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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魏开率军第一次在长川城外,打败来袭的奴隶大军的时候,魏开在陈仓县城诛杀七家秦国老世族的消息,便传到了一时风平浪静的栎阳城中。
“什么,此子居然如此大胆?”,在自己府邸后院,满脸舒适地躺在小亭中,享受着悠闲时光的秦国太傅甘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惊坐了起来说道。
一旁传信的杜挚,此时也是一脸的欣喜,连忙说:“老师,这是我再三确定的,绝对不会有错”。
甘龙瞅了一眼杜挚后,震惊的脸色才慢慢恢复平静,重新坐到席位上,好似惋惜一般说道:“士大夫犯法,必有秦国国法处理,吾等便不必掺和了”。
杜挚一听,眉头顿时一皱,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后,然后突然笑起来说道:“老师,弟子明白了,真是好计策呀”。
隔岸观火,便是老甘龙对于此事的态度。
刑不上大夫,这是秦国几百年流传下来的祖训,魏开此次一下子斩杀了三白余口秦国老世族家眷,必定会在秦国引起一番惊天骇浪。
而甘龙所要做的便是,暗中尽力捂住这件事情,并不是说老甘龙好心帮魏开拖延时间,逃脱罪责,反而老甘龙是要等这股世族的怒火,越遮越烈的时候,然后一下子再爆发出来,顺势彻底击溃魏开,不给魏开留下一点退路。
要知道当初魏开为新君嬴渠梁所献的二桃杀三士的计策,让秦国新老世族几乎反目成仇,图穷匕见,而新君嬴渠梁借此机会,彻底稳定了秦国的朝局,把握住秦国的朝政大权。
现在嬴渠梁在军中不但有他大哥赢虔的支持,而且通过调换兵将,提拔将领,也笼络了一大批诸如车行,苏岸等实权将军的支持,再加上担任内史的景监,隐隐向其靠拢的长史公孙贾。
一想到这里,久经人情世故的甘龙,就感觉自己脸上没有面子。要知道自己快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居然被一个年仅十六的孺子玩弄在手中,居然还不自知。
虽然甘龙在新君第一朝的时候,被授予太傅的殊荣,享尽了人臣的荣耀。
但是时间一长,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老甘龙被高高举起,成为了新君的挡箭牌,再加上魏开遇袭这件事情,嬴渠梁便顺势罢免了朝中世族大臣,避免了秦国朝政被世族把握的结局。
而本该在秦国国君更替之中,能够分一杯羹的新老世族,便彻底傻眼了。双方忙于相互的攀咬以及暗斗,你争我抢,最后让嬴渠梁白白捡了大便宜,这让一向贪财如命的他们如何不恨?如何能不恼?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一路上好像经受无数危险,反而同样次次收益的魏开。
更加可怕的是,老甘龙近来听说秦王嬴渠梁,有招贤访才,变法革新之意,这对于依靠着秦国现有的祖制,享尽荣华富贵的新老世族,无疑是灭顶之灾,而这一切也是由于魏开所造成的。
看着离去的杜挚,老甘龙紧闭的双眼,便突然张开,露出满眼的精光,伸手端起桌上的一碗秦酒之后,便又叹息一声放了回去,没有说话。
魏开,到底是什么人了?甘龙闭目,默默回想起那个脑海记忆中陌生的少年。
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还要从魏开街边卖剑开始,然后便是少梁之战的赵齐,最近的一次就是国君遗诏的时候,甘龙现在还无法相信那小小的少年,那个曾经在大殿之中,面对秦国群臣的嘲讽,默默无言的少年,现在居然有胸怀如此之大的谋略,也如此的心狠手辣。
三百余口人,一下子便全部斩杀在城外,即使远在相距接近千里的栎阳,时隔如此多天,老甘龙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看得见那片尸山血海的惨状,更不谈在城外被屠戮殆尽的偷袭的世族私兵。
唉,此子不可留呀,老甘龙心中微微一叹。并不是说魏开才疏学浅,妖言惑众,乱杀无辜,对于秦国老世族的那些丑态,老甘龙的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因为太能干,魏开便不能留下。
秦王宫中。
前往太后宫中,每日早晚请安的嬴渠梁,便被得知此事老太后,留在寝宫询问此事。
满头白发的老太后,拄着拐棍,坐在屋内的席位上,看着自己面前略显沧桑,低头喝着茶的二儿子,顿时满眼的心疼。
本准备不打算询问这件事情,以免给自己的儿子带来麻烦,可是想起自己夫君临死前,嘱咐给自己的话,又不得不说,便轻声地说:“渠梁,你跟娘说,外面是不是发生了大事情了?”。
瞅着紧盯着自己的母亲,嬴渠梁端着案几上的热汤喝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娘,你做的热汤还是这么好喝”。
秦太后一听,满是皱纹的脸又舒展开来,本准备露出高兴地表情,安慰下自己这个为秦国日夜操劳的儿子,但随后又收齐起脸上的笑容,用手中的拐杖用力杵着地面,敛着声音说道:“渠梁,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呀?”。
“娘,真没有什么事情”,嬴渠梁皱着脸,好像撒娇般地说道。
“为娘也不知道什么秦国朝政,但是为娘这有句话,你不得不听呀”。
嬴渠梁听到后,便立刻恭敬地行礼道:“请母亲大人示下”。
秦王后看着躬身行礼的儿子,便立刻将扶起,轻声地说:“渠梁,这不是为娘多事呀。你公父在的时候,曾嘱咐为娘,若是有一天秦国若不下魏开,便让他自行离开,你知道吗?”。
闻言的嬴渠梁立马愣在了原地,本来他以为自己母亲会说劝诫自己一类的话,没想到却是公父的遗言,还是关于魏开的话。
回想起公父的话,赢渠梁顿时不知说什么好。唉,难道公父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今日类似的事情吗?难道我大秦就容不下像魏开一样的大才吗?
魏开诛杀老世族的事情,其实嬴渠梁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当时嬴渠梁也吓了一跳,毕竟是世族大臣乃是秦国的国本呀。
可是当得知陈仓世族乱政,百姓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时候,嬴渠梁就恨不得亲自提兵前往陈仓,端起那些被诛杀的老世族的首级,问问他们还有没有脸面?要不然怎么会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可是一番恼怒之后,便有和一旁一同得知此事的景监一起忧心忡忡。要知道此事实在是太大,开创了秦国百年以来的先河,必定会遭到这些睚眦必报世族的报复。
可是,魏开信件末尾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任凭风吹雨打,我自稳坐亭中”,嬴渠梁和景监见到后,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魏开心大,还是说魏开狂妄。
自秦太后宫,回到自己寝宫的路上,嬴渠梁心中五味陈杂,回想起刚才临走时,母亲大人所说的话,就更加的感慨万分。
“儿呀,为娘也不明白你公父留给你的话。但是为娘猜测,应该是魏开虽然表面看上去静如处子,但其实做事猛如烈火,要不然也不会只身行刺魏国太子。
这样的人权势,财富,美人都无法使他真心效忠,唯有那发自肺腑的真情,才能打动他呀,恐怕这也是你公父生前百般恩遇他的原因吧。
可是为娘想,魏开此人的确有经天伟略之才,胸中自有山河,但是这样的人用不好也会祸国殃民呀,恐怕这也是你公父将他贬到陈仓,多加磨练的原因”
望着远处的天空,嬴渠梁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自己母亲想要说什么。
若是此次保不住魏开,自己母亲便想让自己将责任,全部推倒魏开身上,平息秦国世族的怒火,然后将他逐出秦国。
这样做当然可以,但是秦国等不起呀。自从跟魏开谈论起各国变法图强之后,对于秦国现在的困境就更加有了深刻的认识,嬴渠梁心中救亡图存的信念便越发的坚定。
秦国要变法呀,亡君不可亡国家呀,赢渠梁心中默默地说着。
过了几天,魏开斩杀陈仓老世族三百余口的消息,在栎阳城还没有消散。
栎阳城中,便又传出“白氏等陈仓县城五族,为陈仓百姓向国君请命,参禀陈氏,孟氏等陈仓七族,枉顾国法,横行乡野,鱼肉百姓的恶行”的传言,顿时一向毫不起眼的陈仓县城,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世族公开参禀世族,斥责他罪恶丑脸,这样的事情在秦国,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这是诽谤?赤裸裸地诽谤?”。
“那小子想干什么?我老世族为秦国基石,何曾做出如此之事?”。
栎阳城的老世族,顿时按捺不住,大肆辱骂魏开妖言惑众,造谣生事。
毕竟,身为白氏的秦国老世族,现在主动出来指证陈氏,孟氏等七族的罪状,由于十分罕见,便实在太有说服力了。
于是城中原来不信魏开的百姓,此时慢慢相信了起来,老世族在乡野百姓心中的威信顿时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好,好...”,在暗中观望的老甘龙得知此事之后,对着身边的弟子杜挚,顿时大声叫好。
俗话说,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现在白氏参禀陈仓七族的事情,无论有没有或者是不是真的,这都不重要了,但这都彻底让魏开站在世族的对立面,从此再无退路。
至于白氏参禀一事的真假,老甘龙完全不担心。世族有的是手段,让白氏重新改口,最好在魏开与世族公堂对峙的时候,反咬魏开一口,那就太好了,甘龙眯着眼睛,心里不断盘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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