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一系洛阳边》上第7回人心难测少年不知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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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已经不再用这香了,更换上的应该是妥当的香料,我看过,如果没记错,和书上画的安息香是一样的,没问题。可,如今这个,已经渐渐弃掷不用七八日了,我娘亲的病,却还不见好转。”
    小周先生道:“在下见不到病人,不能随意臆断……姑娘可曾听过,三十六计第六策?”
    素苡哪里有机会看那么多书,她纳闷道:“什么意思?”
    “你娘的病,问题约莫不是出在香上。别的,在下还是要见到病人才能下定论。”他想了想,道:“你阿娘入眠时,同屋可有旁的丫鬟?”
    素苡摇头:“我阿娘睡眠不好,很浅,稍有声音便会醒。冷了热了也是。阿娘每晚都要饮用安眠的汤药,但仍旧见效不大。”
    小周先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提笔写了方子,递给素苡:“在下未见病人,无法下论断,只择了些调理的药。另外,药方要注意,莫要给旁人瞧见,见者有心,防不胜防。周隽他不能说,是因为幕后之人得罪不起,而在下,虽避世医馆中,多少还是会受权贵势力染指,有的时候,话都只能点到为止,韩府,水有很深。您且看看,可否有丫鬟愿意侍夜。”
    素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我都明白,回去,我会细细揣度。也请先生放心,我行事一定多加小心。先生愿意慷慨相助,令我感激不尽,自然不敢轻率,让此事牵连先生。”
    医馆外一派明媚阳光,元恂耐性等着,无事可做便只能看着,又觉这光刺眼的紧,不禁蹙了眉头。见素苡出来,他赶忙迎上前去:“怎么样?好了吗?”
    “嗯,好了。”她笑着挽了元恂的臂膀,缓缓踱步与元恂并肩同行,元恂也不在意她这无礼且不宜的举动,反倒是高兴非常。二人之间距离很近,素苡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后面跟随着的人,并听不清明。
    “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
    “你相求于我?好!你说!我一定竭尽所能!”
    素苡微微一笑:“殿下,明日臣女准备请宫中的太医来瞧瞧。我现在好歹也是东宫未来的人,想必,太医院也不会怠慢着,怎生也会派个跑腿的来。”
    “跑腿的?”元恂摇头:“那不行!我一定叫他们派最好的去!”
    素苡慌忙打住:“不必多事!我要的,就是他们派小人物来,小人物方好掌控,那些个厉害的,个个儿都是‘老油条’,两面三刀的,谁敢信他们!”她笑了笑:“臣女继续说啊!臣女这次请殿下帮忙,让明日太医来,”她取出一方小小的木片,上书许多药材:“是让他照着这个方子写,此事莫要让阮氏他们知道,我只是为了一层保险,免得偷偷熬药,被发现了更要大事不好。”
    元恂舒了口气:“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就这个那没问题啊!不过我不明白!这方子有什么问题,非要经太医之手呢?”
    素苡喃喃着,好像在跟元恂解释,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府医,虽说是府医,但也是匍匐于阮氏,一类掌权者脚下的奴。拿着这份工钱,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话还不得不烂于腹中。此事背后定有幕后推手,令我府上郎中不敢说,只能几次三番示意我来此‘另寻高明’……不过,你是太子,权势这东西,一头压一头,有你在,我护娘亲周全便容易的多了!哎,你不会介意我这般利用你吧?我可都跟你老实交代了,没有半分隐瞒!刚刚那郎中都不许我把药方给旁的人看,我想着我来你都知道,看看药方也就那么回事了,你不会害我,对吧?”
    “那肯定啊!”说罢元恂没心没肺的一笑:“你放心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自幼便没了娘,现在你娘就是我娘,没什么分别!我自然要好生相护。至于你利用我,我不觉得这是利用!这是你身为我的爱人,合情合理的权益!我很高兴你这样!让我放心——你是真的把我当作你的……未来夫君了。”言罢,他止住脚步,素苡亦随之停留,随后,元恂俯身,轻轻在素苡粉粉的颊上,亲了一口。
    素苡红着脸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然而“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好羞愤的掩了面颊转过身去。
    元恂就这样笑着看她害羞的模样,一时间觉得心里头前所未有的高兴,世间幸福或许也不过如此了吧!
    结果回到宫里,他高高兴兴的同老糊的干儿子云鸠儿说了,反倒被泼了一头冷水:“您这就开心了?未免经事太少!马上您要纳孺人,宫里会送来家人子教习,您到时候就又会改变看法了!觉得,今天这一遭,就对着姑娘脸,啄的这么一下,根本不算个事儿!”
    元恂脸阴沉沉的黑了一半:“什么叫啄?啄一下?”
    云鸠儿摆摆手:“奴才用词不当!但是,就这么回事儿啊!一点儿不夸张!信不信随您。但,最后如果印证了,有没有什么赏的?有没有?”
    元恂瞪他一眼:“贪心!想得美你!”
    信不信随他,那他就不信,怎么可能!
    宫里赐下家人子这事是逃不掉的,这等同是皇族男子的成人礼,太子府的后门一开,一顶粉红小轿抬进去,门一关,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那是一个小小圆圆的女孩子,眼睛小小圆圆的,脸蛋小小圆圆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竟连鼻子,也是小小的圆圆的,有点塌,只有一个翘翘的鼻尖玲珑可爱,远远望过去不过是一个一丁点儿大的小圆点。两道眉毛似柳叶,浅浅的淡淡的两弯,嵌在眼眶上头,中心一点红痣是出宫前皇后亲点的,也算是给元恂的恩赐之一,以表其身为母后的爱子之心。
    整个人的长相简直不要太不起眼,性格也甚是内敛,怯怯的站在元恂跟前行了跪拜大礼,便算是入了府邸,眼瞧着天黑了,便开始卸妆沐浴更衣,之后就是一卷红色被褥裹着送出去,一直到太子寝房。
    一卷被子把小小圆圆的姑娘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她睁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众多候选的家人子中独挑了她一个,其实她自认也没什么优势,要说家世干净那些家人子哪个家世不干净?要说身子清白那些家人子又哪个身子不清白?长相比她姣好出众的更不是一个两个。只能说,因为她们是普通人家出身,至多入选成为教习奴,将来可以飞上枝头做个妾室的。听闻大多男子都会对头一个女人多少眷顾,倘若再是个长相出众的,搞不好就要成个狐媚子了,所以才这般草草寥寥的选了她。她也不是说不好看,只是不出众。她皮肤格外的好,现下连眉心的美人痣也一齐擦去,便当真是一点儿斑点都没有了。年龄也显小,原本十四岁的身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
    她张望着,忽然屏风处便有一道明黄色的影子撞进来,她吓的一缩,跟刺猬似的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要不是被子裹得严实,怕是早已经缩成小小圆圆的一个球了。
    元恂本来为这事儿是不悦的,结果一看她的反应便被逗笑了:“你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人。”
    女孩子腼腆的笑了笑,红着脸埋进被子里:“殿下……奴,可伺候您更衣了。”她揪着被子坐起来,露出肩来,白净的玉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元恂也不伸手让人更衣,反倒是驻足跟她说话。
    “回殿下的话!奴……妾姓吴,闺名沁雅。”
    “好,”元恂点点头:“那沁雅,咳咳,你……紧张吗?”
    点了点头,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沁雅小声道:“比起殿下,妾身至少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妾身身担教习任务,却比您还紧张,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她心一横,手一松,被子落下去。强压下心里的紧张感,她尽可能的镇定下来,上前替元恂把衣裳除了。衣裳一件一件的除去,她的脸也愈发的红,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一直到最后一件内衬,元恂忽然抓住她的手,带她到床边坐下:“你放着,我自己来吧。”
    次日清晨醒来元恂的心情格外的好,身为皇长子,打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其太子身份,生母也很快被一条白绫了解了性命,他自幼养在太祖母身旁,而从两岁起,他就再没有同乳母一起睡过了,准确来说,是再没有同乳母一起在一个房间里过夜了,自此以后他习惯独眠。生下来就身份高贵的人,注定有失必有得,他得到尊贵,却失去了情感,同时也失去了害怕的权力。
    可以说,不论何时,他都是没有和人同榻而眠过的,害怕的时候他只能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团,蜷着身子寻求一丝丝的暖意以抵挡席卷而来的畏惧之情,他是这样长大的,所以他渴求爱,渴求被爱,他和素苡是彼此有好感,而他和吴沁雅已经实实在在的夫妻,他们昨夜才认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刻意非常,却也让元恂感受到了久违的被爱之感。
    因为他脾气大,昨夜好不容易有好心情,老糊一等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没按规矩到时候把吴沁雅搬走。一夜好眠,元恂觉得神清气爽的,清晨起来都说自然醒,也没有什么起床气。
    身边人忽有了些许动静,元恂偏头,看见沁雅转过身来对着元恂,却不想这一动作,就把被窝里的暖气搅和没了不少,外头的冷气灌进来,冷的她一个寒颤。
    元恂伸手抚了抚她瑟缩的肩:“你……还好吗?”
    女孩子红着脸笑了笑:“回殿下,妾身很好。”
    元恂想起昨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有些无措的别过去脸:“本宫,没什么做的不好的吧?你那么难受,我……”
    见他连自称都忘了,吴沁雅噗嗤一笑:“殿下说笑!妾身身份卑微是女子,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您不必放在心上,若您往后真疼哪位娘娘,缓着点儿就成。”她笑着摇了摇头:“至于妾身,不过是殿下奴仆里略得恩宠的一个罢了,殿下不必在意。”
    元恂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沁雅,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吴沁雅一愣:“妾身?妾身不过一物件尔,何敢对其他男子动心?”忽察觉失言,她慌张的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元恂,想来此话中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其他情感,元恂并没有感觉出来。她便又顺着往下说道:“不过若真说起来,沁雅虽然昨夜才初见殿下,却已是对殿下倾心了。”
    此话听的元恂分外舒心,他微微一笑:“一见倾心么?这种经历我也有。”
    “那位姑娘,”她垂下眼帘:“真是好福气。”
    “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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