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北歌》第53章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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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时节,本该是家家和睦团聚喜庆之时,可汾州县衙前却又哭喊一片,悲声冲天,陆容心里不快,冷冷道:“这也能算到燕敕军身上。”
    吴背沉声道:“燕敕王总领幽州军务,虽然经常会让太原府配合出兵,但这抚恤定是朝廷来发。依我看,若不是朝廷还没下发,那就是被官员克扣了。”
    陆容闻言心中更怒,脸色阴沉。大仲朝有强敌在侧觊觎中原江山,故有法善待军士遗孤,战死军士按品级不同抚恤金额不等,多为银钱粮米,随阵亡名册一同发放,若有延迟也必在年末结清。
    而燕敕军对于兵士粮饷抚恤更是看重,从无拖欠,当年陆远便曾因一桩区区八十两的军饷贪墨事件,将犯事主簿并一同谋划之人当场枭首示众,丝毫不顾及情面,所属卫所上至正三品指挥使,下至从六品营级镇抚一并官降半级,罚俸一年,以偿不查之罪,可见对于此类事件,燕敕王手段凌厉,以示绝不姑息。
    事后更是在听政日之上,面对一众幽州军政大佬直言不讳道:“你们不惧身死,为国守门,私下里以权谋私弄点钱给子孙后代享福,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意买卖、人情世故、甚至卖官鬻爵,都无所谓,只要你有本事就随你们弄,但主意绝不能打到燕敕军里,这帮孩子和你们一样出生入死,也和你们一样家有老小,这几两银子就是他们的命,这是我的底线。”
    此话一出,天下哗然,位低者赞其耿直不阿,位高者斥其胡言乱语,不过也是因此一事,燕敕军再无粮饷抚恤贪墨之事,无论品级高低,粮饷抚恤均按时发放,绝无拖欠,当兵者无后顾之忧,持家者无粮米之苦。故而幽州虽是久战之地,民生辛苦,家家户无长男,却少有军户消籍迁户。一到征兵时节,万民响应,沙场之上,不惧死战。方才有偏远幽州十万边军在失去大同府天险屏障之后依然能力据北蛮八十年寸土未丢之丰功伟绩。
    可与幽州比邻而居的翼州太原府,同为边关前线却有天壤之别,竟有克扣抚恤之事发生,陆容之前当过兵,曾亲眼见到袍泽战死沙场,埋骨他乡,见此情景怎能不大动肝火。
    眼见县衙门前群情激奋,更不时有人被门口守卫衙役打伤,陆容再也忍不住胸中闷气,大喝道:“将士为国效命,怎能让家中老幼生无所依!汾州知州何在?让他出来!”
    众人闻言一起高声附和,大叫道:“让他出来!让他出来!”不少人都起身冲向衙门,十几名官差勉力支撑,场面乱成一片,越来越支撑不住。
    那官员大怒,一边奋力推搡涌上来的百姓,一边大喊:“知州大人日理万机,怎会出来见你们!速速退下,再有乱者,就抓进打牢,严惩不贷!”
    百姓们哪里肯听,挤压许久的丧亲之痛和遭遇不平的委屈愤怒全都爆发出来,怒喝,斥责,呼喊,哭泣到处乱成一片,周围百姓也是越聚越多。
    眼看场面逐渐失控,袁拱靠了过来,轻声道:“殿下,可要末将带人冲进去?”
    吴背摇摇头,道:“这里百姓太多,难免有误伤,等管事的人出来再说。”
    袁拱答应一声,退到一边,率众人围住陆容吴背,以防不测。
    那官员见民怨沸腾,官差们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伸手唤来一名差役,耳语几句,那差役赶紧进了衙门,官员一边大声训斥百姓,一边缓缓率门口众衙役向后退去。
    天已黑透,县衙门口两侧挂着的大灯笼随风摇摆,对面是几间商铺,这个时候早已关门打烊。
    也不知闹了多久,陆容隐隐觉得不太对劲,门口那十几个差役护着那官员慢慢退到县衙门内,几人合力,竟把县衙大门关上了,任凭百姓在外敲打哭喊。
    一阵寒风吹过,半缺明月也隐入云中,陆容没来由的想起一句月黑风高杀人夜来。
    果然,不知哪里飞来一物,径直将县衙门口那两只大灯笼的其中一只打掉,火花四溅,转瞬便被人群踩灭。陆容心里警觉,目光望向街道尽头。隐隐看见有一大群人,均身着黑衣,手持火把棍棒,缓缓像这边走来。
    又是一物飞来,将另外一只灯笼打灭,整条街道上顿时漆黑一片。百姓们也是齐齐一愣,片刻又是哭天喊地。
    陆容心知事情不对,拉过吴背,按住腰间屠苏,凝神戒备。
    只见那伙黑衣人渐渐脚步加快,越来越近,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蛮子来啦!快跑啊!”仿佛是命令一般话音刚落,那伙人便飞奔起来,冲到人群当中,不分老幼,举棒便打。
    百姓们顿时哀嚎四起,呼爹喊娘,凄惨的叫声传遍整个街道。
    陆容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结合刚才门口官员的表现,定是县衙勾结这群黑衣人,使用暴力驱赶百姓。心中怒火更盛,沉声道:“袁拱!”
    袁拱早已拔刀在手,闻言冷笑道:“殿下,要死的要活的?”
    “随你!”
    袁拱早已忍不住了,冷笑着先吩咐七名护卫留守陆容二人身边,两名军士牵住马匹护卫马车,自己带剩下八名兵士拔刀在手,一声不吭,冲开人群,迎了上去。
    此时场上已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喊声哭声,夹杂着棍棒敲击肉身的闷响,借着微弱的火把光亮,有不少年轻一些的百姓自发抵抗,却怎耐得住黑衣人手持棍棒,凶神恶煞,一瞬间便被冲散,遍地都是伤者。
    身后马车传来虎子吠声,陈梯也掀开车帘,朝这边看来。
    陆容几人本就站在一边,不曾在事发之地正中,只是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黑衣人举棒闯了过来,被身旁几名军中猛卒一刀就捅了个透心凉。
    袁拱那边也不太顺利,场面太过混乱,他们又与黑衣人一样同穿黑衣,街上百姓太多都乱成一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不少奋力抵抗的百姓把袁拱几人也当做歹徒,袁拱几人也不能还手,根本施展不开,气的袁拱大声叫骂。
    陆容脸色阴沉,寻望战场,见来袭的黑衣人中有一位彪形大汉,手持一柄战刀,正趾高气扬的指挥众人打杀,料此人应该是黑衣人头目,杀心顿起,怒喝一声“杀!”拔出屠苏,直直走了过去。
    七名留守护卫当前开路,列成一个锥字阵,将陆容吴背二人护在中间,直奔彪形大汉突杀而去,眼前全都是黑衣人,手里再也没有顾忌,一路砍杀碾过,留下满地死伤。
    那彪形大汉也发现了陆容一伙人,略赶意外,抬手制止黑人追杀,指着几人大喝道:“兄弟们,把这几个给我围起来!”
    顿时有二十多个人把陆容几人围作一团,不时有不开眼的狞笑着上来意图偷袭,均被护卫挡下,对面人数太多,即便七名护卫均是身经百战悍不畏死之士,此刻估计陆容吴背二人安全,也不得不满下脚步,僵持在一起。
    这边僵持住,袁拱那边却打开了局面,一但没了百姓在旁掣肘,于整个燕敕军中都凶名赫赫的袁拱早已杀红了眼,八名兵士堵住了近三十名黑衣人前进的脚步,出手必死的彪悍作风,将剩余的十几个黑衣人那点靠欺软怕硬和人数众多才支撑起来的勇猛精神彻底击碎。
    若论气势,普通刁民怎能和百战雄兵相比。
    眼见不少黑衣人哭爹喊娘逃回自己身边,大汉眼中阴晴不定,沉声道:“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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