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明月之夜未央》第一百零四章阳陵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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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瑟瑟,卷起地上的片片黄叶,天色将晓,丞相府邸中的灯火一夜未灭。
    “陛下不见我也就罢了,如今竟连皇后的求情也无用,这…这可如何是好?”公孙贺眉头紧蹙,在房中踱来踱去,忧愁不堪。
    “唉…”卫君孺也在一旁叹息道,“妾身原想着有皇后求情,敬声之事陛下定然会从轻处置,谁曾想,连皇后的话陛下也听不进去。”
    公孙贺徐徐摇头,道:“如今陛下为钩弋夫人所惑,皇后处境亦是不同于往日,看来要救敬声当另觅他法了!”
    “老爷,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呢?”卫君孺脸上的泪痕未干,徐声道:“天下之贵,朝堂当属丞相,后宫自是皇后,连你二人都束手无策,更遑论他人了!”
    公孙贺微微沉吟,道:“还有一个法子,我这几日思量了许久,应是可行,只是不知能否抓获此人…”
    “是何法子?要抓获何人?”卫君孺闻言抬起哭红的双眸盯着公孙贺接连问道。
    公孙贺在卫君孺身侧坐了下来,道:“前些时日建章宫闹刺客一事,你应知晓。”
    “此事长安城中还有何人不知?”卫君孺诧异道,“莫非老爷想要抓获之人便是这阳陵大盗朱安世?”
    公孙贺点了点头,望着卫君孺道:“你想,若是我能抓获此人,在陛下跟前必是大功一件,陛下大喜之余,敬声是否可以脱离囹圄呢?”
    “对啊!”卫君孺听罢连连点头,“老爷此计极好,若能抓获此人必能救回敬声!”
    “只是…听闻这阳陵大盗朱安世极其狡诈,朝廷海捕多年都一无所获,老爷又如何能抓获其人呢?”卫君孺一想到眼下的现状,眸中刚燃起的光芒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此事已有端倪…”公孙贺压低声音道,“我已接到密报,说这朱安世正隐匿在安阳邑县郊一处浣浆老叟的旧宅中,此老叟为朱安世母家远房舅父,因其孙在赌坊内欠下巨额赌债,不得已之下这才将朱安世的行踪吐露了出来。”
    “既如此,老爷何不赶紧带人去捉拿这阳陵大盗?”卫君孺急道。
    公孙贺道:“我刚得知此事,便秘密派人前去捉拿,安阳邑据长安千里之遥,快马前往也须三四日方能抵达,若是老叟所言属实,最晚明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明日…明日…好!”卫君孺喃喃自语,望着窗外的天色翘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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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一日后好消息就传入了京中,阳陵大盗朱安世在安阳邑县郊被捕获,公孙贺大喜过望,当下快马前去接应。
    又过了几日,丞相公孙贺亲自押解囚车入长安城,京中达官巨贾均是长舒了一口气,昔日这朱安世曾在这长安城中犯下多少大案,无数奇珍异宝在一夕间消失不见,如今此人落网,日后终于可以食安寝宁了。
    当然,抓获朱安世最为高兴的自然是当今圣驾了。自从那日在建章宫见过持剑而入的白衣男子后,刘彻便寝食难安,总觉得自己随时会被他人行刺,以至于刺客之事后,建章宫的守卫都比平日里多出一倍。可即便如此,刘彻依然觉得危机四伏,终日里惴惴不安,如今骤然听闻刺客落网,大喜之余亦是安心了许多。
    “丞相此事办的不错,朕心甚悦!”建章宫中公孙贺终于见到了刘彻,亦得到意料之中的夸赞。
    “陛下谬赞,急陛下之所急乃是为臣的本分!”公孙贺谦逊道。
    “哈哈哈!”刘彻笑道,“说的好!为臣者,自当如此!”
    “前些时日,皇后亦在朕跟前赞许丞相肃敬勤勉,朕看此言不差!”刘彻徐徐道,但语气随即转而严厉,“但汝子公孙敬声骄奢不法,你身为丞相又该当何罪?”
    公孙贺赶紧伏地告罪道:“陛下,小儿行不法之事,确是臣的不是,请陛下责罚!还请陛下看在老臣多年忠心的份上,对我儿从轻处置!”
    看着公孙贺胆颤心惊的样子,刘彻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缓了缓语气道:“你知罪便好!朕会命廷尉府放回公孙敬声,丞相日后当好生教导,莫再犯事!”
    “诺!”公孙贺欢喜至极,连声感激道,“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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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敬声出狱,公孙贺一家自然欢天喜地,但绣衣使者江充却是恨恨不已。
    当初手握公孙敬声不法之事向刘彻告密之时,他满心以为这是打击太子在朝堂倚仗的利器,可万万没想到,这公孙贺竟然能抓获阳陵大盗朱安世,曲线救国之策不但未动太子党羽分毫,反而还让圣驾对其赞赏不已,这等落差让江充如何忍得?
    “江兄,看来此次你还是棋差一着啊!”杜周的似笑非笑令江充愈发难忍,他不禁冷哼了一声,道:“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杜周闻言好奇道:“莫非江兄还有后手?”
    江充望着诏狱深处幽暗的牢房,眼中闪着幽冥的光,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蛇,阴声道:“不是还有这朱安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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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朱安世上书陛下?”公孙贺不可置信对望着前来向他报信的心腹下属问道,“此事可属实?”
    来人点了点头,道:“回丞相,确实无疑!”
    “可知他上书陛下,所言何事?”公孙贺追问道。
    来人摇了摇头,道:“这个…不知,只是朱安世为丞相所抓获,不知他上书之事是否会累及丞相。”
    公孙贺不屑道:“此人遭朝廷多年追捕,老夫亦是顺势而为,他又有何本事累及老夫?”
    “只是,此人身在诏狱之中,如何能有本事上书陛下?”公孙贺不解道,“此事倒是疑点颇多!”
    半晌沉默后,公孙贺对来人道:“你去查明是何人替他上书?又因何事上书?报与我知!”
    就在来人离府不久,大批廷尉府官兵包围了丞相府,公孙贺闻报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走出内宅便遇上了迎面走来的廷尉杜周,公孙贺当即便沉下脸道:“不知廷尉大人带人围我丞相府,意欲何为?”
    杜周一声冷笑,向着未央宫方向一拱手,道:“奉陛下口谕,捉拿大不敬之徒公孙敬声,公孙贺教子无方,知罪不报,与公孙敬声同罪!”
    公孙贺闻言大为诧异,忙道:“我儿何时犯下大不敬之罪?我要面见圣上!”
    杜周睨了公孙贺一眼,冷声道:“丞相还是省口气吧,陛下如今已被你父子气病,如何还会见你!”
    “带走!”杜周一声令下,兵士迅速拿下了公孙贺与闻声出来的公孙敬声,卫君孺见此情形,顿时惊得人事不省。“诬陷之罪,何患无辞!我要面圣!我要面圣!”公孙贺大声叫道,却无人理会他,只有诺大的丞相府回荡着公孙贺愤慨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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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卫子夫知道消息,已是两个时辰后。卫君孺惊惧醒来,顾不得形容不整,当即匆忙入未央宫,如今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她的妹妹,当今大汉朝的皇后卫子夫。
    “皇后!皇后!”卫君孺几乎是哭喊着进了椒房殿,她的仪态尽失令卫子夫不由心中一震,“姐姐,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
    卫君孺嘶哑着嗓子,泪流不止道:“皇后,丞相…和敬声…都被廷尉府带走了!说,说…是对陛下大不敬…”
    “什么!”卫子夫闻言脸色大变,震惊道:“丞相和敬声都被廷尉府带走了?”
    卫君孺无言地点了点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让她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知疲倦地淌了又淌。
    “对陛下大不敬,是何大不敬?”卫子夫扶住卫君孺好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卫君孺摇了摇头,泣声道:“丞相只高声喊道,‘诬陷之罪,何患无辞’,丞相被抓之时坚持要面圣…”
    卫子夫睫毛微微一颤,目光之中带着忧色,对卫君孺道:“以丞相之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令陛下下诏捉拿定非小罪,姐姐暂且回府等候,我这就去建章宫面圣!”
    “皇后…”卫君孺握紧了卫子夫的手,红肿的眼中充满担忧和期待,卫子夫朝她点点头微微一笑,虽是无言,却胜过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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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凌冽,出了椒房殿顿时一股寒意直冲胸际,但卫子夫知道,这股寒意不仅来自于温差,更多的,是来自己于心底的寒冷。
    从何时起,昔日情深意笃的君王变得日渐疏离,从何时起,昔日的信任变成了猜忌,又是从何时起,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多,以至于攻击完太子,又攻击丞相。
    公孙贺对自己和太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不仅是可以相互信任的亲眷,还是在朝堂中赖以稳固的倚仗,如今他的骤然下狱暗示了什么,卫子夫不敢往下深想。
    轿辇距建章宫越来越近,卫子夫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自建章宫落成以来,她去的次数寥寥无几,这些年来,她守着冷冷清清的椒房殿,与高高在上的圣驾维持着帝后的举案齐眉,唯有心中的落寂与疏离,随着一年又一年时光的流逝,在午夜梦回时一次次咬噬着自己。
    “皇后,建章宫到了!”芸娘在轿外提醒道。
    “哦…”卫子夫轻轻应道,这才将纷乱的思绪收了回来,未几,一个小巧的锦盒从轿中递了出来,“芸娘,将符节交予门侯检验。”
    “诺!”芸娘接过应道。
    “如今连见他一面都如此之难…”卫子夫心中暗自叹道,待门侯检验过符节方才放行,轿辇重被抬起,跨过了龙华门,穿过建章宫前殿往后殿而去。
    天梁殿中锦帷低垂,熏香徐徐,刘彻正倚坐榻上由赵嫣侍候着服用药汤,听闻皇后求见,不由眉头一蹙,沉思了片刻方道:“宣!”
    “皇后求见陛下定有要事,妾身先行退下了!”赵嫣善解人意道。
    刘彻微微颔首,这些年来有赵嫣在身边服侍着,刘彻感觉十分舒心。尤为难得是,圣眷日隆,却不见她有丝毫骄纵,反倒时时细心,处处体贴,这令刘彻颇为赞许。
    不多时,卫子夫便随小黄门入了殿内,遇上正行离去的赵嫣,见赵嫣手端瓷碗又闻殿中药味,心中不由一紧,向刘彻见过礼道:“妾身不知陛下圣躬有恙,未能在旁侍疾,请陛下降罪!”
    刘彻罢了罢手,道:“皇后不常来此,不知朕有恙亦在情理之中,赐座!”
    “多谢陛下!”卫子夫起身在一边的垫子上跪坐了下来,柔声道:“陛下在病中,妾身本不该提及此事,然事关丞相父子,妾身…”
    未等卫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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