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酒肆》卷一·七情七情之二·乾坤宝鼎【鸠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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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你所谓的可以点石成金的乾坤鼎,只是你的一个臆想罢了。”海棠在最后这么说道,段启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想反驳,可是他的内心深处也知道海棠所说的话恐怕才是对的,他最终只能无力地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海棠跟小玥见此,对视了一眼也都坐了下来。
    一旁的阮鲸洛看着这一幕,先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忍,但随后她便清了清嗓,说道:“我们今天还有一件事情找你。”
    段启僵硬地将身子转向阮鲸洛所在的方向,呆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疑惑。
    “我想知道我爹在哪里。”阮鲸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道。
    段启仍旧是将那张僵硬的脸对着阮鲸洛,他又一次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
    “你到底把我爹怎么样了?!”阮鲸洛猛地拍桌而起,怒目注视着段启。段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过来:“大哥?他在城主府啊。”
    “洛洛,你别急。”海棠拦住了还要开口怒吼的阮鲸洛。
    “段家主,城主府旁人无法进入,不知你是否可以为我们向城主引荐一二呢?”小玥开口问道。
    段启的手抚摸过乾坤鼎的表面,他的理性告诉他乾坤鼎的点石成金确实是他的妄想,而他的感性却还未接受这个事实。半晌,他低着头,开口回答:“抱歉,大哥决定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是吗?”小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不再多语,看向了窗外,枝头上刚飞来了几只鸟,此刻它们正低着头叽叽喳喳相互嬉闹着。
    “不知段家主——”海棠这时开口了,“你可知道鸤鸠这种鸟?”
    段启看着手里的乾坤鼎,摇了摇头。
    “吴代陆玑撰《毛诗陆疏广要》有云:‘鸠,鸤鸠也。今谓布谷,”海棠缓缓地说着,“那么我再说一个东西,看看段家主能不能猜出我们到底想说什么——《诗三百》有云:‘鸤鸠在桑,其子在梅。鸤鸠在桑,其子在棘。鸤鸠在桑,其子在榛’。”
    段启听完了海棠说的话,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乾坤鼎,似乎还在为它而感到伤感。
    “段启!”阮鲸洛此刻有些克制不住了,她的大吼让段启一震,段启颤颤巍巍抬起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看来段家主是不想承认了,鸠占鹊巢的典故,段家主怎么也该听过吧?”海棠微微加重了音量。
    段启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城主在所有人眼中向来体恤民心,为人正直平和,而他搬进城主府之后完全变了个人——他开始自私自利,开始压榨百姓——也恰恰是在他搬进城主府之后,你几乎每一天都会出入城主府,在旁人看来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倒是深重,不过阮鲸洛告诉过我们,城主向来对你的行事作风嗤之以鼻,跟你根本没什么兄弟交情,你们这么恶劣的关系,你竟然还会每天出入城主府?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不得不让人生疑啊。”
    “明眼人大概都能猜出城主的转变与你有关,但是他们都没有证据,只能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小玥在一旁补充道。
    段启脸皮微微抽了抽:“你自己都说了没有证据,你是想凭借这几句话来污蔑我不成?!”
    海棠笑了笑,继续淡淡地开口:“你且先听我说完。最开始我还在怀疑可能是你抓到了他的什么把柄,让他不得不听命于你,不过后来我发现并不是——根据我们在城主府打听到的消息,你每日都是正午时候去城主府,待到日落方才回段府,而且你去了城主府之后便一直跟城主待在一个房间内,从未走出过房间,直到你回段府时方才离开那个房间,我们观察多日都是如此。你这段时间跟城主到底在房间内做什么我不得而知,但这个现象本身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你虽然进入那个房间后从未出来过,但城主倒是在这期间偶尔会离开房间,而且一天之中他也只有这段时间才会偶尔离开房间,其他的时间,他都在房间内待着。”
    “你,你怎么知道?!”段启一惊,他终于不再有刚才那般平静了,下意识地如此说道。
    “你承认就好,毕竟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只是自己知道,但是却没有证据能够向他人证明。”海棠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段启一怔,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仅凭这些当然说明不了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不过它却让我们知道,自从城主搬进城主府以来至今,你跟城主从来没有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换句话说,你在人前现身的时候,他从来没漏过面,而他在人前现身的时候,你又不知在何处了,一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一连大半年都说是巧合,怕是有些不可能吧?”
    阮鲸洛听到这里已经渐渐明白海棠的意思了,她颤着声,难以置信地向段启说道:“难道你把我爹……”
    “洛洛。”小玥见状,握住了阮鲸洛的手。
    “不管是阮鲸洛所说的自从城主搬进城主府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与城主说过话,还是城主府那戒备森严生怕被人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样子,都加重了我的怀疑——我怀疑在半年前城主便被你囚禁或者杀害了,而后你自己便扮成了城主,这样一来,刚才我说的那些些现象便都能说的通了。”
    “滑稽,”段启听完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知道空口无凭,你是不会承认的,”海棠说着,清了清嗓对着窗外喊道,“曜兄,你们进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从屋外陆续走来三人——正是曜白,梁智,以及王权。段启看到这一行人走进来,已经愣住了:虽然他不认识曜白,可曜白身边的这两位羌国将军他还是认识的,特别是梁智,毕竟梁智就坐阵在江南一带,他自己也见到过几次。
    “见过两位将军。”段启慌慌张张向着梁智等人行了个礼,但梁智等人并未理会段启,他们只是默默走到了海棠身后站定。
    “城主府的消息我就是拜托他们去查探的,”海棠也没有机会段启的举动,他自顾说着,“如果你真想要证据,面对我们可能还会撒谎,可面对两位将军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去撒谎——曜兄他们已经带了几个城主府的侍卫过来,他们对于城主府的了解的总比我们更详细罢?”
    段启似乎是乱了阵脚,他显然没有料到羌国的两位将军会参与到这件事来。
    “还有你的管家,他辅佐了段家两代家主,你也说过他是你在段家最信任的对象,若是我说梁将军已经前去找过你的管家了,你还会抵赖吗?”
    “忙就把证据拿出来啊,把我杀了段德的证据那出来啊!”段启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好啊,”海棠说道,“不知段家主可还记得几月前我跟丫头第一次来到段府的时候,我们在庭院等你,你的侍卫说你刚从城主府回来,当时我就有些在意,你的身子为何看起来隐隐鼓起来了一圈,在我们的交谈中你还时不时的扭动身子。本来我没当回事的,可是结合现在这些情况来看,我猜测你当时的衣裳下藏着的是段德的衣物——至于你当时为何不先藏好他的衣物就来找我们了,我想一个是因为你刚回段府,另一个就是对我们的警惕,你前脚刚到我们后脚便至,你在怀疑我们是不是在打探你的情报,情急之下你便直接来找我们了。顺着这个往下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将冒充段德的衣物带回来而不是就放在城主府,但是既然你带回来了,我们便有迹可循。昨日王权将军便一路跟着你来到了段府,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段德的衣物你就藏在你的卧房——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里,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房间找到那件衣物的话,你又要作何解释呢?”
    段启一愣,顿时没了声儿。
    “如果段家主还是不承认的话,不妨让我们带来的那几个城主府侍卫还有管家进来对质一二,然后也不妨我们找找你这房间里到底有没有段德的衣物吧。”小玥冷笑着说道。
    “……不必了。”
    段启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瘫软在了椅子上,似乎一瞬间全身没了力气,当他今日看见阮鲸洛跟海棠等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感觉不妙了,而后又看到羌国的两位将军,他便知道自己今日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这一切是我做的,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段启瞥着海棠。
    “因为你的贪欲,以及恐惧。”海棠回答道。
    贪欲,从段启对待乾坤鼎的态度就能看出,正如海棠之前所说的一样,因为他的贪欲,因为他的不知足,因为他的欲求不满——他产生了幻觉,他想着能够点石成金,于是便做了这样的梦,然后他自我催眠相信了这样的梦境。
    恐惧,因为段德向来不屑于他的行事作风,段德成了城主后,对他来说总归是个眼中钉肉中刺,而且同样因为他的贪欲,城主的位置意味着他能够得到更大的权利,更多的收益。
    所以他便这么做了。
    “没错,因为我的贪欲,因为我的恐惧。”段启惨烈烈笑了起来。
    “听起来你还真是有些可怜啊,”小玥不怀好意地说道,“可是你现在再怎么装可怜也没用了。鸤鸠这种鸟类,它们并不是中途去抢喜鹊的巢穴,而是直接将自己的蛋放到喜鹊的巢穴|里孵化,孵化出来的后代喜鹊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鸤鸠会抢食其他小鹊的食物,抢占它们的生存空间,或许这一个巢,到了最后便被它给毁掉了。你说是吧——”
    “段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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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乾坤鼎跟阮鲸洛父亲的事真相大白了就要尾声了?不,精彩部分才刚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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