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鸾凤之绝世帝姬》第一卷乌孙第七十八章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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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舞毕,绯歌取过托盘上的巾帕揩去额上细汗。
    抬眸的瞬间注意到了侍女悠然面上神色,于是她轻笑一声道:“怎么了悠然,一大早就见你愁眉苦脸的?”
    “美人,您不知道,就因为我们搬来了这春山殿,昆莫一直都没来过,那底下的奴才便…认定您失了宠,便处处踩低捧高,就连最基本饮食都要克扣,今早伙房送过来的米粮都是些最次的不说,还都是发霉的,根本就吃不成。”悠然抱怨道。
    “委屈你了,我这里还有些细软,你拿去疏通疏通拿去宫外换些好的吃食吧。”绯歌叹道。
    “奴婢不委屈,只是奴婢实在想不通,美人何必如此忍气吞声,由得那些个不知高低的奴才作践咱们呢。”
    “这便算作践了吗?”绯歌喃喃一句,“那你可就错了呢,真正的作践不在衣食的短缺,而在灵魂都被人一次次抹杀践踏,活活低到了尘埃里,都永无翻身之日。”
    “至少现在,我还是旖美人不是吗,他们背地里再怎么轻视我,当了我的面,还是得恭恭敬敬躬身行礼不是?”绯歌随即收拢了眼色,面上又恢复了神采。
    “美人说得是,往后的日子还远着呢!”悠然赞许道。
    “对了,你这次出去,顺便去宫外帮我寻些蜜糖回来,记住,要最新鲜最纯粹的,还有,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蜜糖?可美人之前不是从来不碰这些个甜腻之物吗?”悠然不解问道。
    绯歌回道:“以前是不碰,可现在为了能抬起头做人,便不得不碰了!”
    “奴婢明白!”悠然表情深重地点点头,退下了。
    待她走后,绯歌这才一步步走上台阶,坐在主位之上,环顾四周,宫室空荡荡的,唯有四周长而厚重的黛青色帘幕铺陈着,投射出一块块的暗影倒映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
    “美人,您要的时鲜糕点送到了!”
    “不是让你去找蜜糖吗……”绯歌正兀自沉思着,冷不防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回了句。
    等等…这个声音,不是悠然?
    “你……”她猛一抬眸。
    面前人放下举得高高的托盘,露出张熟悉的俏脸来。
    “绯歌,是我!”月浅心扬面笑道,明媚得好似一团暖阳。
    “阿月!”绯歌见到来人,顿时神采奕奕道,“你怎么会找到这儿的?”
    “你还说呢,不声不响就消失了这么久,一回来就摇身一变成为美人了,我要是不来找你都忘了我是吧?”月浅心直接歪倒在一旁的金丝竹榻上,微微嗔道。
    “阿月,你可莫要冤了我,你知道的,我也刚入宫不久,况且,现在也不比从前了。”
    “好了好了,我说着玩儿的。只是你得告诉我,你这半年究竟去哪儿了,还有……”月浅心张了张口,终究是欲言又止了。
    绯歌观她神情,心下当即明白了一二分,慢慢笑了出来。
    “阿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这半年来是如何攀上昆莫的是吗?那我现在不妨告诉你,是,我这些时日消失无踪,一直在苦练舞技,就是为了今日能飞上枝头,你又待如何?”
    月浅心摇了摇头,她不信的,她所熟知的绯歌,根本不是这样的。
    “绯歌,你还记得我初入宫之时我们一起在扶风殿的那些日子吗,我还记得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你曾说过,你日后是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良人与你相伴一生的,至于那些个富贵荣华,统统敌不过找一个两心相知的人来得快活不是吗?”
    “昆莫乃一国天子,昆国最为尊贵的英豪,难道这还算不得良配?”绯歌反问出声。
    “可是,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月浅心这一问,直击灵魂,问得绯歌是哑口无言。
    “再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昆莫此人喜怒无常,多年来又只独宠王后一人,宫中局势又是云波诡谲,你现在进宫,成了他的枕边人,无异于与狼共舞,稍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实在难以置信,当初那个石头底下信誓旦旦对我说跳舞只跳给心上人看的人,有朝一日,也会为了所谓的富贵荣宠出卖自己,违心将这少女怀春时的一舞,作为谋宠的工具!”
    绯歌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阿月,你口口声声说了解我,可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懂我!我早就过够了那些个被人欺凌的日子了,你知道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吗?你体会过被人当众羞辱却无力辩驳的痛楚吗?这些,你都不知道,你没有切身体会过,自然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所以,你没资格教训我!”
    “绯歌!”月浅心心中一痛,一字一顿道,“你是我初入宫时的第一个朋友,我们见证了彼此最为卑微的样子,多少难关都一一熬过来了,所以,有什么是不能说出来共同分担的吗?”
    “你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绯歌了,我是昆莫新封的旖美人,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注定走不上一条路子的。”
    “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罢,以后也不要再来了,因为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不堪的过去!”
    绯歌水袖一挥,当即下了逐客令。
    月浅心站起身来,眼眶满是摇摇欲坠的泪滴,她深深看她一眼,终究是无可奈何地离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绯歌一个人枯座在主位上,干笑几声,低头拈起托盘中的糕点,不管不顾一口一个塞入口中,塞到咽不下了,咳出泪花,到底是没有尝出半分甜味来。
    月浅心则强忍着眼泪一步步走了出去,等到出了春山殿便也克制不住似的一路小跑了起来,更是因为一时分心直接一头撞到了树上。
    她顺势捂了头瘫坐在地,面朝着被树林荫蔽的天空,眼神空洞异常。
    此时此刻,月浅心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当日种种,仿佛一切都还停留在昨天似的,当日那个怯懦的且只比她大上一岁的小姑娘,鼓起勇气当了众人的面讨了她一同共事的是她,今天这个眸中含怨,口口声声与她划清干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的人也是她!
    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才过了短短半年,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么快她就又失去一个朋友了!
    难不成真像她以为的那样,这深深宫闱,剥去华美的外壳,留到最后的就只剩虚伪而复杂的尔虞我诈,从来都留不得半分真情?
    正当月浅心暗自神伤之际,忽然头顶一片阴影笼罩。
    她抬头,一袭熟悉的黑袍映入眼帘。
    “你……”月浅心揉了揉眼,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漆雕翎?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怎么也没想到阔别多日的漆雕翎会再次出现在这里,还是在她最为彷徨无助的时候。
    漆雕翎皱眉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才言简意赅地挤出几个字来。
    “当差。”
    “可是上次你不是还在蛟达吗?”她顺口就问了出来。
    “兼职。”
    “……行吧。”
    月浅心心情郁结,暂时不想于与他较劲,于是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谁知他这次却没走,反而在对面也找了棵树,同她一样席地坐了下来。
    眼观鼻鼻观心。
    两相沉默了许久,月浅心也觉得尴尬起来,只得收起情绪,清咳了几声,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漆雕翎,你谈过朋友吗?”
    “……”对面人瞟她一眼,无语凝噎。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月浅心干咳了几声,解释道:“我是问,你来赤谷这么久,一直是独来独往?就没有结交过什么知心好友吗?”
    “没有,不需要。”漆雕翎不假思索道。
    “为什么?一想到这诺大的天乌宫里,你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有什么心事也无处倾诉,那种滋味,真的会好受吗?”
    “那是你们女人才会有的愚蠢念头,若只是单纯想交朋友,天下之大,江湖之远,英豪遍布,快人快语,何处无知己?非得钻到这种腌臜地儿来大浪淘沙,觅得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朋友’?”漆雕翎一口气说完这些,当时就有些后悔了,他是第一次同外人讲这些话,况且,他们也算不上知根知底的,怎么就一时大意了。
    罢了罢了,看在她救过自己一次的份儿上,就当是承了这个情好了。
    月浅心听得呆了,她原本也只是问着玩玩的,没想到他第一次同她讲了这么多,还都是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虽然听上去难听了一些,但话糙理不糙,仔细深究倒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是的啊,这些道理自己跟别人不也是讲的头头是道吗?自己一轮到自己,反而就不明白了?果然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么?她进宫这么久,人情冷暖领教得还少吗?人心本就经不起考验,何况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局势之下,就连根深土长的草木尚且不能保持四季常青,归根究底只是人各有志罢了,她又何必纠结于此呢?
    “好了,我懂了,谢谢你,漆雕翎。”月浅心终于是想得透彻了,于是站起身来,冲他笑了笑,转头便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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