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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道远闻言后微微一怔,那脸色也忽白忽红的颇有些不自在,但在樗里骅不断微笑着的鼓励下,他还是苦笑了声对樗里骅说道:
“那就委屈赵贤侄了,顾某忝称一声叔父,还望贤侄莫要介意啊。”
樗里骅听到顾道远放下了尊卑,这才一改方才的笑意,连忙正色施礼恭声回话道:
“叔父大人本就与我父同辈,尊称一声叔父亦是应该的,又何谈介意二字。
不过叔父需要谨记,我祖父赵渊乃是和中更大人为同族堂亲,原先在原州府赵之泽麾下任总管一职,后在赵之泽免官遣回西京后就被押入了大牢。
再后来西京之变时,死在了乱军的刀下。
而我一直流落西京街头,后听闻中更大人去了河东,便投奔族兄到了墨县。
现在被赵大人视为己出,极有可能继任下任中更一职。
”
樗里骅再次将自己原先设定的身份向顾道远娓娓道来,但顾道远除了苦笑之外却不敢应话,直到樗里骅说完话后这才苦笑着说道:“左更大人若是要掩饰身份,那公亲贵胄中的子嗣那么多,为何偏偏要扮成那赵渊的晚辈。
昔日我从张孜彧张大人那里曾经听说,这赵渊曾在原州总制府中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无恶不作,左更大人认他祖,不免有些失了身份”
说到此处,顾道远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愿继续说下去,但樗里骅将顾道远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同时又将他心中所想猜了个明明白白,随后就笑着说道:
“叔父此言差矣,那赵渊昔日在总制府时何止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那般简单,可以说我原州在戎军入关之前军事糜烂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哦?”
顾道远听樗里骅说起那赵渊的危害如此之大,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这一府总管又如何能够与国家安危联系起来,故而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随后樗里骅就将昔日自己在总制府任小吏员时查处赵渊结党营私,勾结地方贵族吃空饷导致兵源不足粮草不够,又对发现此事上告赵之泽的樗里骅下黑手等事对顾道远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听得顾道远先是惊愕不已后又怒发冲冠,到最后只是颓然一叹望向了窗外的蓝天。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难怪这戎军入关会如此顺利。
也难怪须弥、秦岚一座座险关会轻易失陷敌手。
这一个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能拥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若不是樗里骅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与自己告知,那作为宰冢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知道这么众多的内幕与隐情啊。
况且这大秦上下可不止仅有一个赵渊。”顾道远一想到大秦局势糜烂的原因之一竟然是这样,心中不禁怅然地感叹道。
“叔父,如今我双腿残疾,所以这蜀国中除了刘执等不多的人见过我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晓我的模样。
但如果我伪装成公亲国戚的话,蜀国当中定会有有心人去探查我的身份,如此一来,估计这蜀国人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我樗里骅来到了益都。
那样的话,这趟路途的前程可就要艰辛许多了。
但如果我用赵大人族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宗亲做掩饰,那蜀国中的有心人绝不会查探到这么偏远的关系,而且赵元甫是从西京之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双腿残疾也是可以解释的事情。
这样一来就会减少很多的麻烦。
更何况,我本就打算来益都享受享受风花雪月,做一做纨绔子弟的,这不与那赵渊的品性相得益彰吗?”
说到这里,樗里骅先是微微一笑,随即就看着顾道远无奈的神色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元甫,赵渊父,哈哈有趣有趣!”
顾道远看着面前哈哈大笑的樗里骅,不由得苦笑着摇起了头来,虽然樗里骅如今已经蓄起了胡须,颇有些成熟的气度,但在顾道远的心中,他却仍旧是当初自己初见时的稚嫩模样。
现在又看着樗里骅难得的为了一点儿口舌之欲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也不由得莞尔一笑,对樗里骅更加地感到亲切了起来。
“元甫贤侄,原本此次益都之行由我来就可以了,但没有想到那蜀公突然得了重病,并宣布由刘执监国,这可是件蹊跷事啊。”
见顾道远谈起了正事,樗里骅也一改笑容,变得严肃了起来。
“叔父,此事元甫还未来得及和您说。
据毛彪探来的消息称,这一年多来公子屠与那司马严叔段二人在蜀国政坛极为活跃。公子屠意图取长兄公子野而代之,所以曾多次对其兄于朝堂上进行攻讦。
无奈蜀公偏爱老实本分的长子而对次子公子屠多次出言训斥,导致公子屠与其父交恶。
不久后就传出了蜀公突然暴病之事。
但蜀公称病的同时,又及时将国事托付给了老臣相邦刘执主持,这才不至于国事落入公子屠之手而导致政事糜乱。
现在虽然眼看蜀国政权由刘执掌控,但实际上公子屠已经将大司行、大司田、大司马、大司理、大谏官诸部全部控制在手,并操纵大谏之官多次弹劾公子野。
而公子野虽然得到了刘执的辅佐,但实际上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全凭刘执的人脉在维系着最后的希望。
据说,蜀国如今驻守于北境的二十万兵马全部都由公子屠与严叔段掌控,而京城的禁军八万与驻扎落樱山诸关的十万大军是在刘执的控制之下,而南方防御蛮族的五万大军则受一名叫陆询的将军世袭掌控,对于此人的了解我倒是有些糊涂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蜀国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军事上都是四分五裂的状况
”
顾道远听完樗里骅对蜀国局势的一番分析后,这才恍然大悟道:“此事我也曾多有听闻,但碍于大秦这些年来战事不断,国事日衰,所以了解的并不详实。
不过那陆家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陆家分封南郡镇压蛮族已达百年,他们向来只对国君忠诚而对其他所有的势力都不会轻易低头,也就是说,谁做了国君,他就是谁的人。
而且,据传说陆家虽然从来都只有五万人马的编制,但实际上他们能够召唤来许许多多的蛮族战士,所以陆家的实力不可小觑。
看来这次前往益都联络蜀国共同抗击戎军之事将不会太过顺利啊。
不论是刘相邦还是公子野都没有掌控蜀国全局的能力,我们又该和谁联合才能让蜀国与我们同进退共抗战呢。
而且这蜀国国策本就一贯绥靖,再遇上这等国事动荡的局面,恐怕”
“我们不用考虑和谁联合之事,因为公子野和严叔段早就成了戎人的走狗,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固执的刘执了。
叔父不必吃惊,那萧锦行不是十分善用这等里应外合的计策吗。
这也是我为何要与您一同来益都的原因所在。
而且叔父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派许小羊将军率领三千兵士扮做百姓混入了益都,毛彪也率领了一千亲兵先期去了益都。
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就先帮刘相邦平定了内乱后再说吧,
到时候若是刘执同意与我们联合抗击戎人那还罢了,要是他仍旧那么顽固的话,这个随时会起火的后院还是归我们来把守吧。”
“什么!公子野与虎谋皮,而你要灭人国?”
顾道远听到樗里骅轻描淡写的话后突然起身手指着樗里骅问道,却不想猛地起身后碰到了车顶又将这位花甲老人弹回了座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樗里骅。
“叔父不必惊讶,与其让蜀国沦为戎人的附庸,倒不如让他们彻底投效了我大秦,免得日后夜长梦多。
叔父,您觉得此计如何啊?”
听着樗里骅的话,再看着樗里骅冷峻中带着一丝微笑的面孔,顾道远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失了态,便连忙放下了手臂。
而这时,他的背后不由得在这冬日里流下了冷汗将衣后打湿了一片。
“这还是同一个人吗?”顾道远的心中突然踟蹰道。
灭一国,这可是六百年大周王朝从来没有出现过得事情,这樗里骅不仅敢想,而且还真的做了起来。
那许小羊可是潆水守将,把守着河东郡的东大门,却在所有人浑然不知的情况之下率领三千人马潜入了蜀国。
要是樗里骅不说,那身为宰冢的自己根本就毫不知情。
而且顾道远绝不相信,樗里骅仅仅只安排了许小羊一支人马就敢说去灭一国之事。
目瞪口呆间,这位也曾壮怀激烈,雄心勃勃的老者突然涨红了原本就发红的面孔,对着樗里骅郑重施礼后恭声说道:“我在明,左更大人在暗,一切全凭左更大人安排。”
“不,叔父大人。
我是赵元甫。
这次来蜀国的所有事情都会由身为宰冢的您,顾道远顾大人来安排。
而我只是随行的随从,一个秦国的纨绔子弟,下任中更的继任者,以及您的党羽!”
樗里骅说完话后,在顾道远的注视下微微一笑,随即伸手向顾道远施了一礼,这才又恢复了那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像是留恋于巍峨的山川一般,再一次兴致勃勃的看起了车窗外的景致。
“即使是冬季,这蜀国却还是葱绿一片,丝毫也感受不到一丝的寒冷啊。”
“咦,那是什么?”
感叹着蜀国风光异域别样美好的樗里骅突然面色一变,望向了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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