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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们,你是知道她们的,仗着出身高贵,狂得没个体面样子,我不耐烦与她们周旋,不过做做样子就打发了。”
她拉着我在下首坐下,“说起来其实咱俩早该相见的,任学士家里的二小姐飞彤与我也相识,闺阁里的茶会也有往来,她跟我说起过你,我早就留心了,今天见了你,果然像她说的那般,落落大方,没有世家女子的骄矜。”她微抚了下发鬓,“可惜飞彤前几日着了凉不能出门,要不今日在一处热热闹闹的玩一会子多好。”
她笑着抚着我的手,略有些央求似的说,“归云,咱们以后就常来常往吧,我家里只我一个女孩,除了飞彤,愿意交往的女孩不多,咱们以后在一处作伴吧!”
我笑着拉过她的手,“姐姐不嫌弃归云平庸,我自然愿意多和姐姐作伴,还请您有空来我家里,叫上飞彤,咱们一处玩闹才好。”
三贝子尚睿从座椅上滑下来,过来轻轻的拍着我膝头,“归云姐姐,我能跟着大姐去你家里玩儿吗?”
我轻抚他略有些毛躁了的鬓发,“当然能啊,我家里有个弟弟,今年12岁,你们可以一处读书练字打布库。”
三贝子笑着跑开,撒腿跌进黄公子怀里,表哥表哥的叫着,低声的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黄公子刮着他鼻子笑。
一桌人热热闹闹的用过饭,喝茶歇息,黄公子将一碟蜜桔往前推了推,“大格格说的茶局我回去就命人准备,还请和小姐万勿推辞。我家里有个妹妹,略擅丹青,虽拙了些,但是个极恬淡的性子,绝不会怠慢了小姐。”
乐薇不住的点头,“沛珊妹妹很是清雅的一个人,你见了肯定投缘的。”
她轻轻的拽了下我的衣袖,“好妹妹,为了那些让我嘴馋的吃食,快应了吧!”
我抚了下鬓角,略想了想,“那就叫上飞彤,我们一起去,省的她抱怨有好事不惦记她。”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辰,我起身道别,“叨扰了这半日,也该回去了,姐姐今儿也乏了,该好生歇歇。”
乐薇起身送我出了花厅,“我也不虚留你,坐了半日你也乏了,回府好生歇着,改日我再下贴请你来玩儿。”
回身唤依霜,“外头下了小雪,你撑上伞好生送和小姐出去。可仔细着伺候啊。”
说完和我互相见了礼,回了花厅,我们自角门出来安然上了车轿回家。
乐薇转身回到花厅,冲着一旁闲坐喝茶的黄公子慧黠的眨了眨眼,“万岁爷,要如何谢我?”
雪下得并不大,淅沥的轻悠的飘洒,我让丫头开了扇小窗,清沁的空气吹进来,化去了些许屋里的炭气。
木兰替我拆了发髻,轻轻的绾了家常的盘髻,“小姐你说那个黄公子怪不怪,满嘴的感念,多谢,又要做东请茶会,依我说,直接还了银子两清,多省事。”
沉烟轻哼一声,“你就看不出来人家是没打算还银子的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怎么说?”
沉烟捧过兰花烟的盒子,我随手拿了一支,她拿过火捻子替我点上,“那位黄公子什么意思我说不上来,庆王府的亲戚无论远近,大约都是皇亲国戚吧,倒也没见人家端架子。”
我细细的抽着兰花烟,“远房表哥大约不会是什么贵戚吧。”
放下白玉烟嘴在青瓷碟里,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蜂蜜茶,“我瞧着大格格倒不是娇纵的人,有些来往也没坏处,三贝子和归鹤差不多的岁数,要是以后能让归鹤进内学堂给三贝子做伴读,终究还是与府里有好处的,往后他大了也能有个好前程。”
木兰整理完衣裳架子回过身笑道,“小姐您筹谋的也太长远了些吧,眼前的事倒不琢磨琢磨?”她附身过来小声说,“你说说那黄公子是个什么来历?为什么不直接还银子非要请茶会?”
我挪了挪身子,拿起兰花烟,细细的吐纳出一缕轻烟,“人家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请茶会,这重要吗?我又不是关云长有一身本领敢单刀赴会,我拉上飞彤再带上南雁,倒也不怕有什么幺蛾子。”
弹了烟灰忽然一笑,“飞彤那个脾气,若真有丝毫的怠慢不妥,她能嚷嚷的半个京城都能听见,王府侯门谁会寻这个晦气?”
我和丫头们说笑着,万没想到今天与大格格这一会,是三天前就被安排好了的。
慈宁宫里笑声频传,乐薇说了几个民间的笑话,惹得老佛爷阵阵发笑,这庆王爷家的大格格乐薇是个极爽利的女孩,没有一点王府格格的架子,和万岁爷自小常在皇祖母处一起读书嬉闹,很是相熟,见了皇上进来,行了礼亲亲热热的叫了声万岁爷吉祥,便拉着他的衣袖在老佛爷身边坐下,拿了自己的手炉给他,“大哥哥这些天可好?也不往我们家去串串门,年前我们家里新招了个南方的厨子,做的一手极好的淮扬菜,还请大哥哥和老佛爷选个晴好的天儿,来我们家吃席呢。”
太皇太后笑着说道,“可说是呢,是要是你们家吃席了,过几日是十五,是你十八岁生辰,这一晃,咱们乐薇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瑶妃歪在红木圈椅里捧着茶碗刮着浮沫,忽然娇俏一笑,“大格格如今满十八了,是个清新脱俗的姑娘呢,婚事也该思量起来了,”白皙的脖子略微低头抿了口茶,“必得选个贵婿方不辜负了格格的出身。”
这番话似是触动了艳嫔隐秘的心事,她微皱起柳叶眉,不着痕迹的白了瑶妃一眼,转念试探着搭话,“依臣妾说,哪还有比咱们万岁爷更显贵的夫婿呢,大妹妹又是这样的家世容貌,”她起身拉起乐薇的手,来回的细抚,“不如亲上做亲,选了进来和咱们姊妹一处作伴吧。”
艳嫔笑着看向福安,“万岁爷说好不好?”
不等皱起眉的皇上说话,乐薇一下抽回手,指着艳嫔的鼻尖,“你可仔细,同谁论姊妹呢?大妹妹也是你这种低等宫嫔能随口乱叫的?我阿玛与太上皇是亲兄弟,我和大哥哥又是自小一处玩闹着长大,亲兄妹一般,你如何说的出亲上做亲这种没人伦的混账话?素日里我不过是看着大哥哥和太后娘娘的面子叫你声表姐,你倒是越发的没脸没皮起来?怎么,料定我脸皮薄不敢教训你是吗?”
乐薇冷笑一声,往炕几旁一坐,“我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有些话没法说出口,等来日万岁爷册封一位厉害的皇后娘娘,好好整治整治你们的贱嘴,才叫我拍手称快呢!”
坐在一旁的瑶妃忙上前来打圆场,拉开了面色羞恼的艳嫔,递给乐薇一杯茶,“大格格快别和她置气,原是臣妾的错,午膳请艳嫔姐姐吃了花雕蒸蟹,不想她贪嘴多吃了几个竟醉了,说了这些醉话惹大格格生了气。”不等说完,坐在一旁的万岁爷发了话,“吃醉了就该安生在宫里歇着,别到老佛爷跟前来散德行,顺嘴就敢编排大格格,朕估量你吃罪不起。”
瑶妃冲着皇上妩媚一笑,“大年下的万岁爷就别同艳嫔姐姐计较了,吃醉酒的胡话哪能听得,臣妾这就送艳嫔姐姐回宫去,等她酒醒了必定让她给大格格赔礼的。”
又看了看皇上和老佛爷的脸色,这两位都挂了脸子,赶忙拉着艳嫔行礼跪安了。
出了慈宁宫的大门,艳嫔回头冲瑶妃一笑,“倒是谢谢瑶妃娘娘了,瞧着主子们脸色不好拉我出来,怕我受处置是吗?”
瑶妃慢悠悠的淡然一笑,“姐姐那几句话确实不妥,难道我看着你要吃亏不帮你混过去?”
她捏着帕子轻拭了拭手上的赤金镶珍珠护甲,“姐姐何必这样心急试探,暂代六宫的毓妃娘娘都按兵不动,您何必做这出头鸟。”
艳嫔傲慢的一哼,“她要是不心急,作什么要一直笼络巴结御前的人?她是个最会算计银钱的人,可对御前人的放赏,一出手就是三五十两银子,她难道是嫌钱多没处花吗?”
她看了一眼瑶妃,“我不过是个实心的傻子罢了,有什么便说什么,同那些有肚才的人比不得。”
两人也不上轿辇,顺着慈宁宫夹道往储秀宫方向走,“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一个汉军旗出身的人都到了妃位,而我生了长公主却只是嫔位而已,说到底还是皇上不待见我罢了。”
艳嫔苦笑,“都说我是太后娘家侄女,自然被偏爱,可你也看出来了,上头两宫不怎么对付,我这不是干吃瓜落儿嘛。宫里受不受宠,和什么出身根本没有关系。”
瑶妃有些得意的仰了仰脸,“姐姐自谦了,说到底你有靠山,比我们这些出身低又没生养的苦人儿强太多了。真等到皇上下旨册封中宫的那天,还不知道去哪喝西北风呢。”
说的都是扫兴的话,谁也不愿意接话茬儿了,便在储秀宫附近的夹道告了别,各自回宫去了。
慈宁宫里,大格格消了气,几个人又都说笑起来。
福安见她雨过天晴了,便起身说道,“到了老佛爷歇觉的时辰了,大妹妹先别忙着走,到养心殿坐坐,前儿有朝贡,朕命人选了几样东西要送给五叔的,大妹妹随朕去看看可好不好,顺便带回府去吧。”
乐薇应了声好,便有丫头们伺候着穿了外氅,辞别老佛爷,一路跟着福安到了养心殿。
兄妹俩在东暖阁的明窗下坐着,皇上命御前的人摆了功夫茶,只留下荣喜伺候在侧,乐薇有些不解,“万岁爷这是有什么事要我传话给我阿玛?”
福安笑着摆手,“你想岔了,不是那个意思。”说话间绾了袖管倒茶,抬眼皮儿看了眼荣喜,大总管最有色眼,立即退到门边侍立。
“朕有件事想来想去,只有大妹妹能周全。”
乐薇抿嘴一乐,“我既不是御前行走,也不是军机理事,怎么周全您?难不成,您叫我来养心殿,是要封我当官啊?说说吧,万岁爷是让我纠察官员还是巡视水利农作?咱先说好了,俸禄不能低啊,女官的官服得做得好看穿着才气派。”
福安撑不住笑了出来,“亏你是个王府格格,市侩起来比外头小子都会算,你要是个贝勒,先罚你戍边三年!”
福安踌躇着摸了摸下巴,“朕有个事,琢磨了几天,只有借着大妹妹生辰替朕周全着办了才好。”
“到底是什么事还让您这么费神?您且细说了我好去安排着办了。”
万岁爷给大格格递了杯茶,手指头在茶盘上敲了敲,“朕初五那天,出去逛了春集,不留神和顺兴走散了,结果在茶楼里蹭了一位小姐的茶点吃,临走还向人家借了银子雇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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