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臣》第二卷余烬第五十八章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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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钥儿……”吕步宛低声说,话里带着颤抖。
    “我看你究竟能忍几时!”古钥的刀朝里深入了一寸。
    近旁的古介终于反应过来,疯了一般狂奔而来,几乎瞬间而至的长剑由下猛地将古钥手里的战刀挑翻,“给我滚!”
    古钥后撤中躲过了那凌厉的攻势,手里的战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冷冷的观望古介扔下了长剑转而俯下身的狼狈模样,竟意外的心生悲戚与那痛恨。
    狡诈的狐狸都尚且知晓护母,而自己却在那天到来之时,什么都没能做到。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我也不想再隐藏些什么了,”古钥弯下腰拾起了战刀,以左手覆于刀柄末端,右手持住刀柄。刃身刺眼的反光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冷厉的眸子,里面仿佛有火灼烧。
    古钥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手里的刀像极了斩落千万人头颅的杀剑,狠狠地扬到了头顶,而后落下。尚且护住吕步宛而顾不得其他的古介只得强行提起手里长剑,猛地横在身前朝上推去企图挡住。
    可是这时,古钥手里的刀忽然变换了招式。那本就威力巨大的下劈刹那间变为了更为疾烈的逆流式,那是逆流式的第二式,破刃!庞大的刀势似是罡风一般直扑向古介,他的脸上燃起了森森的笑意。
    “混账东西!你敢!”不远处的古谚大惊中抽出刀向前。
    “锵!”剧烈的金属断裂声响起。古钥猛地抬刀,盯着身下吓傻了的二人与那两截断剑的目光朝后掠去。
    古谚的刀势奔腾着涌现,已经没有时间再对身下的古介两人做些什么了。古钥箭步向前,只一偏头就躲过了那道攻势,在古谚微愣的眼神里狠狠地将刀刺了过去。
    古谚急忙横刀去躲,顺势而来的一击横斩下一瞬就会迸出。而古钥也早已料到他的想法,收回的刀已然变换了攻势。
    “都给我停下!”暴怒的咆哮瞬间将大动干戈的二人镇住了,他们手里的刀都慢慢的收回了鞘。
    堂门前,目光清冷的古洵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古杺的小手。他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尊修筑已久的雕塑。
    “你给我滚出这个家门!”他的声音像是打雷。
    “父亲,我……”古钥看着他,却说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适才的冲动直接导致了他犯下最严重的错误。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古洵说,“还不快滚!”
    静的可怕的四周突然涌现了数十个黑袍的持刀人,他们也是古家的家丁,只是平时不会轻易出现。凭着清幽的月光,他们手里的刀直令人看的生寒。
    “可古杺她!”古钥抬腿跨过身下的半跪着,仍在颤抖的古介。他还想说什么,却是没能发现古洵那急剧变幻的表情。
    这时,融入黑暗的黑袍家丁们又是浮现。数十柄窄刃腰刀齐刷刷地抵在了古钥与身边古谚的要害处,快的令人心惊。古谚还想挣扎,却猛地被身后的黑袍人一脚踢翻在地上。
    古钥警觉地扶住刀柄,却在这时猛地看见了面前黑袍人胸前的一朵镶金的六瓣铃棠花。丝丝的花蕊经由六瓣齐放的花瓣探向外部,显得格外娇艳且逼真。那是古族的族纹,六瓣铃棠纹。
    古钥松开了手,徒生一股无力之感。即便他能够破开这些人的方阵,可是父亲的目光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上的。
    “我这就走。”他的话音极慢,游离的目光停驻在了父亲身后的古杺脸上。
    真是的,连泪都没有擦干,也还是个没有长大的丫头啊……
    古钥看到她的唇瓣似是动了,那附着洁白的贝齿张开的口型,他转瞬间就辨识出来了。
    这是很久以前自己就教会她的唇语,想不到这丫头还会记得。
    “我……等……你。”他轻轻地念出了那三个隐晦的唇语,无声地笑了。双腿渐渐地拨动开,调转了去向。
    “你当然得等我……你可是我的东西啊。”古钥自顾自的说。
    层层之围的黑袍人一个接一个让开,给这位少家主敞开了道路。
    古杺已经哭干的双眼再滴不下一滴泪,她嘴里的唇语还在轻轻启着,悲怮且清婉。
    ……
    风渐渐的小了,像极了白日的火烛流转于正堂的周边。古洵站在那里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身后的正堂门紧闭着,透着点点微弱的光。瑟瑟的家丁们不得不在族老的喝令下关闭那扇门,直到将古洵完全隔绝在门外。
    那是老家主的命令,甚至比身为家主的古洵的命令更为管用。老家主不喜欢庶出的长子,以至于极为溺爱古钥的古洵,处处遭逢老父亲的抵制,可那又无可奈何。
    干燥凛冽的风总是使人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古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还保持在握住的手收了回来。
    古杺也已经离开了,啜泣着独自去了自己的厢房,而不是添节里古族的家宴。出身低微的古杺,从小就没有资格参与家宴,能够被古洵收养做女儿,已经是对她莫大的恩慈了。
    古洵似是想起了先前古杺摔下手跑开的背影,那么的寂寞与绝望。她本就自己亲自许定给古钥的妾,可是现在仅凭一纸命令,就使她成为了古介的妾侍,像极了低贱的奴隶。那么依赖古钥的她,又怎么肯呢。
    那些黑袍的持刀家丁密密地围住地上趴倒的古谚,没有古洵的命令,这些人会就这样一直持着刀站下去。古洵在静默里抬头,清幽的月光下,他的目光触及到了最远处的广场入口。
    四年前,那个被溺爱的少年,就是这样从家中去往武役城的,气盛且浮躁。
    四年后,已及弱冠的少年终于回来,变得沉稳且冷厉。可任他遇事冷静,也终究犯下了这最严重的错误。那个蛇蝎一般的女人是多么的阴暗,古洵他早有体悟,而现在他的儿子又会落入那女人精心布下的陷阱。
    他的眼睛忽然定在了古谚的身上。
    “古谚,你这分家之人,可知犯了什么?”他凑近了古谚。
    “小……小的不知,”古谚忽然触上了古洵那森冷的目光,猛打了一个寒噤,又急忙改口,“知……小的知道!小的明白!”
    这种时候古谚已是没有必要再装腔作势下去了,先前他受了主子的命,而狐假虎威的向古钥施压。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对古钥的斥责就好比朝古洵的脸上猛扇一巴掌,更是对古家的家主极为的不敬。
    他只是一个军中武夫罢了,心里的权谋屈指可数,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自作自受罢了。而家主铁了心要惩戒他,那他就必须得去承受这份怒火。
    “说。”
    “小的……不该斥责古……少家主!”古谚艰难地抬头,而后又被黑袍人一脚踹了下去。
    “老实点!”黑袍人蹲下身死死地摁住了古谚的头。
    “你的主子是谁?”古洵变了腔调,眉眼里有光流转。
    “主……”古谚滞了一瞬,“小的……小的是古家之人,侍奉的自然只可能是您了……哪里又有什么主子。”
    “已经够了。”古洵起身,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累了。
    数十名黑袍人很快就察觉了古洵的意图,他们离开了原地,朝着正堂以及整个广场的四周分散而去,检视一切可以窥探的地点。而广场外的戏班子与一众乐师手艺人们,都被赶过去的黑袍人紧紧的控制在了前庭,待得时机已至,才会让他们进入广场,置办弹曲的准备。
    古洵自顾自的踱步,眉眼不时的瞥在了后方黯淡的烛光。映照里,正堂掩上的门内,族人们正在举行家宴,而他作为古族的家主,则必须尽快的回去了。饶是老家主再老眼昏花,不懂人情,可这是一年里添节最为重要的活动,古洵作为家主也必须主持家宴的进行。
    “如何?”古洵后方的黑袍人很快就回来了,如墨的身形抢跪在地上,像是尊古塑。
    “家主,一切无恙。”黑袍人气喘如牛,极力控制着声音。
    “动手。”
    话音落下,黑袍人们交相配合着控制住古谚的四肢,防止他会因剧烈的颤动而导致鲜血四散迸射,溅脏家主的绸衣。
    “家主……家主!”古谚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最后的防线终于崩溃,“您当真要杀我?!我为古家做了这么多,我死了……古家……古家!”
    “对了!那女人!是那个女人!”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可是您身边的毒蛇啊!”
    “真吵啊……”古洵扶额。
    又一个黑袍人急忙上前,伸手从身上扯下了一块破布,狠狠的撬开了古谚的嘴,把攒成粗绳一般的破布死死地勒住了他半张的嘴。那立时而来的劲力几乎要崩碎古谚的门牙,干涩的破布抵住舌头,竟使他说不出的痛苦与绝望。
    “呵呵……”古洵冷笑,“我古家祖上曾有一先祖。他曾是这酉矢侯国的御殿卫将军,亲统三军。他尚存之时,以一己之力为酉矢侯爷打下了这半壁江山,功不可没。即便是如此,先祖他也不敢为人称道说自己于族有大用。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司长,仗着幕后主子能够为你撑腰便胡作非为,还真怕本家主收拾不了你了?”
    古谚的挣扎渐渐地消失了,他终于意识到所谓的疏离长子一直都是假的,那女人的计策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自己这一环,而古洵也早已经知晓了一切。古谚本就是一个弃子!
    “要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啊,你这个分家的狗。”古洵将头转向了后方。
    有刀剑斩碎硬骨的声音响起,古谚伏着的头颅抽搐了仅仅一瞬间就再没了动静。负责守查的黑袍人们盯紧了所有的地方,以免节外生枝。
    “收拾干净。”古洵低声吩咐。
    他的目光触及之下,先前吕步宛与古介被下人抬走的方向,似乎仍能看到那女人回眸的媚笑。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行进之中,而破局究竟该以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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