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酒肆》卷一·七情序章·栀缘尘落(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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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此话是何意,怀疑我们之中有人会谋害皇上不成?”
    大厅内有一人出声质问道,闻听此言,海棠却是微微一笑,也不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而是直接开口道:“此话倒是说的不错,看来朝廷里也并非都是废物,”旋即他又望向皇上所在的方向,有些戏谑地说道,“只是此话从你左宗明口里说出来,不知是证明了朝廷百官并非全是废物这一说法呢,还是对朝廷的另一种嘲笑呢?别人或许不知,可你左宗明肯定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休要胡说!”左宗明怒斥道,“我对皇上一片赤诚,忠义之心苍天可鉴!”
    “我的说法是对是错,你自己心里明白,我来这里也不是和你对质的,你还没那个资格,”海棠说着,打了个哈欠,“我这么说只是想嘲讽嘲讽你而已,毕竟你刚才的一通言语令我见识到了无耻这二字该如何书写。”
    “闭嘴。”左宗明还想说什么,皇上却是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海棠有些玩味的一笑:“那么,让我来说明真实的情况吧。”
    二十二年前,夜,偏安殿。
    赵无崖将刚做好的饭食盛到了盘子里,微微打了个哈欠。对于皇上每晚都要吃他做的宵夜一事,他却是有些无奈,不过无奈归无奈,吃食还是得做的。
    今日不知怎的赵无崖有些腹泻,做个饭食却老想去茅房,好容易撑到了将饭食做完,赵无崖也不拖沓,拿个盖子盖住盘子,转身寻茅房去了。
    回来之后再检查了一遍饭食后,赵无崖将它们装入篮子里朝着乾坤殿走去,乾坤殿,便是皇上近日夜间批阅奏折的所在地了。
    夜,很静,月,很圆,无风,无云,天上的星子与圆月交相辉映,洒下的月华将赵无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走到乾坤殿前,却是遭到了侍卫的阻拦,无奈之下只得将饭食交给侍卫后离去。
    哪知回到偏安殿歇息,却是在睡梦中被吵醒,莫名其妙被禁卫军带走关到了大牢。
    皇上遇刺了,吃了他送去的食物中了毒。
    这便是他得知的消息,可他也知道,他并没有下毒,若他做的饭食里真的有毒,他所能想到的,只能是那两位守着乾坤殿门的侍卫罢。他每日备受煎熬,在每天的拷问之下,他不知道他在宫里为数不多的好友们是何感想,他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向着拷问他的人说出了侍卫的嫌疑后,却是得到了“侍卫是清白的”这样一个答案。
    十日,只是短短十日,他却是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生出了满头白发,而熬了十日之后,面容枯槁的他终于不用再受牢狱之灾。
    他被告知皇上念及旧情对他不再过问,不过却是要他离开皇宫,永世不得踏进皇城一步。
    “或许你们认为我是在胡编乱造,”海棠又嘬了一口酒,“不妨让我们先假设我说的没错,这样看来的话,饭食里的毒,会是谁下的呢?”
    “是侍卫吗?”小玥接过来话头,“可是侍卫已经被证明了清白,如果不是侍卫的话,又会是谁呢?”
    大厅里的众人似乎也陷入了思考。
    “如果你们所言正确,对朕下毒的并非赵无崖也并非侍卫的话,能够接触到饭食的只有同住偏安殿的厨子了罢。”皇上开口了,目光锐利,转向了一旁的左宗明。
    “没错,正是同住偏安殿的厨子,当时赵无崖在皇宫里最亲近的朋友便是同为御厨的张铁林,而张铁林此人,后来被护国大将军左丘收做义子,改名为左宗明。”
    “什么?!”
    “竟是……竟是左小将军?!”
    大厅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你血口喷人!”左宗明涨红了脸。
    “诸位且听我讲完,”海棠笑了笑,又道,“若是左宗明下的毒,他的动机何在呢,杀了皇上对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处,事情败露反倒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如此说来,下毒的是其他厨子了?”大厅内一人问道。
    “不,下毒的正是左宗明。”小玥微微扬起了眉毛,斩钉截铁道。
    苏州城主微微皱眉,试探着答道:“难不成,左小将军是受了何人收买不成?”
    “不错,左宗明自身没有任何刺杀皇上的动机,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受了他人的收买,”海棠赞许道,“至于这收买之人是谁,我想诸位已经有所猜测了罢。”
    大厅内,众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人开口,倒是皇上眉头微皱,而后说道:“你是想说,此人受到了左将军的收买?”
    “正是如此,左将军让他在饭食里下毒,给他的好处便是认作义子。我想当日左宗明先是给赵无崖下了泻药,在赵无崖去茅房的时候给饭食投下了毒药。”
    “你可要想清楚,你质疑的是我护国大将军!”皇上正色道。
    “护国大将军?不,我们质疑的可不是他,”小玥轻哼了一声,“或者说,我们质疑的不只是他。”
    此言此处,大厅内又是响起了一片低声窃语。
    “你之所言,可有证据?!”左宗明此刻显得颇有几分色厉内荏。
    “证据自然有,我们且先不谈证据,只说穆王府下了毒又派去了刺客这一点,便是已经有理由怀疑是暗中有人故意栽赃的穆王府了,”海棠道,“我家丫头刚才说,我们的质疑对象并不只是左将军一人,我们的质疑对象,是一堆人。”
    “按照刚才的逻辑,左将军就算杀了皇上,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罢,所以左将军又何尝不能被他人收买呢?若是左将军也是被他人收买了,在场的诸位应该好生想想,皇宫里可以把左将军收买的能有几人,再者说,若是此人连护国大将军都能收买,你们又如何保证他没有去收买其他人呢?至少我认为他收买的远远不止左将军一人。”海棠说道,大厅里众人的神色却是变得越来越迷糊了起来。
    海棠看着众人的神色微微一笑:“这股收买了左将军的势力,才是真正想杀掉皇上的人,收买左将军就为了让左将军去收买当时的一个小厨子?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收买左将军显然是另有目的,让左将军去收买张铁林只是顺带的而已,就算左将军没去收买张铁林,那么自有其他的人去。
    “张铁林收到好处,给赵无崖饭食里下了泻药,趁其不备在给皇上的宵夜里下了毒,皇上吃了饭食变得虚弱无比,这时再由安插在穆王府的暗线在穆王府留下种种证据后出发刺杀皇上,杀了皇上后朝廷自然不可能群龙无首,奈何当时皇上膝下只有一众公主,让女人做一国之君显然是滑天下之大稽,此时能够接替皇位成为一国之君的,自然只有皇上唯一的兄弟——穆王爷了。穆王爷这人生性淡寡,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收买不了,那便只有抹杀了罢。
    “而这股势力收买左将军的原因便在此处,不过显然他们收买的不只是左将军一人。他们在暗中收买了皇宫内诸多势力,待得皇上被刺杀后,合力抵制穆王爷的上位,抵制的原因便是种种将凶手指向穆王府的迹象,若是穆王爷在宫廷内稳不齐人心,反倒是诸多官员一同抵制他,再加之这穆王爷的势力也被皇上多次消减,显然穆王爷是只能吃到苦头,而这羌国,自会大乱。
    “解决之法是什么呢?”海棠顿了顿,望向脸色阴晴不定的皇上,“我想诸位或多或少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不如由皇上来为大家讲明罢。”
    皇上阴沉着脸,他自是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开口道:“先清剿最有刺杀朕可能性的穆王府,不过要为其留个火种,清剿完后推举留下来的这人为帝,不过显然,此人只是一个傀儡罢。”
    皇上说完,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他向海棠问道:“可是留下的这个火种就一定会对幕后黑手言听计从?”
    “所以他们收买不了穆王爷,但是收买了他的某一个孩子,按照穆王爷子嗣的品性来看,此人应是穆王爷次子穆纪,至于他们要如何确保穆纪是留下来的火种……我想皇上你应该知道了他们收买的势力有么庞大繁多了。”
    “可是,可是你这些都只是口头假设……证据,证据在何处?!”
    一旁的左宗明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我说了我有证据,既然你这么着急想让自己的身份早点被识破,那我就遂了你的愿罢。”海棠摇了摇头,拍了拍手,声音并不大,却是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拍手声落下,大厅门外却是走进了两个裹在斗篷里的身影。
    两人各自扛着一人,被扛着的两人皆是被五花大绑,眼睛也是蒙上了黑布,嘴里也塞着烂布。
    斗篷里的两人将被绑着的人放下,其中一人微微向海棠跟小玥点头示意一二,便又离去了,而另一人却也是在席桌旁坐下,微微揭开兜帽喝起了酒。
    被绑着的两人虽然蒙住了眼鼻,嘴里也塞着烂布,且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拷打般看上去鼻青脸肿,可还是有些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这是,这是……”一位大臣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另一位大臣给拉住了,两人环顾四周,却发现不少人都向着皇上看去,于是他们也是望向了首座上的皇上——准确的说,是皇上身畔的女子。
    皇上脸色阴沉得可怕,半晌,他看向了席桌上优哉游哉喝着酒的海棠三人,又缓缓转向了身侧的女子。
    “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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