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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曲曲折折的小道有好几条,而能带着他回家的人已经走视线,所以接下来的脚步应该往哪儿他不知道,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她讨厌我。
因为这件事占据了他的全部思考,所以他现在连抬脚都想不到。
茫然失措、难受、难过、不舍,等所有情绪折磨过后再朝她离开的方向追去,发现早已晚了,眼前只有几乎一样的房屋和树木,而这个地方让他感到陌生,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没来过这里。
所以家在哪儿?
换方向再往前走走,终于视线开阔了些。
能看见一条大路,还有农田、遥远的水杉树。
路上不知道哪儿来的水,把农田里的土都冲了下来,让路都变得潮湿泥泞。
看到水杉树,他就知道家在哪儿了。
正沉浸在找到路的喜悦中,耳边又有小孩的说话声
“鼓咕,你四不四枣不眨回嘎的路咯?哦嘚(第一声),你暖不暖?这鸽你。”
闻声看去,那小孩的身高还没到他腰,脸肥肥的看起来挺可爱,他手里拿着根冰棒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江河看懵了。
方言在他耳朵里嗡嗡嗡,难辨认这说的都什么。
就见那小孩把手里的冰肥宅快乐水递给他,见他呆愣地接了,然后自顾自朝右边拐,见他没跟来,回头拧着眉跟他对视,满眼不开心,接着直接拽着他的袖子拉着他往前走。
走了能有八百米,终于上桥,也到他能自己回家的时候了,就收回自己的衣袖,礼貌地谢过这小孩。
小孩还不愿意走,用嫌弃的眼光打量他,而后吐槽道“你这哥哥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你会说普通话啊?”
江河惊在原地。
然后他又被嫌弃地瞥了一眼,
“学校里大家都说普通话,我为什么不会说?还有,你这哥哥到现在是不是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看你刚才跟我走了这么远,都不知道问我是谁。在外面可千万不能这样,老师总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就算陌生人拿吃的喝的给我们。”
小孩一本正经地教育他说。
他被逗乐,摸摸这小孩的头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傻乎乎跟陌生人走了?”
“我就第一次看见你,难道你见过我吗?”小孩躲开他的手,显然不喜欢他的抚摸。
“没啊。”
“那你还接了我的水喝了,还一路跟我走过来?难不成你会怕我吗?”
他继续笑“我当然不怕你,,”
说着还意识到什么,
这么细细想来,,
他往四周看了看,屋舍绿林,并无异样。
低头瞅见手里被喝了一半的可乐,摸在手里还有宜人的温度,他又勾起唇角“那哥哥问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冰可乐?”
小孩一脸天真答“因为你不喜欢雪碧啊。”
他扑哧笑了出来,
理是这个理没错!但是,,
那小孩见了他的笑,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溜烟跑掉了,好像生怕他继续追问下去。
然后他脸上的笑就越发温柔荡漾。
远看自己家房屋顶上的炊烟已经尽数散去,是时候回家吃饭了!
于是便大步往家走去。
到家后,家里一片祥和宁静,期待地先勾头往厨房看,没人,然后王梦铃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冰可乐。
他僵持一秒后微笑出来,继续往前走,却好像一脚跨进了冬天。
看着王梦铃的背后走出王梦来和奶奶,他始终是没问出口。
吃饭时,王梦来还是那样冷若冰霜,王梦铃热情似火,他就夹在中间心不在焉。
几个人互相夹菜,王梦来就是不给他夹,这便让他有一种自信——哪怕他把整盘土豆炒肉丝里的肉丝都夹给她,她都不会抬头看他,甚至动一下眉头。
那么送可乐的人就不会是她了。
饭后,在她的坚持下,她刷完了碗才回家,江河悄悄跟在后头。
进了屋,关上门,他再打开进来。
王梦来一向聪慧,她知道他跟在后头,听他关上了门,冷冷的说话声向他传去“怪我吗?”
语气的冰冷让这话听来是一点没有自责的意思。
“怪你什么?”他轻声问。
她没有打算回头,一直背朝着他,让他不知道表情“我把你撂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垂眸笑了笑“不怪。”
这话让她心里咯嗒一下,悄悄勾出一抹笑,又立即消失“今晚作业多,回去做作业吧,别浪费时间。”
“不着急。”
他走到她身旁,低下头看她时像个犯错的小孩,而王梦来一脸严肃的样子,倒更让这场景像真的了。
气氛蛮尴尬的,他们不说话,只有窗外的鸟鸣在吵。
叽叽喳喳。
王梦来看他赖在这不走,好声提醒道
“我不是说了我讨厌你吗?”
这个讨厌让他的心瞬间揪了下,真他妈的疼,他忍了忍,说道
“生气、讨厌、厌恶、厌倦、甚至是恨都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你以后想起江河这个人的时候,不要满脑子里都是负能量。负能量对哪儿都不好。”
王梦来的心里像是一根针刺了进来,但表面还是那么冷漠
“有必要吗?”
他坚定说“我愿意,就是有。”
“行。”像是无奈的结果,她垂下眼眸催说,“回去做作业吧。”
这个场景在这时并不像大人教训做错事的小孩,更像是同龄人耐心的劝导,只不过王梦来这个人,她从来不善于表现自己柔软的一面。
然后他听话走了。
王梦来这次没回头,她翻作业的手停了下,面前夕阳的光照进来,把她衬得温柔而娇弱,那种灼眼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她脸上。
又从楼下传来激烈的争吵,是一次比一次激烈了,即使隔着两道门也拦不住一点。
又从隔壁传来发怒的打砸,王梦铃的幸福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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