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日月》第一卷初来乍到第五十三章燕然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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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大军来得非常快,当天下午,已经进入了燕然山区。而老虎口地形狭窄,牛师奖不可能把三万多将士全都堆在一处,等着突厥人打上门,也提前下令占领周边有利地形。结果,敌我双方很快就发生了小规模的接触,战斗互有胜负。
    安西军的武器和铠甲质量,都远远超过突厥兵,士气方面也占据绝对优势,因此在初步接触战斗中,获胜的次数相当高。而突厥兵长途奔袭,人困马乏,在山区又发挥不出多少骑术的优势,吃亏在所难免。
    但是,安西军各部战斗力参差不齐,临阵应变僵硬,局部获胜之后无法利用骑兵扩大战果,以及兵力相对单薄的缺点,也在敌我双方的初步接触之中,暴露无遗。
    所以,虽然安西军在大多数局部接触战斗中都获取了胜利,但是斩首数字却不是很高。而突厥兵马虽然远来疲惫,士气低落,却也不是每战必败。
    当突厥人在某个接触地点仓惶后撤之时,唐军基本上无力追杀。当唐军的某个突出部位被突厥以优势兵力拿下之后,突厥人兵马因为付出的代价过大,也没勇气继续高歌猛进。
    当太阳落山之后,敌我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试探。随即,双方过于突前的队伍,都在夜色的掩护下主动后撤,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以免半夜时分遭到对方的冒险偷袭,增加无谓的伤亡。
    有关对手实力的各种评估,也被参战的基层军官迅速送回了中军。安西军中,包括张潜在内的大多数将领,以前对突厥人的战斗力都缺乏具体认识。通过参战弟兄们的汇报和自家队伍跟突厥人交手之时的整体表现,迅速得出结论:突厥精锐武士即便下了马,战斗力也不低于安西军中的老兵,甚至在射术方面,还略胜一筹。
    突厥队伍中的普通武士,身体素质好于唐军中的普通府兵,但因为缺乏系统性训练的缘故,战斗本领却比府兵差出甚多。即便不借助火药弹和火龙车,一个大唐府兵在步战之时,单独对上一个普通突厥武士,赢面也在七成以上。
    但是,拔悉密、回纥、都播等部的武士,与突厥武士相比,差距就太大了。即便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部斥候,敢跟突厥斥候面对面交手的,都不到三成。大多数情况下,只要看到突厥人,这些部落武士,本能的反应就是逃走,哪怕被突厥人从身后追着当靶子射,都没有勇气回头。
    “亏得先前稳了一手,没有落入黙啜的陷阱之中。”综合比较了双方兵卒的战斗力之后,牛师奖和张潜两个人互相看了看,苦笑着摇头。
    火药弹和火龙车,虽然在野战之中,对缺乏适应性训练的战马具有极强的威慑力。但操作起来,都需要一定时间。如果安西军在行进途中,忽然遇到突厥狼骑的埋伏,恐怕没等投石车和火龙车准备完毕,对手就能杀到眼前。
    那样的话,除了碎叶营和牛师奖的一部分嫡系之外,安西军其他各部,恐怕很难挡住突厥精锐的突破。特别是于阗营,将士们还没从去年遭受的重创中缓过元气,主帅也刚刚换了人,能不当场崩溃,都是万幸。
    而一旦敌我双方的将士纠缠都一起,火药弹和火龙车能起到的作用就会迅速减弱。碎叶军再训练有素,都不可能用火药弹将敌军和自己人一起炸翻。牛师奖再杀伐果断,也不可能下令将新式火油不分敌我朝交战双方头上喷。
    届时,凭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墨啜的确有极大的把握,重创安西军!而在重创了安西军之后,他再集中全力去对付朔方军,即便不能从张仁愿那里占到任何便宜,也足以在腊月之前,确保突厥祖庭不失。
    以漠北的天气情况,腊月之后,敌我双方就不可能再进行任何大规模战斗。暴风雪一场接着一场,哪怕携带着大量火炉,寻找避风处扎营取暖,都是唐军的第一要务。而漠北却不比朔方那边,唐军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挖几铲子,都能挖出泥炭!
    “墨啜原来的布置,太一厢情愿。希望落空之后,又进退失据。”不同于牛师奖和张潜的谨慎,发现在两军初步接触中,突厥人并未占到任何便宜,于阗镇守使韦播心中勇气大增,走到沙盘前,兴奋地比比划划,“他带着麾下全部力量来进攻咱们,防守必然空虚。而朔方军那边,刚好去抄他的老窝。”
    “墨啜恐怕是因为打听到了行军长史以前的战例,才做出了错误判断!”发现不需要再跟突厥人打遭遇战,郭鸿的精神头也振奋了许多,想了想,笑呵呵地在旁边推测,“另外,他以前在朔方军手里,吃过许多大亏,但是,对安西军却了解不多。所以,本能地选择软柿子来捏。”
    这两句话,分析的就非常到位了。
    张潜以前无论打娑葛,还是打奕胡,都是靠速度取胜。不怎么讲究排兵布阵,也不讲究什么谋定而后动。带领着弟兄们,照着对方要害一刀通过去,然后彻底锁定胜局。
    所以,很容易给外界造成印象,整个安西军都是这种以速度取胜的作战风格。而安西军最近那次端掉葛逻禄王帐之战,更是将这种风格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因此,换了任何人与墨啜可汗易地而处,发现安西军连续数次作战,都采取直扑老巢的手法,也会采取半途伏击的方式应对。更何况,墨啜可汗和他麾下的突厥将士,这两年已经被张仁愿的朔方军打出了惧意,只有面对陌生的安西军之时,才毫无压力。
    “软柿子?这次看到底谁软谁硬!”常书欣不同意郭鸿的比喻,笑[笔趣岛]着撇嘴。
    “真的把咱们骗进陷阱里去了,也算。现在,哼哼,既然主动送货上门,咱们就别跟他客气!”哥舒道元也在旁边擦拳磨掌。
    “也让他磕个头破血流再说!”
    “进了山,谁怕谁?咱们先给他个教训,没必要等着朔方军的消息!”
    ……
    议论声纷纷而起,所有安西军将领,都对即将到来的恶战,充满了必胜信心。
    虽然在下午的局部接触中,敌我双方互有胜败。但是,从战略角度上看,墨啜在率领其麾下大军扑向燕然山那个瞬间,就已经输定了。
    放弃骑兵优势,到山区跟安西军打阵地战,突厥人兵力再多,也很难于短时间内将安西军冲垮。而最多半个月时间,张仁愿就能端掉突厥祖庭,届时,墨啜和他麾下的爪牙们,士气必然一落千丈。
    “所以,墨啜既然扑上来了,咱们就将他黏在这里,直到起崩溃为止。”虽然猜不出,墨啜为何会犯下如此大的战略错误,牛师奖却知道,安西军这边如何应对才最妥当。敲了敲桌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笑着开始调整部署,“墨啜越是孤注一掷,咱们越要从容应对。老虎口这边的地形,斥候已经探索了差不多了。墨啜想要取胜,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正面将强攻,直接突破杏花岭、靴子岭和蝎子岭,杀到我的中军帐前。”
    “怎么可能!”
    “他做梦吧,就算突厥人个个都拼了命,能突破到靴子岭附近,我的姓就倒着写!”
    “末将不才,愿意率部驻守杏花岭,挡在墨啜正面!”
    ……
    议论声和请缨声,相继而起。只要有一些战斗经验的将领,都不相信墨啜会做如此愚蠢的选择。
    “另外一条,就是从咱们左翼,也就是他们自己的右侧,夺取几个高坡,然后转身回压!甚至,从左翼一路突破到老虎口后,再掉头给咱们来一记背刺!”牛师奖将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伙稍安勿躁,随即,又笑着补充。
    这是一种很传统的战术,充分利用了燕然山西北高,东南低,主脊并不算高耸,并且山头众多的特点。而一旦让突厥人绕道唐军后背,并且居高临下,草原部族擅长射箭的优势,就能得到充分发挥。而唐军的火药弹和火龙车,在攻击高处目标之时,射程则会大幅下降,威慑力也大大减小。
    当即,众将声音就迅速减弱,皱着眉头思考如何以最小的代价,防备敌军采取此招。却又听见牛师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站在原地挨打,向来不是老夫的习惯。墨啜想要取胜,只能选择挤压咱们的左翼,或者中路强攻。咱们呢,就给他来一个左翼前突,中路待机,右路固守。或者,先利用地形优势,在咱们的左翼,将他的右路打废,然后左翼中军齐出,一举锁定胜局。或者,趁其集中力量攻咱们左翼的时候,在中路给他来一记黑虎掏心。”
    “大都护尽管下令,我等唯你马首是瞻!”
    “大都护,你说怎么打,我等就怎么打!”
    “单凭大都护驱策!”
    众将无论听得懂,听不懂,都纷纷拱手表态。谁也不肯落于他人之后。
    张潜以前指挥作战,之所以喜欢直接掏对手老窝,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经验。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最不需要动脑子,凭着勇气和攻击力就能达到目标的方式。
    而眼前的突厥战兵数量至少在四万以上,加上墨啜临时召集的青壮,总兵力规模高达十多万,他那招直掏老窝就不好用了。故而,此刻他除了听老将军牛师奖的安排之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正努力体会牛师奖排兵布阵的精髓所在,他的耳畔,却依旧传来了后者的命令声,“行军长史,能者多劳,这当口,老夫不敢跟你客气。碎叶军营使用火器最为熟练,火药弹和火龙车也为你所创,所以,左翼对攻的任务就交给你的碎叶营。”
    “遵命!”张潜楞了楞,果断肃立拱手。
    “右翼交给于阗营和疏勒营,主守,具体谁负责哪一段,一会儿咱们再详细划分!”牛师奖冲他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高声排兵布阵。
    “是!”韦播和郭鸿看了看,感激地拱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二人一个是年初刚刚调到于阗,一个是子承父业,打硬仗的勇气都不缺,麾下兵马的实力却与他们个人的勇气未见得匹配。
    特别是韦播,虽然春天时,带领于阗军击溃了两支吐蕃匪军的进攻。但是,那两支匪徒实力非常有限,并且明显是志在骚扰。击败他们,既显不出韦播本人的能力,也代表不了于阗将士已经认可了韦播这位新主帅。
    “至于中路寻找战机的事情,和大伙的后背防御,就交给老夫。龟兹营人数最多,也最不怕别人凭借数量死磕。”冲二人也点了点头,牛师奖笑着把正面迎击突厥主力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是!”众将再度齐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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