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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莫小柏将一个啤酒瓶子砸在了自己头上,顿时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叶峥吓了一跳,周南也不知道莫小柏在搞什么名堂。
“南哥,我这一下子,是今儿给你一个交待,我谢谢你以往给我的东西,我也没少替你做事。这些东西都说出来,恐怕你更不爱听吧。再有,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牵挂,大不了我换个地方继续干。你家我去过,你家两个孩子在哪上学我倒是也知道,咱俩鱼死网破你可能还要更在意一些。我莫小柏虽不是什么混子但也认识几个朋友,您还真不用找这哥几个过来撑场面。”
看着莫小柏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流,叶峥随手从满桌子碎酒瓶当中拿起剩下的纸巾递给莫小柏让他捂着伤口。
“南哥,今儿不早了,我看也差不多了,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撤了。”
“叶总走好,有点乱,不送了。”周南铁青着一张脸,莫小柏憋了一晚上说出来的话,真让他很难接,另外,他临时叫来那几个小混混根本也不是什么所谓的黑社会,说句不好听的,连个社会人都算不上。
“对了,我的包在你车里,小柏跟我下去一趟。”
漫长的一个晚上,这个时间已是凌晨。叶峥开车拉着莫小柏去医院缝了几针,各自回家,莫小柏几次想跟叶峥说些什么,都让叶峥制止了。
“今儿咱都没少喝,公事儿等你好了再说,你回家先把伤口养好,其他的事都不急,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天以后,头戴棒球帽,额头贴着胶布的莫小柏在老赵的小酒馆再次见到了叶峥。
“哥,我想跟你说点事。”
“我觉得你也应该有不少话要跟我说。不过我确实不怎么感兴趣。”叶峥看了看莫小柏的帽子,“脑袋怎么样了?”
“没事了,结实得很。”莫小柏摘下棒球帽,头发推得短了些反而显得精神不少。
“这年头不练点子胸口碎大石口吐莲花什么的,还真卖不了个保险。”叶峥打趣道,“你看你哥我啥都不会,人家客户让表演个节目我得多尴尬呀。”
“我这个练的也不咋地,还好没破相,要不以后咱公司女性客户得少不少。”莫小柏捋捋头发又把帽子带了回去。
“哥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就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上午是老赵店里的休息时间,二人只跟当班的小哥要了两杯柠檬水润润嗓子。
“您尽管问,我都告诉您。”莫小柏认真的说道。
“我就是想问问,周南那些不合规的业务,都到期了没有?”
莫小柏惊讶道:“哥!你怎么知道是周南的业务?”
叶峥笑道,“你当我傻的么?你跟周南学了那么久,他教给你对的东西,自然也会让你做点子投机倒把的活儿,我来之前,你们爱怎么玩我管不着,我只在意我来以后,会不会有雷给我踩,我总得躲着点不是。”
“用我一辈子桃花运担保,那些单子早就过期了,自从自己独立接单这么多年,没有一笔瞎做的。”
“那就好,挺难相信一个人,别让我质疑我自己。”
莫小柏还是跟叶峥讲起了从前的事。
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周南都是作为山口大爷的小跟班出现在人们面前,但人们不知道的是,周南并不甘于人后,一心希望闯出自己的一片世界。
那时的周楠跟现在的莫小柏并无二异。滨山日本企业不少,但中国人跟他们打交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需要极高的专业素质,还得真正融入日本的企业文化,当好“假洋鬼子”,只有如此,才有机会得到对方的一句肯定。
山口对周南的要求几近苛刻,甚至是刁难。本来山口在展恒就没什么朋友,所有的领导和同事只看重山口周旋的那点子客户资源。有时候周南对企业的尽调没有达到山口的要求,或者整理资料缺失了山口要的内容,哪怕是面对客户鞠躬的时候没有达到山口要求的角度,等着他的就是山口严厉的斥责和无情的嘲讽。
“周南先生,你要么滚,要么认真一些,请你记住,我随时可以换掉你!”
“周南先生,我真的搞不懂,是你的问题还是你们中国人的问题?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工作依然会出差错!”
“周南先生,中国人的平均职业素质被你拉低了!我真为你感到遗憾。”
周南别无他法,一个刚毕业没几年家境一般,需要养家糊口的年轻人,山口说什么他都会回应道:
“是我的错山口先生!我马上改!”
周南的身份是公司公派的山口的助理,山口从来没用正眼瞧过他,全公司的人也把他当“假洋鬼子”看待,这种中国人看不起外国人不待见的待遇,让周南一度几近抑郁,他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忍,忍过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隐忍的周南用了两年多,终于得到了山口的信任,与其说信任,不如说山口不认为这个年轻人对自己会有什么威胁,用顺手了。
作为自己的跟班、秘书、司机和助理,带着他遍访企业,带着他认识几乎半个滨山的外资企业,当然,也付给他少得可怜的薪水。
山口做着日本人的生意,一年比一年挣的钱多。任凭周南能力再强,业务再精,在外企老板面前,他也只不过是山口老爷子身边的一个伪军,换句话说,在滨山的日本人圈子当中不存在周南这么一号人物。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跟着山口老爷子这几年,周南从一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变成了外表举止得体,儒雅潇洒的精英销售。
周南有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滨山日企圈子有多少有钱人,有多少企业,这些企业什么规模,老板喜欢什么等关键信息。
他不甘于这种给人做车夫马夫的工作,他要让所有人高看他!时机到了,他不想再忍。
碍于山口给他形成的“口碑”,没有企业家愿意跟他周南直接对话,他需要另一个山口,一个自己的“山口”。
这个时候,没有从业经历,没有复杂的背景,洁白的像一张纸一样的莫小柏出现在了展恒。
“小兄弟,想挣钱吗?”周南问。
“当然了,不想挣钱,干嘛要卖保险?”那个时候的莫小柏,青涩天真。
“你只要肯听我的,就一定可以挣钱。”
周南和莫小柏成了一个“地下二人组。”
白天,他是山口的贴身小跟班,晚上,他是莫小柏的影子老师。
第一笔业务,周南告诉莫小柏,青山机电在滨山有十五个日本人,没有社保,惜命的要死,每年上保险都顶满最高限,值得一提的是,青山机电中国区的社长与山口研二不怎么对付,二人曾经都做到展恒的日本大股东恒宇电子的科长级别,相互之间谁也不服谁。
日本企业的员工一般都是终身雇佣制,对于年纪偏大又没什么提拔空间的老员工,就会介绍到某个子公司或者关联企业安排养老,不算解雇,还给年轻人腾出来新的位子。
山口没有人家命好,来到中国卖了保险,青山机电的社长就比较风光,企业规模就算小的可怜,那也算是个一把手。
周南知道山口平日不爱搭理青山社长,便在保险续期之前很久,让莫小柏拿了一套假名片,对青山机电突然进行陌生拜访,甩出一份让社长无法拒绝的方案。
到了续保前夕,山口抖着范儿去青山机电,殊不知对方社长早有准备,断然拒绝了山口的报价。
“你们拿出的价格,是不可能的。”山口临走时甩出一句话。
“我相信在中国,比你报价优惠的保险企业大有人在。”山口走后,青山社长找到了莫小柏留下的名片,打了过去。
无论是莫小柏的方案,还是山口的方案,当然都是周南一手炮制。周南一手托两家,汉语本就不怎么样的山口业务不精,不明就里,自然看不出周南写出来的弯弯绕,因为自己的自大与傲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青山。
为了避免穿帮,周南还让莫小柏做了一份精致有加阴阳保单。
递交到青山机电的那份,联系人留的莫小柏,电话留的周南,保险责任是展恒保险提供,保险公司却写的另外一个名字。递交到展恒业服部归档的另一份副本上面,一切还都是真实有效的投保信息和联系人。
也就是说,一旦青山机电有人出险,会第一时间联系到“另一家保险公司”的“莫经理”,周南在中间拦截信息给到展恒,展恒依旧承担了所有保险责任,青山机电依旧将得到理赔,但是这笔业务从头到尾,跟山口研二脱离了任何瓜葛。
周南运气好的很,就这样做了几年,青山机电风调雨顺,没人得病也没人死。直到有一天,青山机电滨山的社长换了新人,周南就让莫小柏名正言顺的接管了青山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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