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522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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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马文才和花夭在忙着为平稳魏国局势而奔波时,陈庆之也在为调查齐军“全军覆没”的真相而奔波着。
    他和梁山伯一样,是御史出身,调查事情比寻常人要得心应手的多,很快就查到了“齐军”之所以南下的原因。
    “是你对不对?你一面故意放了二皇子入关,一面提前让花夭镇守洛阳城,拒齐军与门外……”
    陈庆之独身来到马文才之前的将军府,倾泻着自己满腔的怒火。
    “你害死了二皇子殿下!!!”
    “陈将军,死的是齐军,不是梁人。”
    面对这样的控诉,马文才却面色如常,“你对我的指责,我不明白。”
    “若不是洛阳早有人马,齐军便已经入城了!你和花夭情谊非常,不是有你的安排,她怎么会提前守卫洛阳?”
    陈庆之恨声道:“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投效二皇子殿下,你为的是洛阳!”
    到了这一刻,他才察觉到了马文才真正的意图,以及他非同一般的野心。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
    马文才不敢相信一位在梁主身边长达二十多年的聪明人,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为何不敢?”
    这让他终于正面做出了回应,他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陈庆之。
    “你也是曾指挥过十几万人马、亲自打下魏国半壁江山的人物,究竟是梁帝给你灌多了迷魂汤,还是你的懦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事已至此,你在想的,只有‘敢不敢’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吗?”
    他气笑了。
    “是的,我敢。”
    在陈庆之难以置信的表情中,马文才一拂袖子,丢下手中一直在看的案卷,抬起头,语气冷淡地开口:
    “我敢不效忠萧综,也敢谋夺洛阳,更敢争夺天下。”
    “我是命花夭据守洛阳不假,但齐军连攻城都不敢就自行退去却与我无关。花夭当时只有一万人马,齐军但凡有我们当时攻打荥阳的勇气,洛阳早已得手了。”
    马文才嗤笑着,“发现入不了洛阳,如果他们没有仓惶南下而是按兵不动继续打探洛阳虚实、亦或者直接北上夺取晋阳,或许也有一争的可能,但他们偏偏选择退避豫州一地,从他们选择避其锋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失去了争夺天下的权利。”
    “从萧综,到齐军,想的都是如何挑拨离间、如何用阴谋诡计巧取豪夺,却不敢破釜沉舟的与敌人誓死一战,这天下如此壮美,可以是有能者居之,可以是有德者居之,又怎能被这样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谋事的人得取?”
    马文才看着陈庆之,似笑非笑,“你问我为什么不效忠萧综?你我率领白袍军到魏国,每一步都是以弱击强、以虚击实,我们从不畏惧强敌、我们迎难而上,我们打下的每一寸疆土,也许不够摧枯拉朽,却赢得堂堂正正,赢得每一个敌人的尊重,这白袍军的名声,从不是用阴谋诡计得到里的!”
    “习惯了用阴谋诡计的人,便忘了勇气和仁义才是得倒胜利的关键。兵者是诡道,王者却不能只用诡道。齐军过洛阳却失洛阳,何尝不是他们缺乏正面迎敌的勇气和决心?这样的人失去洛阳,又什么可埋怨旁人的?”
    所谓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便是如此。
    “我问你,除了你我,有谁知道萧综是谁?他来魏国,用的是东昏侯之子的名;他谋划,用的是僧人的身份;他行事,从身份到那些手段,有哪一样能放在明面上?他的人和他的计划从头到尾就是由谎言构成,先是骗齐军,再是骗魏国,最后骗天下人,只有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他才能成事……”
    马文才厉声道:
    “我马文才大好男儿,即使要谋天下,也会用自己的办法去谋,为何要效忠这样藏头露尾的虚伪小人?!”
    “你我率领白袍军拼杀至此,是想要一个从头到尾构建在谎言上的天下么!”
    饶是陈庆之满腔控诉、满腔怒火、满腔失望,在马文才这一番痛斥之后,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他能以寒族之身一步步走到今天魏国“大都督”的地位,自然也有着不属于旁人的骄傲。
    但正因为他是寒族之身,又一直甘居人下,虽然有满腔抱负,但在那样充满尔虞我诈和提防的环境里,见多了皇家打压与谋算的手段,渐渐的便对皇权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也一点点磨去了他年轻时的锐气,甚至觉得要统治一个国家,拥有这样的手段是对的,并习以为常。
    萧综的计划,他一直是欣赏并骄傲的,为他的决断和执行的能力,也为他猜度人心和步步为营的手段,虽然偶尔也觉得过于毒辣,可当年萧衍谋国也不全靠征伐手段,毕竟是梁主的儿子,从小受亲父教导,有着枭雄的手段和心计也是寻常。
    可现在,马文才却告诉他,他确实承认萧综手段过人,但那些手段却是错的。
    这江山也许要靠计谋策略来谋划,却不能靠阴谋手段来夺取;
    谎言也许能成事,但成事却不能全靠谎言。
    即便知道也许这只是马文才冠冕堂皇的掩盖不甘人下之野心的借口,可年近不惑的陈庆之,还是被马文才“所惑”了。
    就像是还没刺激够陈庆之似得,马文才见他讷讷不能言,又朗声而叹:
    “陈将军,就算我将齐军拒之门外,可那三万人全军覆没却不是我之过。想一想萧宝夤因何而起家、壮大的,再想想齐军是怎么覆灭的,难道这不是天意吗?”
    陈庆之亲眼见过浮山堰之后千里浮尸、满地饿殍的境况,也打听出齐军是如何全军覆没的,这时代几乎无人不敬畏天地鬼神,一想到三万齐军在山洪中被覆灭、尸体从颍水一直流往淮水,不由得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直到这一刻,陈庆之才是真的哑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吗?马文才从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但他也没有说错,齐军只要一攻洛阳便能知道内部空虚,可他们完全没有进攻便仓皇而走,这难道也要怪马文才吗?
    齐军灭于洪水,而非人祸,难道他能责怪老天降下灾祸吗?
    “事已至此,我们该何去何从?”
    思及此,陈庆之终于颓然失色,整个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唉声叹气道:“没有迎回二皇子,就不能从梁国得到支持,就我们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占领魏国,即使能够安然回国,也要面临陛下的责难。”
    他们毕竟没有根基啊。
    “你说你不愿效忠二皇子,可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陈庆之又叹。
    听到陈庆之终于有了“占领魏国”的想法,马文才知道他已经屈从了现在的局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非也,如今全军覆没的只是齐党,死的是齐国太子,又不是二皇子殿下,陈将军何必如此自怨自艾?未必就没有退路罢?”
    “你是什么意思?齐国太子明明就是二皇子殿下,你难道……”
    陈庆之想起萧综口中那个“假萧正德”,直接想歪了,“难道你想李代桃僵,找一个傀儡?”
    不得不说陈庆之也是发散思维极强的人,否则打仗也不会那么厉害。
    “你想做什么?宣称在魏国找到了失踪的二皇子殿下?”
    “你说是就是吧。”
    马文才啼笑皆非,安抚陈庆之一直紧张着的神经。
    “先生,我们一路北上,我何曾有过让你、让白袍军陷入险境之时?即便你和萧综联合起来瞒着我立下对抗尔朱荣之计,我也没有危害过白袍军,你能相信萧综那样的人,不能相信我吗?”
    他见陈庆之眉间还有忧色,微微思索便知道他在忧虑什么,又抛出一枚定心丸。
    “若先生是担心自己的家人,大可放心。朝中御史中丞裴山是我的人,我临去之前已经嘱托过他照看我们的家人,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将军的家人已经安置到了安全之处。”
    “此话当真!”
    陈庆之惊喜交加,竟然一把抓住了马文才的手臂。
    “他们现在在哪里?!”
    和马文才的父母住在吴兴、还可以闻讯而走不同,陈庆之一直在京中,他的妻儿都留在京中的宅子里,家中只有两个洒扫的小童和老仆,连个家丁都没有,若陛下要软禁他的家人,他的妻儿毫无抵抗之力。
    他一直不敢叛国,跟着萧综走一条充满艰辛的路,也是因为家人根基皆在梁国,实在担不起“叛国”的这个罪名。
    汉武帝时李陵的悲剧,陈庆之并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马文才性格沉稳,并不是夸夸其谈之辈,也不是会许空诺的人,他既然说可保家人不失,那就定然不会有失。
    见陈庆之如此失态,马文才好脾气地任他抓着手臂,猜测道:“我在京中内外也有不少家产,庄园与客店不少,况且还有裴家相护,无论裴山将他们安置在哪儿,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又十分诚恳地说:“但你问我现在他们在哪儿,我也未必能得知。若不是到了很紧急的情况,裴山不会出手转移我们的家人。而到了转移的时候,必然是就近安置,八成是在某处客店中,大隐隐于市吧。”
    这倒不是他故意要隐瞒,而是他和梁山伯之间的沟通并不如其他人那么容易,有些事情瞬息起变,他又怎么可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马文文的回答让陈庆之有些失望,但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局面又变成了这样,即使是陈庆之也只能认命,干脆地问:
    “你现在意欲何为?扶植元子攸或元彝为帝吗?”
    “那得看接下来情况如何。”
    马文才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并没有正面给他答案。
    陈庆之的疑问在马文才面前没有得到答案,但与马文才的对质却平抚了他不安的内心,之后好多天他都不肯死心,派人在颍水周边打探生还者的消息,但所得的成效不大。
    他倒不是想和马文才对着来,只是觉得用人乔扮萧综太容易被人戳破,想要找回真的萧综罢了。
    可惜那日爆发的山洪实在是声势浩大,齐军用的又不是船,而是毫无安全可言的木筏和皮筏,稍微有点动荡就会翻覆,就算齐军大多会水,在那种猛烈的浪潮之下被卷走,根本不可能浮出水面呼吸。
    颍水又是沙河,泥沙杂多,最容易让人陷入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是淹死的,而是被泥沙呛死的。
    陈庆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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