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儒生》第三卷潮起东海第215章谁是会元

血儒生最新章节目录
   会试张榜,一度曾有榜下捉婿这一说法。
    每当发榜之日,富绅们全家出动,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动作和抢没两样,坊间戏称为“捉婿”。
    只要当看榜的某位士子说一句自己中了或者被他人确认中了,不管年龄多大,周围马上就会围上一圈富豪:“某有一女,亦不至丑陋,愿配君子,可乎?”,然后这个出价说陪嫁一千两,那个说陪嫁两千两,只要士子回答“可”,那就是立刻被一群健仆带至回豪宅中认作女婿。
    实质还是士人求财,商人想挤入上流。所以,榜下捉婿并没有传唱的那么美,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的实质还是精神和物质双重交易。
    当榜单被张贴上那一刹那,马上就会有无数的报喜官朝全城各个角落飞奔而去,几十上百的报喜小队像一只只泥鳅,在京师这座大水潭中钻来钻去,溅起无数水花。
    颜子卿的血衣侯府此时更是繁忙。几百名考完试的士子扎堆在一起,一个个坐卧不安、喘着粗气、双眼血红——不是传染病,而是昨夜没睡好,双眼布满的血丝。
    原本他们是可以直接到榜下去等的。但几十上百名老乡凑到一起,反而谁都没好意思亲自跑去看考中与否,所以只能三个一堆、五个一群,或打牌九、或围观打牌。至于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这时候是没有有心情参与的。
    颜子卿周围也扎堆好几人。王伦拉着徐文青在下棋,李少愚、武明月和颜子卿三人各拿着一杆鱼竿端坐湖边钓鱼。
    “颜兄,你说这次我们三人谁能独占鳌头!”不用想,能张口说出这么“牛掰”话的人,定是李少愚无疑。这句话要被传出去,绝对在众士子群众引起莫大非议。
    “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你!”武明月让身旁侍女换上一条新鲜蚯蚓,把鱼钩远远甩出去。
    “哦,武家妹子这么有自信?”李少愚笑笑。无论自己、武明月还是颜子卿,对于众位考官来说都是烫手山芋。
    蜀州李家、梦州武家向来是皇家重点猜忌对象,而如今的颜子卿更是“热的发紫发烫”。坐在湖边这三人无论谁考中会元,对朝廷很多高官来说,都不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李少愚笑对武明月。
    李少愚话里有话。潜规则,武家女中状元的几率,比男人生孩子几率还要低。大汉两百年的科举中,历任皇帝无论再“不在乎”,都绝不会把武家女人点成状元。武家先祖中,最好成绩是榜眼。
    为什么会这样,世人都明白。没有任何一名男子能再允许武家女子盖压天下男人。这样的女人有一个已经足够了,再多一个,谁都接受不了。
    所以,对三人来说,这是武明月唯一能战胜二人的机会。因为一旦进入殿试,人的“主观”性太大,武明月再也没有一丝机会。
    武明月懒得回答,目光盯在平静的湖边,用眼睛余光扫着颜子卿。
    “颜兄,你说,是你机会大些还是我机会大些!?”这一次,李少愚干脆红果果的把武明月排除在外,把她直接无视。
    “你都当过一次会元的人了,胜负重要么!”颜子卿鱼竿一甩,一条巴掌宽青尾鲤鱼被钓上岸来。亲兵把鲤鱼取下鱼钩,再把鱼丢进水里。
    “重要!很重要!”李少愚想起某些事,惆怅若失:“这是她最后机会,何尝不是我最后机会!”
    李少愚呢喃道:“三品,三品,三品……”
    蜀州李家子弟为官从不超过三品,这也是潜规则。历朝皇帝对“自己人”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对“自己人”的防范,甚至比狄戎二族还甚,蜀州李家子弟被打压程度,丝毫不亚于武家。
    颜子卿也不由得对来自二人的怨念报以深深同情。前十六年,背负颜家三代重担的自己,和二人何尝两样?
    就在李少愚见到浮漂微动,有鱼上钩打算起杆的时候,只听远处一阵大喊:“来了,来了,报喜的来了!”
    “刺啦!”刚被拉出水面的红色鲤鱼受到惊吓,猛一挣扎脱出鱼钩,飞身而去。
    “扫兴!——”李少愚丢开鱼竿,怒目朝远处看去……
    随着一声声嘈杂的敲锣打鼓,血衣侯府上三人鱼是彻底不用钓了。
    因云州学子大半住在血衣侯府,前来报喜讨赏的红衣报喜官一列列排着队朝侯府大门挤。云州向来是书香繁盛之地,千年中的大多是时候,中第士子数量都位居天下第一。
    这次也不例外。
    “捷报云州九江府张老爷讳远程,高中甲子科会试第三百一十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话音刚落,血衣侯府替士子们准备好的锣鼓、喇叭便开始喧天响起。
    “张兄,你中了!”“张贤弟,快!”“兄长你中了!”
    “我乃张远程!”一名面色黝黑的士子排众而出。
    讨喜的报喜官们,早有血衣侯府亲兵递上赏钱。赏钱是颜子卿命人备好的,一个红包二两银子,来者有份。无论哪位士子中第,只要是住在血衣侯府的,全都由颜子卿负责打发。
    血衣侯府中不乏家境富裕者,原本不用颜子卿出头打点。但既然大家都一视同仁,那富裕子弟自然也不会把自己摘离出来。
    得了喜钱的报喜官掉头就跑,今天每多跑一趟,就相当于多了一个月薪俸,谁能不玩命。
    还没等第一拨报喜官走出侯府,第二波人已经冲了进来。
    “捷报云州金华府郑老爷讳高溪,高中甲子科会试第二百七十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人们还没来得及跟张远程寒暄,郑高溪报捷的喜官们已经赶来。
    “我是郑高溪,我是郑高溪!”一名四十余岁中年白面男子,在好友搀扶下眼含热泪放声疾呼。看他的年纪,明显已经奋斗了将近“十轮”,这次能中第,无疑是邀天之幸。
    “郑大哥,恭喜啊!”“郑兄,终于拨的云开雾散了!”
    接下报喜官是鱼贯而入。黄山府李冠、杭州府王熙河、淮安府韩振兴、绍兴府沈从云……,半个时辰不到,三十三名云州士子接到喜报。名次已经报到三十五,很多人开始紧张起来。
    林晓泉是其中最紧张的一个。眼看着比自己年龄小、资历浅薄的师弟王熙河已然中第,林晓泉早已是嘴唇发干、汗流浃背。
    越到前面越有含金量,这是公认的。但越到前面,也越难中第,这也是公认的。林晓泉可没认为自己能和颜子卿、李少愚和武明月等人相比。
    三十五名之后,好一阵子没有人再进颜府,林晓泉内心愈来愈失落。
    “咚咚咚!”随着又一声急促鼓响,又一队红衣报喜官冲进颜府。
    为首这名报喜官今日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进颜府,刚冲进门就径直朝学血衣侯广场中,围在一起的士子们跑去,边跑边吼:“捷报云州绍兴府徐老爷讳文青,高中甲子科会试第十九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啊,文青贤弟,你中了!”郑高溪刚接受完别人的祝贺,掉头就向自己好友庆祝。
    “文青兄长,恭喜恭喜!”同样来自绍兴府的沈从云挤到徐文青身边。既是多年好友,又是老乡,还一同中第成为同年,将来的关系注定不会简单。
    “徐兄,恭喜恭喜啊!”“文青兄,祝贺你!”“徐贤弟,了不起!”人们的祝福此起彼落。
    徐文青面对无数的恭维和报喜官的献媚,这一次沉稳很多。
    和上次乡试中举后不一样,经历过人生大喜大悲、见证过一代海盗王陨落、游览过南海异域风光、埋葬过无数倭奴尸体的徐文青,已经不再那么容易彷徨失措,一切都是那样从容不迫。
    “诸位兄长、学弟,同喜同喜!——”徐文青的笑容真挚而温和,让每一名前来恭喜的学子都如沐春风,这和他当年元宵节花魁大赛上的心境已经是天渊之别。
    唐博虎身穿儒生服,站在不远处看着昔日的“手下败将”徐文青。
    长着一对金鱼眼、满脸横肉的祝希哲站在唐博虎身旁,满脸唏嘘:“唐兄,这科咱俩好像又没中呢!”
    唐博虎没好气看身边人一眼,一脸正色道:“祝兄,麻烦你离我远点,我想静静!”
    “好的唐兄!”祝希哲马上朝右侧挪出一米距离,又道:“唐兄,这科不行咱们下科再来!姓徐的年近四十中第有个屁好炫耀,咱们下科还不到三十五——”
    “祝兄,麻烦再远一点!”唐博虎指着远处假山,“祝兄若是能到假山那边去,是最好了!”
    假山边就是小湖,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祝希哲当然不可能这么听话。缩缩脖子,没再继续刺激唐博虎上火,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诸位,咱们开个盘子吧!”祝希哲一吆喝,顿时引来周围好几十名学子投眼过来。
    “诸位,买颜侯中第者十赔一,买颜侯不中者一赔三十;买颜侯会元者三赔一,买颜侯不中会元者一赔三。还有李少愚公子、武明月公子……”
    看不远处的颜子卿笑呵呵看着这边,没有生气,祝希哲胆子愈加大了起来:“能用颜侯科举做赌注,一辈子就这一次,有没有人玩啊?”
    正当一众还有围在徐文青身边,给他披红带挂,庆祝中第的时候,不一会又来两队报喜官冲进颜府大门:
    “捷报梦州襄阳府武老爷讳明月,高中甲子科会试第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蜀州蓉城府李老爷讳少愚,高中甲子科会试第二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连续两队报喜官给颜府带来巨大喜讯。
    李少愚和武明月同时中第,分列二三名,那么毫无疑问第一名自然是——
    几百名士子屏住呼吸。要知道颜子卿在会试前已经是连中四元,这一次要是再中会元,那就是五元及第……这样的殊荣,科举千年以来从没有人得到过。
    李少愚苦笑着摇摇头,拍拍身上的草根树叶,朝颜子卿一声叹息:“还是你行!”
    武明月一副无所谓样子,走到颜子卿身边:“恭喜颜兄!”
    等武明月二人恭贺完,和颜子卿熟悉的一众师弟、朋友们竞相冲到面前:
    “恭喜颜侯!”“五元及第,了不起!”“颜侯,众望所归!”
    ……
    眼看日头越来越高,天气越来越热,众人庆贺的热情却丝毫不受影响,愈加高涨。只有一祝希哲在旁自言自语嘀咕:“咦。报喜的家伙,怎么还没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