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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兴抿了口酒,讥讽道:“魏专员的那位朋友可是那江北第一刀?我这小小的柳家今日可真是蓬荜生辉啊,不过,你以为外边从刚才开始一直响的是雷吗?”
苏牧闻言,赶忙跑到窗户边上,却见到了万千倾泻下来的雨幕在空中凝滞,随后如江河倒流一般被顶托了上去,一道灿然光辉倒泻而上,在这里只听到闷闷如春雷一般的声音,山便崩碎了一半。
一山风雨入我怀,一刀对一剑。
苏牧默然,在场没有任何人去在意他的行为,他默默的走到了魏子舟身边,开口说道:“第一刀对上了第一剑,是陈新安。”
魏子舟醉眼朦胧,一把将苏牧拽到了身边的座椅上,把一杯酒推到了苏牧的面前,命令一般的语气说道:“喝!”
苏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剧烈咳嗽了起来,胃中翻腾不已。
魏子舟哈哈大笑,全然没有身陷囫囵的觉悟,拍拍他的肩膀道:“牛逼呀,劳资都不敢这么喝,来,吃菜呀,这么喝下去你要是还能站得起来,估计敢直接扛着剑去砍沈炎凉了,这鱼和酱牛肉极好,尤其是酱牛肉,他娘的,也就是没钱,不然劳资真想天天吃。”
苏牧嘴里被魏子舟一筷子筷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眼看又一筷子伸了过来,赶忙端起空了的酒杯装模作样,心里一万只神兽奔腾。
赵家老爷子冷言冷语道:“吃吧,多吃点,尤其是你个年轻人,瞎了眼跟了这个不长脑子的靠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得,做个饱死鬼和你这位上司黄泉路为伴也好。”
苏牧咧嘴笑道:“我要是早有赵老爷子这份心机气魄,那还不得直接推举进玲珑阁?我其实是个武道天才,才思敏捷不耻下问,基础打得还扎实,人长得也帅,可惜天妒英才,一直没碰上个愿意倾囊相授的师父,要不陈老爷子您做个媒,让那位剑气冲霄的陈新安收我为徒,我再顺水推舟地磕几个头,学来一身本事,过个十几二十年把那个严伏枥熬死,这样陈家就成了当之无愧的江北第一势力,多好!”
赵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陈家家主则是目光阴冷地扫过苏牧,随后桌子上的饭菜就被掀翻,苏牧撒腿就跑,没让一个饭粒落在身上,接着说道:“我就说嘛,陈前辈的气量也是陆地神仙的水平,要不您收了我,我也捏着鼻子认了,虽然差你那远房表弟一截子不过聊胜于无嘛!”
陈家家主表情晦朔,被誉为泷溪剑客的陈新安其实并非陈家宗亲一脉,他的爷爷原本只是自己这一脉的一个私生子,家族内一直对那一脉极尽奚落,只有自己已故的父亲在那位泷溪剑客父母双亡后收养了他,视如己出,由此陈新安才愿为这个冷漠的家族出手。
这些宗族秘闻不足为外人道,但也经不住众口铄金,陈新安与家族的关系在父亲死后便越发浅薄,那些原本一直冷眼相待他父母的在其武道有所成就之后纷纷巴结,更是让剑心通明的陈新安所不喜,甚至于厌恶。
最后一次出手,世家讨论最终是由陈家来做那拦路虎,请出陈新安这尊武榜第六的高手也耗尽了最后的那几分香火情,此后估计也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形同陌路了。
此刻,陈家家主终于动了杀意。
魏子舟轻轻瞥了他一眼,手指轻扣桌面,躁动的气机顿时溃散如决堤。
陈家家主震惊道:“弹指断长生的秘术!”
不过旋即他便释然,气机再度如滚滚长江游荡出来,冷笑道:“原来只不过是学了个一知半解,连皮毛都算不上,这等秘术岂是你这等人能染指的,不过我倒对你这残缺的秘术感兴趣了,要是能裨补缺漏,一直练下去,指不定还有可能以术入道,窥得那气府境界之后的大气象。”
魏子舟微微笑了笑:“这等不成气候的东西我还凑巧知道不少,毕竟这些年喝的酒不少。”
众位家主皆是心头微微一动。
柳正兴见此情形,轻咳了一声说道:“魏专员该不会是想拿这东西来当免死金牌吧?今日江北渔夫阁会大动荡起来,风波起于我们临唐岭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望北山的总部会迎来一次大清洗,我们世家的弟子将会趁机上位,云潭分部会迎来我兄弟柳川堂,而你,则是会永远和你的神拳堂留在临唐岭,这个结局,你也应该无憾了。”
魏子舟身体抽动,原以为是吓得,可看了他的脸色,柳正兴却说不出话来,他分明是在压抑着笑。
“我呢,原本是个不要命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捣灭鱼骨门,截杀沈炎凉,这种对于一个刚入渔夫阁不久的新人来说是绝对九死一生的任务,我都能豁出命去拼,后来呢,我一个早就被师祖言明资质低下的武者终于也能走到七重楼的境界了,岚组织也投桃报李,给了我一个二级专员的帽子,然后啊,我就再也不敢跟那些亡命之徒拼命咯。”
苏牧神情有些奇怪,听这话,魏子舟还去围剿过那江北第一刀,那现在沈炎凉怎么又乖乖的跑来保护这个人了,贵圈有些乱啊。
“渔夫阁看重的是我办事的能力,却和我那位师祖一样轻视我的资质,认定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登上那气府境界的殿堂,可我偏不信这个邪,一直暗地里招各个高手对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撒腿就跑,跑不了就搬出渔夫阁的名号,我侥幸活了下来,也遇上了不少意趣相投的朋友。”
魏子舟说道这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居然有种傲视群雄的气概。
“其中一个人呢,不拿我当朋友,可却承诺要帮我办三件事,我这人惜财的很,到现在都没用掉任何一个,正好呢,这位朋友今天来了。”
魏子舟打了个响指,人群中江老爷子低头,退到了门口,在众人既震惊又愤恨的目光中,打开了那扇门。
门外,一个全身被雨水淋湿的身影站立。
他缓缓的走进来,有些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过,衣服除了湿漉漉的之外倒也算是干净,手里倒提着一把粗劣的钢刀。
苏牧暗中踢了一脚魏子舟,没有说话,只是愤愤地盯着他。
这成精的王八蛋连自己都给算进去了,他娘的春申江上那一幕分明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要演戏给这些老东西们看,告诉他们江北第一刀来了,让他们做好准备,然后再搬出这尊大佛来。
但是……这位是谁呢?
细数江北武榜,除去这些世家占着的两席和那位年近耄耋的榜首,和其他的也不像啊!
魏子舟笑意浓浓,也不去理会苏牧这点小动作,只是看着进来的那个身影,道了句辛苦。
后者喉咙滚动,细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似是有点渴,走到桌子前,端起那个大酒缸,就往嘴里灌。
苏牧越看越心惊,这酒的度数他方才是领教过的,这般牛饮还面不改色,高人,绝对的高人!
酒缸很快见底,那人也不去提,松手任由酒缸落地摔碎。
外边埋伏的武者闻声都冲了进来,原本挺宽敞的会客厅此时人满为患,一双双眼睛如临大敌一般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机波动,但就算用脚想想都知道,魏子舟怎么可能搬来一个普通人来当保命金牌,这人的实力深刻不可测,到底是谁?
魏子舟缓缓开口说道:“任难渡,第一件事情,制服在场的和埋伏在外的所有人,不要取他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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