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第六卷许依龙虎借风云第六百九十八章克绍箕裘(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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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民变,这几位也还在文安做着豪强。沈瑞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并没去剿灭他们。
    以目前状况来看,有能力将宁藩小公子等一应人偷偷弄出京城,并千里护送返回江西的,这些人嫌疑最大。
    这边正说话间,那边刘忠悄然进来附耳向小皇帝禀报了些什么。
    寿哥脸明显阴沉了下来,冷冷道:“朕又没招他们进宫,谁招他们的,他们找谁去,挑这个时候在朕这里跪着,跪给谁看呢?”
    他视线扫过诸位重臣,毫不避讳道,“寿宁侯建昌侯特特挑你们都在的时候跪到了殿外。”
    诸位阁老彼此对视,目光交流一番,不少人脸上都显出厌恶之色。
    也不怪大家反感,这一家子就没做过几件好事。
    而在场的,还有与之有嫌隙的。
    李阁老当年是有意将孙女嫁给沈瑾的,种种原因没成吧,但被张家弄去当女婿了,也让李阁老颇为膈应;
    杨阁老的亲闺女当年被张家女推河里,险些丢了命;这闺女如今是沈瑞的妻子了,而沈家,是实打实和张家有一条人命的仇。
    然而里头的人不搭理,外头的人却是不消停。
    只听得张鹤龄略显苍老哀戚的声音一声声传进殿内:“皇上,都是臣兄弟一时猪油蒙了心,被逆贼蒙骗……
    “原是一心为皇上着想的,却把事儿办拧了,臣认罪,但这些与太后无关……”
    “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不要为着外人伤了母子情分啊皇上……”
    他这样的身份,别说小内侍们,就是刘忠也不好过去拦着不让他喊话的。
    殿内,寿哥冷笑连连,向刘忠道:“去问问他,收养宗室子,怎么就为朕着想了?他是认定朕不会有亲骨肉吗?他做了什么才如此笃定?”
    这话却是诛心了。
    刘忠当时便跪下了,额头紧贴地面,哪里敢传这话。
    便是内阁诸臣也都忍不住道:“皇上言重了。”
    还是首辅李东阳站了出来,“皇上,寿宁侯或有大错,但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现下,不能伤了太后与皇上的母子情分!”
    宁王正在那边吵吵皇上是抱养来的孩子,这边皇上立刻就朝太后、国舅动手,那不是正给人家佐证呢么!
    现下,就是装也要装出个母慈子孝来!
    李东阳回过头来,却忽然问沈瑞道:“沈侍郎以为可对?”
    天家母子的事,河南巡抚说不上话,但礼部侍郎可以。
    李东阳点到沈瑞,当然不止因着他这职务,也是因着沈家与张家的仇。
    李东阳也不是不厌恶张家,但在他看来,非但张家现下不能倒,即使宁藩平了,也不当立刻清算张家,以免再冒出哪个藩王有样学样,拿这件事说嘴。
    当等上三五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这“抱养”的谣言彻底被人忘了,再慢慢料理不迟。
    因此他这话就是想要提醒沈瑞,为了大明天下太平,先把仇怨放一边儿,莫要落井下石。
    这话点得沈瑞相当不爽。自家大度不愿复仇,和被人道德绑架逼着先别复仇,完全是两回事。
    就算沈家将那仇怨翻篇儿了,也不会这会儿说出来给你义正辞严的李阁老抬轿子。
    因此他只冷淡道:“下官不敢妄议。孟子云,位卑而言高,罪也。”
    王华则立时护住徒孙,揽过话来,道:“老臣管着礼部,这话首辅当问老臣,或问礼部尚书蒋冕。”
    沈瑞心下一哂,面上还得绷着,只向师公投去感激的目光,王华面上柔和了些,略一颔首示意有他在莫怕。
    李东阳似乎丝毫未觉得受了冒犯,顺势就问王华:“王阁老以为可对?”
    王华他儿子正在南边儿准备迎战宁王呢,自也不希望此时节外生枝。
    他当下向寿哥行礼道:“天家之事臣下原不当置喙,但老臣仗着年纪多说两句,盼皇上三思,先以国事为重。”
    寿哥冷眼看着他们来回打机锋,闻言讥讽一笑,却问李东阳,“老先生有何加深母子情份的妙计可以教朕?”
    李东阳深吸了口气,道:“张鏊从逆,如今在逃,与建昌侯府的婚事必然作罢,臣请太后与陛下为建昌侯府另择佳婿赐婚。”
    收了宁藩贿赂这桩事好说,宁藩进京也没少向宗室勋戚送礼,身为国舅收点儿礼物是人之常情。
    只要为宁藩说话这件事坚决否认,再把那些收的银钱捐出来,作为讨伐宁藩的军饷,这事儿也就能粉饰过去了。
    但有一桩,建昌侯府大姑娘与张鏊订婚人尽皆知,宁藩造反的消息传来后,张鏊与宁藩的人一道消失了。
    随后,当初是张鏊盗印冒沈理之名上书请宁藩小公子太庙司香这事儿也被揭了出来。
    那张鏊这就是逆贼一党,证据确凿。
    建昌侯府当初可是大张旗鼓订的亲,好显示自家能耐,有探花郎作女婿,这会儿也就很难彻底洗脱这通逆藩的罪名了。
    但若皇上和太后为建昌侯府赐婚,就表示建昌侯府当初是受人蒙骗,皇家并没有因此责怪,也就不是什么通逆藩了。
    而皇上和太后一起为太后娘家侄女赐婚,也表示天家母子感情甚笃,力破谣言。
    沈瑞忍不住嘲讽一笑,主意是好主意,只是谁家要是摊上这桩婚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是御赐的婚事,不能抗旨不遵。
    他不免想起沈瑾这个倒霉蛋儿来,那也是太后赐婚呐。
    想起张家对沈家的算计,忍不住心下怒气上涌,几乎想讥讽李东阳一句,真是刀没扎你身上你不知道疼啊?!出这种馊主意害人!
    不想,李东阳道:“老臣想替孔家外孙求娶建昌侯府幺女。”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李东阳的外孙?孔家?那是……衍圣公府啊!!
    外人看了真得说,这要不是亲甥舅,皇上也不会拿首辅、拿衍圣公这两尊大佛为张家作保,这还有谁会动张家!
    沈瑞先是暗道惭愧,幸而方才没真的讥讽出声。
    但随后就想起,李东阳那个嫁给现任衍圣公孔闻韶的女儿已经殁了,未有子嗣,哪儿来的外孙啊?!
    彼时沈瑞还在山东参政任上,因着是衍圣公府的白事情,没的又是阁老千金,地方上官员都给面子去吊唁了。
    沈瑞也是亲至祭奠,记得听人说了一句,因这对夫妇并无后嗣,连庶子庶女也无,又涉及到衍圣公爵位传承,因此灵前孝子的位置是宁可空着……
    这事儿在场几位也不是没人知道,想来当初都是有礼尚往来的。
    还是费宏问了一句,“不知是阁老的哪位外孙?”他曾是礼部尚书,因衍圣公府地位不同,李氏的白事礼部也派人去了。
    李东阳面不改色,淡然道:“孔家续弦所出,亦是老臣外孙,故此想为他做主定下建昌侯府幺女。”
    论理,李东阳在这种时候肯牺牲自家名声为建昌侯府作保,以稳定舆论、保证皇上龙椅稳固,可以说是难得一心为公、顾全大局的忠臣了。
    只是,因着到底不是嫡亲的骨肉,且,孔闻韶还没续弦呢,这外孙更无从谈起,而张家幺女说得也是含混,幺女幺女,只要建昌侯还能生,这“幺女”就指不定是哪个。
    所以,这婚约就是一句空话,更像是政客手段,骗骗看客罢了。
    这一刻,沈瑞只觉得腻烦极了。
    见众人各自思量盘算,寿哥则满脸嘲讽看戏一般,沈瑞略清了清嗓子,向前行礼道:“臣职位低微,不当听此议。先前臣在审人犯时得一线索,现请皇上许臣汇同锦衣卫出城追捕逆贼余党。”
    寿哥立时收了那表情,沉吟片刻,正色问沈瑞道:“你叔父现下做些什么呢?他原是南京国子监祭酒,如今翰林院这边也少一个经筵日讲官……”
    日讲官是所有翰林梦寐以求的差事,多少人打破脑袋来抢,哪里会“少一个”。
    而且,寿哥……可有年头没开过经筵了。
    沈瑞心知寿哥这是来安抚自己,不由一叹,当下郑重行礼后,肃然道:“蒙皇上厚爱,然,臣叔父未能培养长兄成为进士,深以为憾,故此立志教书育人。”
    “他言,想为大明培养更多可用之人,或是进士、举人,可牧守一方,或是巧手匠人、妙手医者,可造福一地百姓。”
    “叔父教诲臣言,沈家只作忠君之臣,只作造福大明、造福百姓之事。还请皇上成全叔父之志。”
    此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寿哥面上彻底柔和下来,叹了口气,认真点头道:“沈家满门忠良,朕,尽知。”
    他顿了顿,忽抬高了些声音道:“沈瑞,准你汇同锦衣卫出城追捕逆贼。此外,遣你与赵弘泽,领府军前卫,为前哨,趋南京。张永、左都督朱晖领兵趋江西,捣逆藩巢穴。余者按诸卿先前所议。”
    他昂首而立,朗声宣布道:“朕亲统六师,奉天征讨!”
    “皇上!”寿哥这话音刚落,几位阁老又齐齐劝阻。
    这才打消去亲征北虏的念头,怎么又想起来亲征逆藩了?!
    寿哥登时沉了脸,“怎的,去边关诸卿说是凶险,不让朕去,如今往南边儿去,总不凶险了吧!”
    李东阳劝道:“虽已安排重兵,然宁藩探子极多,路上若有凶徒暴起伤人……”
    寿哥直接道:“有张会呢。”
    张会也只得道:“锦衣卫万死也要护陛下周全……”
    管着户部的王华又劝道:“千里亲征耗费多少国帑,地方上迎驾,不免劳民伤财……”
    寿哥嗤笑一声,点手叫刘忠:“去,你去问问外头跪着那俩朕的亲舅舅,就说他们亲外甥要御驾亲征,尚缺些军饷,问他们可愿贴补一二?”
    说罢掉转过头,冲众人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中却闪着精光,近乎一字一顿道:“朕,要御驾亲征。”
    *
    有了银子好办事。
    在抄了一应通藩附逆的人家,又端了一个为祸地方多年巨盗的老巢后,国库内库都再次丰盈起来。
    而外戚张家又财大气粗的表示支持亲外甥的讨逆,御驾亲征的一应开销寿宁侯府、建昌侯府包了。
    ——这也从另一个方向上证明抱养一说纯属胡说八道,张家也从未曾同逆藩勾结。
    因此这出征的粮草、军械及一应军需都置办得极快。
    寿哥却是极不耐烦,这也等不得,也不管礼部那边翻着旧历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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