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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小兵这时候都傻眼了,刚进去一个又出来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要求的狠。
那个负责行刑的兵两眼发直,有几分癫狂的意味,送走了正官又来了副官,握着粗糙军帐的手痒痒的很。
副军长苦着脸,看了眼准备行刑的小兵,眉头一皱,感觉这小子情绪不太对,压低声音开口说道:“你小子要是敢那样对我,自己好好掂量一下。”
这全然就是威胁了,说完硬气无比的话,副军长感觉胸口豪气又回来了几分,但还是偷偷朝军帐的方向看了一眼,节度使大人似乎没有兴趣关注外边的事情,这才松了口气。
一脸豪迈地登上了台子,瞪了小兵一眼,然后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军帐内。
节度使大人自顾自地斟了杯酒,也不说话,安静的看地图。
下边如芒刺在背的郑智信刻意板着脸,以掩盖因为痛楚而扭曲的神情。
“陈大人,天行山久攻不下,我负主要责任,下官才疏学浅,实在难以担此重任……”他硬着头皮辩解着,就差直接说出来引咎辞职那四个字了。
陈平面色淡然,从到达了营地之后就一直是那副平静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这才是最让郑智信拿捏不准而抓狂的地方。
大人,你好歹给个态度啊,不然我这没法往下说了呀!
找不到话头,节度使大人也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郑智信只好尴尬的咳嗽两声,言多必失,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天行山……好地方呀,古往今来,兵家必征,即是边关天险,又是联络南北的中枢桥梁。”节度使大人不着边际的感慨着,手指在皮革地图上摩挲,在每一个险要处摩挲,目光微微闪烁。
郑智信站在那里,屁股隐隐作痛,不敢说话。
“我听说,你那个弟弟昨天晚上领了二十多号人马,直奔烽火岭的贼窝去了?”
郑智信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瞳孔放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火急火燎赶来的节度使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他一下子就跪了下去,颤抖道:“他年纪尚小,自幼时家父不幸离世,缺乏管教……恳请大人开恩呐!”
节度使大人目光越过郑智信看向远处:“长兄如父,你也应当好好管教才是,所有的口子都是在你身上开得,你也应当为此负责。”
他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郑智信身上,如刀子一般锋利:“山寨久攻不下,军队伤亡惨重,教弟无方,横行军伍,你说,要我怎么罚你!砍了你的脑袋吗?!”
郑智信如遭雷击,面色惨白,只是低头不断重复着开恩二字。
接受完处罚的副军长此时龇牙咧嘴的从外边走了进来,见到这副情形,顿时明白了过来,连忙说道:“大人,郑老哥每天日理万机,各种军机要务,部队的吃喝拉撒都得他一人过问,他那个弟弟的确是荒唐的紧疏于管教,但也并非都是郑智信一人的错呀!”
“这么说,你也得承担一部分的错了?”节度使大人语气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副军长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其实……我觉得我还算比较清白的……”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眼瘫软在地上的郑智信,喉头滚动,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私自调动军队,这其实是我私下授意的!”
“哦?”节度使大人气笑了,“那就请褚校尉来讲一讲你自己的高远见识吧,老夫洗耳恭听。”
副军长感觉脑袋越来越大,就这气氛,自己要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的话,估计比地上那老哥还惨,可没由来的事情该怎么圆?
他冷静的思考了一下,说道:“郑尤新这个小子跟我关系不错,说是忘年之交也差不离,在他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就跟着老子……跟着我混了,都快认我当他干爹了……”
“褚校尉讲故事的能耐不错,不如跟我回快雪城,我叫人打断你的腿再戳瞎你的眼睛,天桥底下说书也是个不错的行当。”
副军长刚忙挥手,“不不不,我讲重点,这个小子对天行山地势又一套自己的研究,大军到来之前,也曾多次找我借兵去探索里边的境况,前天他从山里跑出来,说是摸到了一条大鱼,打算自己带兵把那条大鱼给捉回来,给他哥哥一个惊喜。”
他看了眼地上傻愣愣看着自己的郑智信,接着胡编道:“您也知道,尤新这个孩子自幼便没了父亲,他这哥哥一直把他当作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所以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哥哥证明他的能力,这才出此下策……”
陈平细细品着褚校尉讲得故事,这个人根本不会说谎,意思大体传达出来了,但讲述的太过低劣,不断擦汗的小动作太多,一眼就能看出来信口开河。
“看来还是没吃这口饭的天赋,算了……你还是在军队里好好待着吧。”
褚校尉愣住了,然后一股寒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卧槽!您是魔鬼吧。
陈平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低劣辛辣的口感灼烧着口腔,他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郑智信,冷哼道:“本事不大,人缘倒是不错,既然这个胖子不惜在我面前信口开河也要护你和你那弟弟的周全,这个事情便这么过去了。”
他缓步走到了军帐门口,头也不回的说:“褚校尉,既然你在我面前拍着胸脯子说这种话,那我便当真了,三天之内攻不下三重天险,你就等着去快雪城说书吧!”
说完,便骑马离开了。
“……”
褚校尉嘴唇哆嗦,跑上前去,一把抓起了郑智信的脖领子,吼道:“老子要是去说书了,非得让你个王八犊子进宫了不可!”
他扭头踹了唯唯诺诺的士兵身上,怒道:“你还他娘的在这干啥,给我召集丰田营,今天要是再拿不下那个小据点,全给我送进宫里去!”
“是……是!”
小兵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
明月高悬,夜色安静。
山林之中,段道人已经精疲力竭了,细皮嫩肉的手掌此时满是伤痕。
他恨恨地看着猴一样吊在树上的陈新州,一拳砸在地上,气得要死又无可奈何。
“傻子,你给我听好,我是来……帮你个龟儿子的,劳资不说了,你给我站住!”
两脚蹬地,再度跳起,陈新州挠了挠头,从树上落了下来,无限接近的那一瞬间闪过了段道人的抓捕。
他咧嘴笑了笑,除却那个人的嘱咐,他对这种事情越来越乐在其中了。
忽然,身后林子内无数鸟惊起,整片林子都摇曳起来。
一盏盏火把的光渐渐靠近将林子照得通亮,在风的吹拂下明灭不定,映在了陈新州的眼底。
“郑哥,咱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呀……为什么不去找大部队啊?”
“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您不是说把随行带的东西都吃干净,咱们去抢土匪的吃食吗……”
一个个顶着黑眼圈,披着轻便盔甲的士兵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领头的神情枯槁跟难民一样,后边跟着的则是两眼冒着绿光,盯着地上的草丛,随时准备从里边抓运气不好的野兔子什么的。
点点火光将黑暗割裂,陈新州痴痴的看着那些光亮,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些地方渐渐重合。
“好机会!”。
段道人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一触及离,手中藏匿许久的幽蓝色光弥散开来,印在了陈新州的天亮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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