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鸾凤之绝世帝姬》第一卷乌孙第九十二章画中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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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土之人不比你们西境,他们大都讲求含蓄,喜恶不会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你要去猜,去悟,而且,待人接物都得藏个三分,因为你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更好笑的是,他们不管做什么事,开仓赈粮也好,作奸犯科也罢,都很在意后人的记载,有功者但愿流芳百世,有过者只求一笔勾销,就连做贼都得连寻个好的由头,把黑的说成白的,清的搅成浊的,那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所以在那里多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善之辈,他们宁愿整日披着礼仪良善的皮子勾心斗角,也不肯正大光明地斗上一斗,何其可悲!”
    听了漆雕翎这一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论辞,月浅心一时竟也不知怎么回才好,于是咬了咬唇,委婉表示:“什么东西都是具有两面性的,你既然享受过它好的一面,就势必要承担它坏的一面,中原再不好也是你的家乡,时过境迁,什么都会变,唯独你身上流着的血是始终不会变的,它会是你永恒的牵绊,不是吗?”
    “不,我倒宁愿没有这份牵绊,我既然来了西境就注定与与其再无瓜葛!”漆雕翎斩钉截铁道。
    “其实,不只是中原,在我们西境,又何尝不是如此,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纠复,纠复多了争端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月浅心低叹一声,话还未完,便有人破门而入,急急嚷嚷道:“月姑娘,外头来了一伙人,拿着你的画像在四处搜人呢!”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这便找上门来了!”她只愣了一瞬,便很快回过神来,当即笑了笑,慢慢下了榻就要往外走。
    “你…要跟他们走?”漆雕翎伸手欲拦,欲言又止。
    “是啊,月姑娘,你放心好了,有我们在,他们不敢硬闯的!”萧色也在一旁应和道。
    月浅心沉思一二,眸色逐渐清明,淡定道:“不用了,这是我自个儿招来的事端,就让我自己去解决吧,该来的总会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是了,既然有人处心积虑设了套,她不妨就称他们的意,钻这一回好了,是人是鬼,即可见分晓。
    就这样,两人只得眼睁睁看着月浅心一步步走出门去,逐渐脱离了他们的视线,跟着那些人往王宫的方向去了。
    这期间漆雕翎的握了拳的手开了又合,到底是忍下了追出去的欲望。
    而月浅心跟着这些人,一路上都垂眸不语,只管抱着手臂一瘸一拐地走着,艰难不失从容,乖顺宛若孩童。
    等被带至天乌主殿,月浅心抬眼一扫,这才发现大殿内来的人还真不少,昆莫,王后,右夫人,三王子,还有伯颜霍,几乎整个乌孙的王公贵族都在这了。
    而她一进来,就明显感受到四方投射过来的各色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且无一人作声,整座大殿安静得怕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充耳可闻,场面一度沉寂。
    月浅心努力挺直了腰背镇定自若地跪至中央,朗声道:“臣女月浅心问昆莫安!”
    还没等昆莫发话,月浅心便听见一声嗤笑,紧接着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回荡在大殿中。
    “昆莫,这便是王后心心念念着的婢女,月浅心,臣已经派人将她寻回来了,个中缘由,一问便知!还望昆莫切莫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辜负家姐多年情谊,寒了我们这些忠良的心啊!”
    见到自己的母家弟弟终于帮自己说话,右夫人顿时有了底气,也顺势跪了下去。
    “昆莫,臣妾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王后,要蒙受此等冤屈,臣妾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为何要派人害她?”
    原来,就在昨个夜里,帛元欢突然夜叩宫门,称自己宫里的宫婢意外失踪了,称该女身份特殊所以想请昆莫派人彻查一番。结果这一查果然有所收获,守门的侍卫有人亲眼看到此女上了一个男人的马车,便一去不复返了。等找到那人时,月浅心已经不在车上了,只在一处荒郊野外发现一滩血迹以及一辆摔成碎块的马车。
    那个男人,正是马肆,宫里头几乎人人都认识,就连昆莫都对此人略有耳闻,此人厨艺甚佳,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膳房主管的位置,掌管整座天乌宫的伙食,可谓身负要职,不过他出名之处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之前曾在伯颜霍手底下做过事,有这样一重身份加持,他在这宫中自然步步高升,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行事极为低调,并没有仗着自己与伯颜家千丝万缕的关系就高人一等了,所以在天乌宫人缘甚好。
    经过慎刑司一夜审讯,马肆终于受不住酷刑的折磨,很快就承认一切都是右夫人主使,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当夜就因重伤不治死于牢狱了,简直是死无对证!
    “可怜的孩子!若不是白竹前来通知我你一夜未归,本宫却还不知你在外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了,你的手臂就是在路上伤的吧,昆莫,你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今日伤的还只是长欢殿的人,可谁又说得准明日是否就是太子就是臣妾了,元欢实在惶恐!”帛元欢依偎在昆莫肩头,以帕拭泪,实在是我见犹怜得紧。
    “月浅心,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且将那日情形细细道来,如有半句虚言,孤必不轻饶!”昆莫一手揽了娇妻,面上威仪半分未减。
    而此时月浅心只觉脑中好似一团乱麻搅在了一起,让她呼吸不得挣扎不得,马肆之死她是早有预料的,只是没想到他没死在车轮下倒是死在了幽幽刑具之下,事态突变得令她措手不及,她从杀人者摇身一变又成了受害者,这样一来倒使得她原本为脱罪而想好的说辞全都派不上用场了,可她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事态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而她只是从一个漩涡落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罢了!
    于是她定了定神,平复了下翻涌的情绪,沉声回道:“当日臣女出宫去办事,正巧在宫门口遇见马肆,受他蛊惑上了他的马车,不料此人半路起了歹心,我与他殊死搏斗,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于是独自去了医馆包扎,至于别的,臣女确实不知情。”
    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伯颜霍见状冷哼一声,不屑道:“呵—你既然说那马肆对你起了歹心,那你为何只是受了这么一点小伤,要不是他有意放水我实在难以相信你一介女子还能从歹人手中全身而退,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你身手不凡侥幸从他手中逃脱为何不第一时间通报王宫?而是自个儿不声不响就去疗伤了,难不成宫中的巫医还比不上外头的江湖野医来得高明?”
    宫中的巫医?他是说的那个乌尔安吗?那个面对瘟疫都能坐视不理的无耻小人?要是真让他去救了,怕是不死也得落个半身不遂吧!
    月浅心听到这茬不由暗戳戳鄙夷了一番,继而反问道:“伯颜大人说得是,宫规面前别的都是不值一提的,按理来说臣女昨儿个就应该死于非命了,不过您该庆幸的是我还活着才对,不然今日之事死无对证,右夫人与您岂不都是百口莫辩了?”
    此言一出,不仅伯颜霍当时黑了脸,就连周围人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明里暗里都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起来,敢对伯颜霍出面顶撞,此女还是这天乌宫第一人。
    见到这一幕,浮丘旸当即恨得牙痒痒,又是这个月浅心,当初寿宴之上坏他好事还不够,如今又来伙同他人陷害他母后,还敢当众对他舅舅出言不逊,真是活腻歪了!
    于是他当即便咬牙切齿道:“月浅心,你好大的胆子,莫不是自以为有了太子当靠山,我们这些人你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还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右夫人也跟着辩解道:“昆莫,你也看到了,此女如此嚣张,背后必定是有人指使,编排这样一出贼喊做贼的戏码,就是为了陷害臣妾拉臣妾下水,好巩固自己的地位!昆莫你想想,即便臣妾与王后不睦,想拿长欢殿的人出气,也该挑些无名无姓的贱籍之女下手,也落得个干净,为何单单挑了她,谁都知道她可不是普通的侍婢,若是出个意外必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这不是明摆的引火烧身啊,所以必定是有人存心设局陷害,此人居心之毒,可想而知啊!”
    这“贼”说的是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毕竟右夫人与中宫不睦已久,早已是剑拔弩张了。
    就连昆莫也是微微一顿,侧身看了看身侧之人,面露复杂。
    听到这里,帛元欢终于坐不住了,她凤眸一寒,当即起身,“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妾身本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事关起门来私下里解决就是了,没想到三王子殿下还想倒打一耙,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也不与你多讲什么情面了!”说罢便转头便向昆莫请示道:“不瞒昆莫,其实昨儿个夜里马肆便已经全部招供了,妾身也已经掌握了全部的人证物证,现如今就只等昆莫发落了!”
    什么?光有犯人的证词还不够,还有别的人证物证?
    “白竹,将东西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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