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士》037章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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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洺州因处于洺水河之北而得名,隋末唐初,义军夏王窦建德、刘黑闼都曾相继建都于此。洺州城护城河广阔,地势低洼,周围三面环水,易守难攻,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旭日初升,霞光万道,新的一日又开始,洺州城沐浴在一片温暖的晨熹之中。
    相州与磁州一水之隔,王松等人一路走来,沿途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乞讨者比比皆是,不时可见有难民倒毙于途,家人哭声震天。一行人都是黯然不语,打马前行。
    洺州城西门外,进出城的百姓络绎不绝,商人、士卒、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三教九流,都集中在城门外,等待士卒的盘查,然后徐徐进城出城。
    几个进城的商贩,也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赶着十几辆大车,上面装满了粮食,显然是某个或者几个粮行的人,欲押着粮食入城,大赚一笔。
    自从宋金交战以来,城内的粮价就高居不下,如今每升米到了400文的价格,城中的米铺粮店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
    如今这路上不太平,走货之人都是带着许多庄丁护院,保护走货的安全,以防被盗贼或者难民“光顾”。
    洺州城中的“徐家粮店”,乃是洺州城乃至磁州、赵州、大名府一带有名的巨贾,家族庞大。
    族长徐北为是地方县令出身,徐北为的儿子徐天寿又是洺州知州衙门的主薄,乃是知州王麟的坐上红人,徐家在洺州乃是左右逢源,黑白两道通吃、跺跺脚州城颤三颤的豪门大族,人人躲让三分。
    “寿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洺州城中,南街的徐府大宅,徐北为不安地在厅堂中踱來踱去,脸上愁眉紧缩,坐卧不安。
    虽然说是饱读诗书,也当过大宋朝的官员,但从徐北为内心里来说,他还是一个商人,也只是一个商人。
    商人逐利,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时局动荡,什么礼义廉耻,忠君爱国,全是扯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徐北为都是从自己,为自己家族的利益出发。
    虽然大宋朝廷保住了东京城,但是整个两河之地已经糜烂一片。宋人守不住这两河北地,徐北为是深信不疑的。女真人铁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大批人马就在洺州城外驻扎,徐北为的心思早就活了起来。
    女真人的使者一进城,徐北为就主动屈膝投诚。在他看来,洺州城这3000多老弱病残的虾兵蟹将,怎能挡得住女真人虎狼一般的常胜之师。
    洺州知州王麟,早已投敌心切,徐天寿稍一点拨,王麟心知肚明,二人一拍即合,决定迎接女真人,次日进城。
    女真大军势不可当,又何必为大宋朝廷牺牲自己的生命,良禽择木而栖,个人的生死和荣华富贵,比得过世间万物,良心和民族在利益面前,不足一提。
    “父亲稍安勿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会出什么变故!”
    徐天寿信誓旦旦。外有强援,内有知州大人坐镇,又有何惧。
    洺州知州衙门大堂上,满满当当的坐满了大小文武官员,洺州知州王麟端坐其上,面色苍白,心中尤自忐忑不安。
    “各位同僚,本官召众位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王麟看了一眼周围,稳了稳心神,朗声说道:“如今虽是天热,但女真人来势汹汹,锐不可当,誓要攻取洺州,我等该做如何打算啊?”
    洺州守御副使张华冷冷一瞥,抱拳道:“知州相公,外敌来犯,我等自当是杀敌报国,浴血疆场了!难不成你要像外界传言的一样,投靠女真人,卖了祖宗?”
    王麟看了一眼守御使韩一,冷声问道:“韩将军的意思呢?”
    “王知州的意下如何,不妨直接说出来,让下官等人也琢磨琢磨。”
    韩一面色平静,冷冷道:“王相公,有人说你要投靠女真人,而且女真人派的使者已经入城,却不知此话是否当真?”
    王麟不由得心里一惊,面色凝重起来。他心里暗自狐疑,难道说,这位洺州城的守将发生了什么。
    不过,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王麟假意叹道:“韩将军,本官也是担忧治下的黎民百姓,一旦女真人破城,他们就会被屠戮殆尽,到时候生灵涂炭,俱为土灰,本官是实实在在不忍心啊!”
    他长吁短叹,面上一片忧国忧民之色,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这位相公,真的是忠义之人。
    韩一心中鄙夷至极,竖子不过是一戏子而已。
    韩一面色不变,沉声道:“王知州有什么打算,不妨说出来,大家商讨一二!”
    王麟轻轻拍了拍手,两个顶盔披甲的女真人从后走了出来,站在了王麟身边。
    众人都是一惊,看这装束,这二人都是女真人的打扮,想不到这王麟,是真的要投敌叛国了。
    王麟志得意满,昂首道:“诸位同僚,这两位是金朝的使者,只要我等愿意献城,他们便不伤害城中的百姓,而且各位还可以各司原职。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王麟说完话,坐在了座位上。
    一个女真使者大喊了几句,很快,从门外和后堂各跑进来一队手持刀枪的士卒,把大堂上的各个官员都围了起来。
    众人都是惊慌失措,看着面前的刀枪,不知所措。
    张华厉声呵斥道:“王知州,你到底要作甚,莫不是你真的要投敌叛国,背主求荣?”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王麟点点头,冷冷道:“张将军,你说的不错!本官今日就要献城给大金朝,给大家谋个前程。谁若是不识相,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旁边一个文官站出来说道:“各位将军,保命要紧!实不相瞒,现在金兵已经到了城外,各位就是想要组织士卒反抗,也已经来不及了!”
    大堂中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无人说话,事情太过突然,众人心中都是惊疑不定。
    半晌,张华才“仓啷”一声拔出刀来,怒声喝道:“王麟,你这老狗,居然勾结女真人,投敌叛国,实在是罪无可赦,无耻之极,本官现在就来拿你的狗命!”
    旁边一个武将也是拔出刀来,大声道:“各位,死则死耳,若是众位今日投靠了女真人,必将遭人唾骂,遗臭万年!咱们跟着张将军一起杀出去,杀退女真人,保护洺州城,保护洺州百姓!”
    王麟面色铁青,用力拍了一下案几,恼羞成怒地大吼道:“真是冥顽不灵,死有余辜!”
    他大声喊了起来。
    “动手!”
    洺州城西城门口,几十辆装着粮食的大车,正在随着人群缓缓前进,向着城门口靠近。
    “相公,前几日下官来的时候,也没见洺州城有这么多的人!”
    马扩看着城门口的人群,疑惑道:“不知洺州城今日有何用事,难道是真的没粮食了?”
    王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打量了人群一会,心中不由得暗暗心惊。
    他指了指前面的粮食和人群,低声说道:“马宣赞,你说这么热的天,还有这么多人戴着帽子,这是哪家粮行,规矩可真是挺严的!”
    马扩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前方的粮队,那些家丁护院们一个个彪悍强壮,抬头挺胸,面上都是风霜之色。
    “相公,事情有些不妙!”
    他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来。
    “这些人,恐怕都是塞北之人!”
    马扩轻轻在王松耳边说道:“相公,这些人身形彪悍,举手投足,应该是军中之人,露出发髻的是北地汉人。大热天还戴着帽子的,是女真人!”
    他久在北地奔走,出使过金朝和辽国,其人相貌做派,一目了然。
    “若是戴帽子的是女真人,那么这就是内外勾结。”
    王松脸色凝重,低声道:“这些人应该只是前军,附近必定藏有后备之师,以做策应,好夺取城池。”
    以城门口这点金兵,想要夺取洺州城,几乎不可能,除非有千军万马。洺州最少也有数千兵马,据城而守,女真人只能出动大军。
    不过,有这么多汉人充当内奸,倒是出了王松的意料。这些家伙无父无母,待会他定要让这些败类好看。
    马扩摇头道:“这些北地汉儿,契丹至,则顺契丹,夏国至,则顺夏国,女真人至,则顺女真人。想不到我泱泱中华之民,竟也做了女真人侵宋的先锋!”
    幽云汉人在生活习俗上颇似胡人,宋人和大宋朝廷又轻视于其,导致其对自身汉人身份缺乏认知。女真人两次南下时,以郭药师、李嗣初、耿守忠为首的燕云汉儿纷纷而降,做为女真人南下的急先锋,危害可谓大矣!
    王松点了点头,幽云汉人投金的原因,一是出于其见风使舵的处世态度;二则是大宋与金朝联合灭辽,毁掉了幽云汉人在政治上的成果,使其怨恨宋朝;三是大宋朝廷在对待幽云汉人的作法上犯下很多错误,导致幽云汉人失望之余纷纷倒向金朝。
    马植(赵良嗣)投靠大宋,忠心耿耿,却被大宋文官们弹劾而死;张觉投靠大宋,女真人威逼,宋人竟然杀死张觉,把他的首级献给了女真人,从而大失北地汉儿之心。
    大宋朝廷如此反复无常,丑态百出,这赵佶,把治理国家当儿戏,肆意妄为,终于导致了“靖康之耻”。
    想到这位昏聩无能的太上皇竟然处境宽松起来,王松暗暗摇头,真为赵桓担心。一旦真有变故发生,以赵桓的政治智慧,恐怕抵不过自己的老爹。
    “马宣赞,杨再兴,咱们上前去看看。”
    好久没有上阵厮杀,王松竟然莫名地一阵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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