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绅士》作品正文卷第十六章街灯很亮但也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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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如果有一天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和妈都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沈父一愣，随后砸了他一拳，怒道：“我刚给你说点好听的话，你就故意来气我吧？！”
    沈亦盛低头看了眼手指间的烟蒂，“没有，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到时候再说吧。”
    “唉……”沈父脸上的神情分明表示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沈亦盛已经是一个成年许久的大人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将他所说的每句话都视为正理的小跟班，现在的沈亦盛完全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而沈父也相信，他的儿子做事绝非如此莽撞的。
    过了一会儿以后，沈父挠了下脑袋，说道：“回去了吧，别让你妈一个人等急了。”
    “嗯，”沈亦盛将烟头丢在垃圾桶内。
    他和沈父一起出去的时候，之前那个靠在墙壁前抽烟的年轻人也已经不见了，徒留下一地的烟灰。
    掀开一块门帘，沈亦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正半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将那一盘子的草莓都切成了薄片，如果此刻有显微镜的话，没准她都准备仔细看看这草莓薄片中的结构了。
    沈父一巴掌拍在沈亦盛的肩头上，道：“你看看她，年纪越大少女心反而越浓，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见她这么爱打扮的，这一出门就是挑裙子，烫头发的，折腾够了。”
    “我妈这是年轻的时候太忙，没时间去打扮自己，好不容易退休了，可不得折腾回来。”
    沈亦盛看向自己的父亲，又道：“您平日里还是多宠着她点儿。”
    “那还用你说，她是我老婆，我不宠她谁还来宠她。”
    沈父取笑他，道：“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如此贤惠的姑娘回来？到时候你妈肯定高兴坏了。”
    沈亦盛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话题，道：“还早着呢，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钟意的伴侣是怎么样的。”
    “早什么，听说你们科研所的其他教授，都已经结婚谈恋爱了，有的孩子都好几个。你要是再不抓点紧，可跟别人差的太远了，人家孩子会打酱油了，你还没有谈恋爱呢！”
    “再说吧，这种事情急不得的，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过去用餐了。”
    沈父总觉得沈亦盛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他一想起前一段时间，自己的学生上门来拜访，特意告诉他的一件“大事”，他这心里就绞的痛，又不敢让沈亦盛的母亲知道了，否则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他摸了摸自己已经花白了的头发，最后还是任由沈亦盛去了。
    管这么多做什么呢，在他这个年纪的人，还能够做些什么事情，每天活得开心点儿就算是一种福气了。
    儿孙们的事情，自然会有他们自己来处理的，身为长辈管的事太多，反而会惹人心烦意乱的。
    沈亦盛提步走到自己的母亲身边坐下，伸手接过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刚才吹了满肚子的海风，这一杯红酒下肚，总算是觉得稍微回温了一点儿。
    “你慢点喝，别喝得太急了。”
    沈母有些心疼他，帮他把酒杯放回桌子上，然后将一盘已经切好了的牛排递给沈亦盛。
    “你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我觉得还行，所以就又点了一份给你。”
    沈亦盛原本吃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他心中有事，本就没有什么胃口，但沈母特意为了他才点的，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所以用叉子叉了一块塞进嘴里，味道有些特殊。
    是那种他说不太出来的香料味道，有一点儿麦芽糖的甜，还有一种浓郁的生蒜味，尝了一口以后，沈亦盛就将那盘牛排给推了回去。
    “不好吃？”沈母有些失望，“你上了大学以后，就极少待在家中吃饭了，我都不记得你爱吃什么。”
    沈父抬了下眼皮，安抚道：“下次你过生日，让沈亦盛回家，你自己做饭给他吃就好了。”
    沈亦盛笑道：“哪有人家过生日还让她下厨的！”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你妈是为了你的事情才难过的，你得给解决了。”
    沈亦盛无奈地摆手，“我下次回家做饭给您二老吃，总行了吧？”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查资料。
    “我得先走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下次等有空了，我再来看你们。”
    沈母连忙站起身，把沈亦盛放在椅子上的西服外套递给他，“这就走了啊，你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儿，刚才喝了那么多酒，要是心中憋屈就多睡一会儿再起床，别太委屈了自己。”
    “行了，他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懂的处理自己的负面情绪。”
    沈父按下沈母的肩头，让她坐下，然后示意沈亦盛赶紧走。
    “要我说啊，你就是太紧张了，他一个成年人，难道还会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不成？！”
    等沈亦盛离开以后，沈母才收回了自己一直在观望着的视线，转过头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哪里不知道沈父说的也是实情，可是身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这颗心总是和沈亦盛连接在一起的，若是他伤心难过，她也会觉得心疼。
    “他肯定是在科研所遇到事情了，但是这孩子性格倔强，不肯说实话。”
    沈母说着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抬手擦拭了下眼角，说道：“你身为父亲的，就应该多帮帮他，要是你能够多帮他一点儿，亦盛他至于还只是个小教授吗？”
    每次一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沈母总是会搬出这一句话来，沈父哪里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只是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他若是有机会的话，又怎么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呢，但沈亦盛的性格他们不是不知道，向来就没有求过谁。
    总是有苦有泪往自己肚子里咽下，根本就不会告诉他们一声，这次要不是有其他人说破了消息。
    恐怕现在沈父还不知道，沈亦盛为了一个异生物，竟然得罪了科研界的一大半人员。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自己心中有想法，咱们身为长辈的就别过多的干预了。”
    夜晚的风显得那么的凉，冰冷冷地吹在人脸上，居然令人觉得有几分刺骨。
    沈亦盛喝了几杯酒，觉得腹中暖和，他单手拎着西服外套，走在大街上，街灯有些地方很亮，有的地方就只有零星几颗，而他则是专门挑选那些孤僻的街面上走。
    远处是两队小情侣，边走边说话，走走停停的在打闹。
    虽然男生衣着不是特别的华贵，女生的妆容也没有那么的精致，可是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的，亦是最难得的。
    沈亦盛有些艳羡的笑了下，将自己的眼镜框取了下来，放在兜内。
    以前读书的时候，近视的度数还不算高，等参与工作以后，他日夜都藏在实验室内，经常用眼过度，这眼睛的度数自然是节节升高了。
    取了眼镜以后，沈亦盛的视线就很明显的受阻，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看来又变了一个模样。
    原本那些还清晰可见的霓虹灯，已经虚化成了一个个光斑，温暖的要命。
    庆幸他还看得清脚底下的那一截儿路，走的虽然有些不稳，但还在一条道上。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条路的最后，应该是一片海。
    与之前他和自己的父母用餐时的那个餐厅，后面的那一大片海是同一片。
    其实沈亦盛并不是特别着急回去读文献，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不太乐意在那里久待了。
    或许是担心自己的神情有变，会令自己一向习惯了察言观色的母亲给看出来吧。
    他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始终有疏离感，这种疏离感并非是在一夜之间形成的，而是在日夜朝夕当中，一点点的从亲热，到现在这种看似熟络，但始终走不进内心深处的亲密。
    天气寒冷，沈亦盛哈了口气，从口中有白气冒出，他搓了下已经被夜风给吹得几乎没有知觉了的手，三两下地将将外套给拢上了。
    一贯是黑色的西服，只是这次里面套了件稍微厚实一点儿的马甲，这也是因为在临出门的时候，小助手特意提示了——今晚会突然降温，所以他才会穿的厚一点儿。
    在他刚才走神的那一阵功夫，在前面的那两队情侣，已经不见了踪影。
    应该是走到了那片海边上去了吧，沈亦盛以前跟着科研所的聚会，一起去了那片海边游玩，有一大片的沙滩，那里还有几家小店，可以提供烧烤架子和一些游戏道具。
    不过，放在大晴天过来玩耍的话，恐怕会比现在要好。
    但是沈亦盛自嘲地笑了下，他一个已经三十二岁高龄的老男人的想法，又怎么会和那些小年轻一样呢。
    他咳了一声，被风灌得嗓子眼疼，连忙闭紧了嘴巴，打算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海边太冷了，不适合他这个孤家寡人去。
    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在一个昏暗的路灯下，有个斜靠在墙面手中拿着把银色餐刀的年轻人。
    沈亦盛没有戴眼镜看不太清楚，只能够勉强认出，这人有些像是先前在餐厅抽烟的那个人，但是他意向不爱管闲事，揉了揉被吹红的鼻头，继续往前走去。
    “站住，没看见小爷在这里打劫吗？！”
    那吊儿郎当的说话语气，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