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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金銮殿里直直地跪着一个人,那人身形挺拔颀长,那一身泛着寒光的铠甲衬得他眉眼间的刚毅更甚。
“高将军,当年你主动请缨说要与南国城池共存亡的时候,那副身先士卒的模样让朕感动坏了。”
斜靠在龙椅上的男人生得油光满面,连半秃脑袋上的那顶帝王冠冕都有些歪斜,看上去邋里邋遢没个正形。
“今日怎么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李勤山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身上清凉的小婢子立刻很有眼色地倒上酒。
“探子来报,说北国率军进犯,你身为戍边将军,竟然私自返京,若是北国攻陷了南国城池,你该当何罪?”
李勤山仰头讲杯中的没酒一饮而尽,有暗红的酒液顺着油腻腻的下巴滑到带着污渍的衣襟里,看着邋里邋遢的。
“不是陛下连下三道密令召臣回来的?”高辰看到无道昏君的反应心里一惊,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念头。
那龙袍的布帛他细细检查过,是南国特有的锦缎,不可能是北国的细作所为。
那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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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皇帝昏庸好色,每每上早朝都推推拖拖的,要那大公公扯着嗓子喊上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已经成为了习惯。
帝王懒政,群臣溜须。
因为皇帝喜怒无常,朝堂上基本都没什么人敢说话,除了邻国的天灾人祸,群臣聚在一起幸灾乐祸之外,正事民生根本没人提。
整个朝堂都笼罩在敷衍的气氛里,唯有摄政王党规规矩矩地立于朝堂,将男儿的脊背挺得笔直。
摄政王的意思已然如司马昭之心,群臣也只是将面上的恭维做足了,不求做出什么卓越的大贡献,只要让摄政王党挑不出错处就好。
南国皇帝李勤山舒服地靠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一片着装整齐的朝臣,心里泛起一丝君临天下的舒爽之感。
他一日坐在这龙椅上,他就一日是南国的国君,这是既定的事实,他出身尊贵,这帮贱民臣子都得向他臣服。
摄政王徐洲虎视眈眈,可那又如何,还不照样是他的臣子,见了他还得行君臣之礼。
李勤山昏庸无道,可到底也是个惜命的,保命的法子他老早就准备好了。
皇宫地下有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要是摄政王谋反,他就从那条密道里逃出去。
国库空虚,可他还不是腰缠万贯,那些秘密藏好的金银珠宝只有他知道地方,那批工匠民夫,早就被他尽数灭口。
安全得很。
那些钱财美玉,他一辈子都挥霍不尽。
朝堂跟往日一样懒散,就是有说话的,那也是李勤山听厌了的歌功颂德,像什么“德比尧舜、功过五帝”之类的彩虹屁。
世人都在私底下说他是无道昏君,李勤山自然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国君,可那又如何,当着他的面谁还不得说些口是心非的奉承话?
听着几个一贯会溜须拍马的臣子说的好听话,李勤山打上几个哈欠,还是照例给了些金银赏赐。
这些东西足够好,可李勤山清楚这些大臣私底下哪一个不是中饱私囊、抽刮油水?他们见过的好东西怕是连他这个皇帝都难以想象。
李勤山理所应当地很快退朝,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做,听说昨日他几年都吃不到嘴里的香饽饽回来了。
常年戍守南北国边境的高辰私下返京,还于昨日秘密成婚,可谓是将一个响亮的巴掌直直打到了他脸上。
出了这样的事,李勤山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退朝后故意将人留在大殿内好生戏弄。
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在私底下成婚,今日还一大早就过来求他出兵支援边防?
他怎么也不去看看,这南国的实际权利都落到了谁的手里,他这个名存实亡的皇帝,就是想也不能够。
摄政王架空朝堂,他只能做一个昏君。
李勤山心里不痛快,这就有了本章开头的一幕。
“高爱卿。”李勤山的声音带着些讽刺,“你当朕是什么人,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同女人成亲,怎么,就这么怕朕搅了你的好事?”
“臣不敢。”高辰虽然跪在空荡荡的大殿内,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臣与夫人夫妇一体,此次回来正是将夫人写入族谱。”
“朕可没要你回来。”李勤山哼了一声,“朕要什么样的绝美男子没有,非得单恋你这一棵歪脖子树。”
高辰心里好笑,这无道昏君前两年还要死要活地,一口一个小宝贝儿、心肝啊的孟浪之语,现在又把他说成一棵歪脖子树。
不过这样最好。
要让他做帝王的男宠还不如直接赐死了他,那无道昏君长得油腻也就罢了,脑门还秃得厉害,油光闪闪的。
(没错,这个无道昏君就是现代篇里觊觎铲屎的美色的猥琐卤蛋~想起来了吧~)
看着委实难受。
“臣告退。”从无道昏君那里问得了些消息,高辰很快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径直从地上起来,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李勤山气得将桌子上的茶盏果盘全推到了地上,摄政王党掌控朝政的事情已经传到边境去了?怎么连高将军都知道他被架空了,是个废帝。
高辰从殿内出来就径直去了摄政王府,他幼时和摄政王徐洲有些交情,现在他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以前一样交谈说笑。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边境收到的三块明黄色的布帛,不是那无道昏君寄来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摄政王徐洲,想要南国的江山。
那为何要同帝王的回京急诏一同飞鸽寄来?这江山易不易主与他又有何干系?
若是要兵力支援,边疆那万把吃糠咽菜的士兵,又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帮不上半点忙。
再说边关北国屡屡有人寻衅滋事,损害戍边百姓的正常生活,此时南国的江山风雨飘摇,根本经不起折腾。
高辰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高家守的是南国百姓,不是李家江山,无论改姓了谁都是这个结果。
心如乱麻地跨进气派严谨的摄政王府,高辰一直想着摄政王的态度。
在这个时候骗他回来,意欲何为?
戍边将军大敌当前却丢弃百姓私自回京,玩忽职守、畏罪潜逃可比起通敌叛国的罪行严重得多。
这要是让史官知道了,还不得让整个高家遗臭万年?
高家时代从军,哪里受得住这帮叽叽喳喳的文官吐沫星子满天飞的。
“高将军,王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一旁的佣人客客气气地对着高辰做了个请的手势,“高将军,请吧。”
高辰扬了扬眉,捏紧了腰间的佩剑径直往里走去,按理说出入王侯将相的府邸不准佩剑,高辰剑不离身,摄政王府里的人也没拦他。
进门便闻到一股儒雅好闻的淡雅香气,高辰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带着点木质的特有清香,干净好闻。
摄政王已经退了朝服,穿着一身宽松的玄色长袍坐在红木椅子上喝茶,氤氲的茶气一点点升腾起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淡雅的闲适里。
徐洲这个人很奇怪,总喜欢做些与气场不符的事情,明明性格张扬却如同文人雅客一般喜欢喝茶。
比如现在,摄政王的衣领袖口都配以鎏金滚边,整个人看着好不贵气,偏偏又做出散漫的样子。
看着总像是戴了副多余的面具一般。
“王爷。”高辰按照南国的规矩微微躬了躬身,也不和他掰扯,开门见山地说,“想必王爷早已知晓边关的事,为何在这当口让高某回来?”
“你成婚了?”摄政王徐洲将茶盏放到桌子上,“你倒是着急,连片刻也等不了。”
听着摄政王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高辰只觉得奇怪,“那是高某的私事,不牢摄政王费心了。”
“阿辰。”上来就被刺了一句,徐洲也不恼,刚毅英挺的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没想到你去边关这些年,人没见半点老,性子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听到徐洲叫自己阿辰,高辰的脸色变了变,和徐洲玩在一起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时他还是无忧无虑的高家小儿子,徐洲也只是异姓王爷的庶子,没有嫡长子的挑大梁压力,只顾着一起玩闹。
后来徐洲的母亲被人暗害了去,他也被迫在勾心斗角的王府里长到现在,一点点变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而高辰则替兄长戍守边关去了,一去便是多年,这期间谁也没联系谁,关系自然也就慢慢淡了。
关系都是需要经营的,人间七情,哪一个都需要细心维系,一旦断了联系,再见时便难免会生分。
“王爷也变了。”高辰直直地望进摄政王的眼里,“变得让高某看不透了。”
边疆比不得朝堂处处勾心斗角,虽然日子确实是过得清苦了些,可将士们一同耕种操练的,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消息到底是通的,对于京城里发生的事情,高辰也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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