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二六六一章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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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量刑后,张太后终于带着满肚子怒火离开,几名朝中重臣相视一眼,均松了口气。
    “沈尚书,您可真有能耐,当着太后娘娘的面,都能把案子给结了,佩服佩服。”张纶冲着沈溪恭维。
    陆完和张子麟则面带忧色,他们怕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很可能这只是个开始,剩下的就是太后、皇帝和沈溪三方博弈。
    沈溪则有几分遗憾,摇头道:“案犯张延龄罪大恶极,本该处于极刑,但他主动认罪,其态度良好,只能从轻处罚……现在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是,是。”
    张子麟道,“这案子陛下交给沈尚书处置,我等悉听尊便。”
    全云旭道:“不知沈尚书有何见地?此番还是由您来上奏?”
    沈溪摇头:“刑部结的案,由刑部上奏为妥……宗献,你来草拟奏本,诸位没意见吧?”
    张子麟笑道:“宗献忠勇任事,年纪轻轻便锋芒毕露,由他来上奏再合适不过,张公公和李公公以为呢?”
    生怕冷落张永和李兴,张子麟作为“地主”需要尽到礼数,所以象征性地询问。那边张永和李兴根本没什么意见,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沈溪身上。
    “那就赶紧草拟奏疏,我等好代为参详……宗献,事情便交给你了,我等不妨先进去喝杯茶?”张子麟道。
    沈溪道:“不必了,本官还有别的事,先行告辞。”
    张子麟有些意外:“那刑部上奏……”
    沈溪道:“我对宗献有信心,他应该能酌情把握好措辞,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桩寻常的案子,一切按照规矩办理便可。”
    说完,沈溪直接离开,李兴见状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张太后让他留下来监督,现在他弄不清楚自己应该去该监督沈溪,还是继续监督这边上奏的情况。
    “之厚做事就是不一样。”陆完看着沈溪的背影,感慨一句。
    张子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李兴和张永在场,这种话最好到私下里再说。
    随即张子麟招呼众人到后院去喝茶等待,但张永和李兴根本就没兴趣。
    李兴道:“麻烦几位大人抓紧时间把上疏写好,咱家还要急着回去跟太后娘娘复命!对了,今日之事实在太过诡异,几位大人可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完好奇地问道:“李公公也不知情?”
    李兴苦笑:“咱家知晓还问你们作何?太后娘娘今日前来,从未曾想到建昌侯……前建昌侯会认罪,是不是有人暗中搞鬼?”
    已坐回正堂案桌后埋头书写的全云旭闻言反驳:“李公公这话,就是在质疑我们审案不公咯?案犯押解到公堂前,我等连人都没见过一面,何来搞鬼一说?”
    听全云旭这么个说辞,李兴马上意识到这件事只可能跟沈溪有关,心道:“有些事咱家还是太过着急了,一切都在沈大人掌控中,所以他才不怕太后娘娘亲临。”
    ……
    ……
    不多时,全云旭将上奏草拟完毕,几人传阅后,都觉得没有问题,连连夸赞全云旭做事稳妥。
    全云旭道:“诸位看到了,这是公堂审案的结果,一些环节出现偏差,那也是太后亲临干预审案所致,不过案犯已招供,人证物证俱在,如此上奏,陛下会如何定谳,诸位要有心理准备。”
    一直不吭声的张永嘀咕道:“嘿,好大的口气。”
    显然在场之人也觉得全云旭“狐假虎威”,明明他是在场官员中级别最低的,但说出的话却有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意味。
    李兴道:“这么上奏,换作以前,由朝议定夺,倒也没什么,现在监国沈大人亲自裁决,再交给陛下复核,绝对没问题。”
    陆完等人默不作声,全云旭道:“既如此,那请几位联名做个见证吧。”
    “啥?”
    李兴一听火大了,“怎么还要我等联名?这跟咱家有何关系?全侍郎,你不会觉得咱家是来听审的吧?咱家不过是来看戏的……”
    全云旭纠正:“既身在公堂,见到刚才发生的一幕,作为见证者就该联名,难道无关人等能随便出入公堂?”
    张子麟苦口婆心劝说:“宗献,这件事别为难李公公和张公公,他们本就不在审案人员名单中,即便来也是因缘巧合。”
    张永却走过来,大声道:“联名有何不可?咱家就是来听审的,那又如何?难道不敢让陛下知道,咱家曾在公堂出现不成?拿笔来!”
    说完张永直接从全云旭那里接过笔,竟真的在奏本上署名,此举让陆完、张子麟和张纶始料未及,因为他们都没打算署名。
    “请吧。”
    全云旭又看着陆完等人。
    陆完、张纶和张子麟这会儿都不由觉得全云旭是个不识相的主,哪里有这么逼迫人联名的?
    不过他们猜想这可能是沈溪的意思,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笔,在奏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把难题交给李兴。
    李兴恨恨地拿起笔,在奏疏上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嚷嚷道:“真是不懂规矩,咱家就是来当看客的,你们真是……咱家不跟你们理论,回去跟太后娘娘复命!”
    ……
    ……
    张太后被迫接受案子定性,赶紧去信宣府,求儿子放过她两个弟弟。
    至于沈溪,终于完成一直坚持的事情,若释重负,心中却不免带着几分遗憾。
    当晚,他见到惠娘,把情况给惠娘一说,惠娘神色平静,像是对张家案并不关心。
    倒是李衿问了一句:“张家人作恶多端,为什么不判死罪?”
    沈溪摇头道:“谈何容易?”
    李衿好奇地道:“不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张家不过是外戚而已,他们还做出谋逆之举,草菅人命,陛下应该想过杀他们吧?”
    沈溪摇头,有些事他不好对李衿和惠娘解释,他明白,对惠娘和李衿来说,或许只有张氏兄弟死了,才算解了心头之恨,少了后顾之忧。
    沈溪心想:“历史上张氏兄弟作恶更多,一直到嘉靖朝才诛除,到那时满朝文武依然要为他们说情,便在于一个‘情理’。”
    沈溪道:“他们牵涉谋逆的罪名,是将武器贩卖给倭人,并在海外练兵,但终归这些兵马不在张家人控制下,由始至终也未发生谋逆的事实!”
    “通番卖国是他们最大的罪名,但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同时有张太后为他们撑腰,作为皇帝的舅舅,许多情节都可以减轻罪责。”
    “至于草菅人命,他们手上没有沾一条命,都是指使人干的,至于罗织罪名将一些官员和百姓投到牢中迫害致死,牵扯到不少官员,但罪名到底算在他们头上,还是算在那些为虎作伥的帮凶身上?若要以此定死罪,是否要将这些年京城牢狱冤案一个个牵扯出来?”
    说到最后,沈溪长长地叹了口气,大明官场的水太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
    李衿还想说什么,却被惠娘打断。
    惠娘道:“衿儿,你不要多问,老爷身处宦海,遇到的事情并非只论是非,还有其他考量,光是张家背后站着张太后,兄弟俩就没那么容易定死罪,除非派人将其暗杀,但这显然不是老爷想做的。”
    沈溪道:“惠娘是在怪我?”
    惠娘摇头道:“老爷一直跟张氏兄弟作对,有很大原因在妾身身上,妾身自知罪孽深重……其实就算没有张家人作恶,当初妾身也没法在京城求存,这些年下来,妾身什么都看开了,他们既没有杀我,又没有让我家破人亡,何必苦苦相逼呢?”
    面对看起来通情达理,但其实心中充满执念的惠娘,沈溪除了苦笑不能做别的。
    李衿问道:“那就这么便宜他们?一个下狱三年,另外一个发配充军,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又可以在京城逍遥自在了,到那时,他们不会找老爷的麻烦?”
    “嗯。”
    惠娘微微点头,“这才是老爷最担心的事情吧?老爷该考虑清楚,此番既然没有斩草除根,将来就注定要面对他们的反扑,甚至太后也会为难沈家,首当其冲的就是宫里的亦儿……”
    说话间,惠娘望着沈溪,从她的眼神中,沈溪能感受到她是真心替他和沈家着想。
    沈溪道:“这次发配充军,会让某些人在西北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别忘了西北是谁的地头。”
    一句话,就让惠娘明白过来,沈溪虽然不能从律法上判处张延龄死刑,却可以用其他手段,让张延龄吃到苦头,甚至折磨而死。
    李衿不解地问道:“西北那边的事情老爷管得了?”
    惠娘看了李衿一眼,解释道:“老爷在西北多年,打了那么多仗,人脉可不少……如今三边总督胡大人更是老爷旧部,若是普通权贵充边,很可能会得到优待,但若老爷有意让谁在西北吃苦,就算他在朝中有人也是徒劳。”
    李衿局促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笑道:“那就好了,让那作恶多端的家伙吃到苦头,最好被老天收拾。”
    沈溪笑了笑:“有罪必须要得到惩罚,充军就是充军,让其跟普通士兵一样吃苦,过一样的生活,甚至作为斥候深入草原刺探军情……我会让他得不到任何帮助,稍有懈怠就死无葬身之地。”
    惠娘点了点头,对这个问题她不想再追究。
    沈溪明白惠娘的一些想法,虽然当初张延龄害了惠娘以及惠娘主持的商会,但其实也间接成全了她跟沈溪,否则两人可能永远“有缘无份”。
    ……
    ……
    张氏案的结案上奏,两天后呈递到朱厚照面前,司礼监掌印萧敬亲自送来,小拧子和江彬也在。
    朱厚照着急地把奏疏看过,看完后有些失望地道:“最多只是罪罚戍边?量刑是否太轻了些?”
    萧敬却觉得判罚很合适,连忙道:“陛下,三司衙门已详细审验过案子,连沈尚书也亲自过问案情,想来这是最好的处罚结果。”
    “做了那么多为非作歹之事,依然可以保命,真是便宜他们了!”朱厚照蹙眉说道,状极气恼,却长吁一口气。
    他吁这口气的原因,在场三人都能察觉出来,若真要杀张氏兄弟,朱厚照难以跟张太后交待,这也是朱厚照为何要提前给沈溪去密旨,让沈溪“暗中行事”促成张延龄自杀的根本原因。
    一旦把案子提到明面上来,要公平公正审理,最后很容易定死罪,以朱厚照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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