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524奇兵突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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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侯景以为萧纲是不愿弑父,很干脆地说:“殿下要是不愿手上沾了血腥,那臣可以为您分忧。”
    那意思,只要萧纲一声令下,他便可入同泰寺杀了皇帝。
    “你,你简直是胆大包天,竟能说出如此话来?!”
    萧纲骇然地瞪大了眼睛,心神大受冲击。
    留在殿中的几个东宫心腹听闻他如此回答,也是大骇。
    “殿下要不愿登基,那也好办。”
    侯景想了想,又献策道:“殿下只要宣称皇帝病重,下令各地诸侯、宗室回京奔丧,这些宗室为了帝位,一定急着入京,必然不会带太多碍事的兵马随从……”
    他认真道:“到时候臣埋伏一支奇兵在京中,等他们一入京,便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殿下再声称这些人聚众谋反,陛下又病亡了,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等诸地的宗室将领都死绝了,还不是任由殿下的人马接替掌管各州军事?”
    这侯景三言两语便是杀这个杀那个,毫无心理障碍,他自己不觉得,其他人却是听得胆颤心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时,萧纲才终于察觉侯景和梁国诸多大臣的不同。
    他是魏国来的胡将,是跟随尔朱荣杀尽了洛阳宗室的煞星,对皇权和宗室毫无敬畏之情,对南方更是一无所知。
    在这些胡人的眼中,怕是不服的人都杀了,等都杀完了,不服也都服了。
    “将,将军慎言!”
    萧纲白着脸结结巴巴,“陛下还在京中,这么多大臣又不是死人,怎可随意妄称病重!”
    “给他饿上十天半个月的,饿到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就跟病了没两样,到时候叫大臣们来一看,果然病重,这不就结了!”
    侯景没听懂萧纲害怕什么,还一拍手。
    其他臣僚都吓得不敢出声,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侯景简直是可怕,和一干文弱风雅的东宫官员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异域来客,萧纲被他话语中的杀意和冷血惊得如坠冰窟,一点周旋抱怨的心思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冲击的不行,萧纲随意找了个理由,寻了个东宫善于玩乐的小吏领着这煞星出去了,先赐住在他在京中的别院里,又安排朱异打点接待侯景一行人在京中的行程,先在建康熟悉一阵子,而后再安排。
    待侯景跟着朱异出去了,萧纲已经出了一身大汗,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其,其实,我觉得那侯景的话虽然大胆了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半天,才有一个缓过神来的官员,壮着胆子,小声嘀咕。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孤岂是那等罔顾人伦、暴虐成性之人!你当我是东昏侯吗?!”
    东昏侯曾以类似的手段,杀了他的祖父和伯父。
    “但是殿下,您如今是太子而不是君王,名不正言不顺,很多事情就会横生波折。譬如这次您下令各地兵马回京防卫京畿,在外的大臣和将领便以您没有正式下达公文而拒绝,不认您的太子之宝……”
    这位官员是徐勉之侄,徐勉被厌弃贬谪交州后,他对梁帝也有许多怨恨,是坚定的太子党。
    “您又不同意我们搜查陛下的住处、拿回国玺,很多事情便无法继续下去。或是您再果决点,逼陛下禅位与您,也没了今日这一场兵祸……”
    “你这是在埋怨孤?”
    萧纲气笑了。
    “埋怨孤没有对付自己的父皇?”
    “臣不是埋怨您,而是在告诉殿下问题的症结在哪儿。天家无父子,殿下与陛下到了这等地步,已经注定不能共存。若殿下还一直顾念着这些,等七皇子入了京,可会顾念手足之情?未必吧?”
    他抬出素来和萧纲不和的七皇子萧绎。
    “恐怕就连同泰寺里的陛下,也未必会如同殿下这样顾念骨肉之情啊!”
    这一番话振聋发聩,震的萧纲嘴唇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殿下如果实在顾念陛下,也大可不必完全照侯景说的去做,等事成之后,殿下便宣称陛下病亡,仍将他送到哪里出家,好生照料看管就是了。哪里有您说的这么严重……”
    几个臣子对视一眼,心中实在是惧怕各地的勤王之师,退而求其次地劝谏着萧纲。
    萧纲微微心动。
    说实话,刚才听着那胡人胡说八道时,虽然被惊吓到差点昏厥,其实内心里,却隐隐觉得这样肆意妄为、毫无拘束的行事,其实极为痛快。
    只是多年来的礼法和教育让他学会了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他的言行举止都是被条条框框限制死了的,现在乍然让他放开这些约束大胆行事,也实在是太过荒谬。
    见萧纲并没有一口拒绝,徐勉之侄压低了声音,对他小声道:“殿下,您可以假装顶不住各地勤王的压力,先自请卸任储位,而后昭告陛下在寺中病重,请各地宗室和皇子入京侍疾听命……”
    以萧纲的性格,若说不堪重压选择退让,必然能取信于人。谁也不会想到他有这样的胆子会谋取皇位,否则也不会仅仅是自封太子了。
    “等事成之后,您再将罪过推到侯景身上,他就那么点人马,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萧纲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就怕事情不密,提前泄露了。”
    他扫视着殿中的臣子们。
    东宫诸心腹纷纷指天誓日绝不泄露,甚至愿意送出家中子女入宫为质,换取萧纲的信任。
    他们是见过萧纲如何杀了傅翙的,现在禁卫军又掌握在这位“太子”的手里,也许还没出宫门就被杀了。
    至此,萧纲脸上终于稍霁。
    “如果要重用侯景,那便要好生拉拢他和他的部将。我刚刚看他出去时的脸色,不是太好。”
    有人迟疑着说,“他想求娶王谢之女为妻,是不是……”
    萧纲看向东宫詹事王筠。
    “我家没有适龄的女子。”
    王筠赶紧摆手,“不是我推脱,殿下也应当知道,我族中的女郎不是已经嫁了,就是许了人家,无法悔婚。”
    为了拉拢朝臣,王筠也牺牲了家中子女,再怎么说也是和高门联姻,即便门第不如谢家,也比羯胡好。
    “那你去劝说谢举吧。”
    萧纲心中不悦,“你去和谢举说,若他愿意牺牲一个家中的女子与侯景为妻,解了如今建康之危,我便让禁卫离开乌衣巷,还让他执宰……”
    他看向王筠。
    “如果谢举不愿意,就只好委屈王卿先悔了一门亲事,暂时和那羯胡周旋一阵子。反正只是先定亲,等六礼齐备至少要一年半载的,到时再悔婚不迟。”
    王筠听得这苦差事到了自己头上,心中叫苦不迭,却不好拒绝,一旦拒绝就只能拿家中声誉去填了,只能应承下来。
    出了东宫,他长吁短叹,在腹中想好无数腹稿,却一丝把握都没有。
    扪心自问,要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出这样的事情,他肯定要让家人把那人打出去……
    王筠一肚子苦水的到了乌衣巷,出具萧纲的手谕入了谢宅,没费多少周折便见到了谢举。
    此时天色已黑,一身葛袍的谢举散着发在院子里乘凉,见王筠来了,摇了摇蒲扇指了指廊下,示意他和自己一同赏月。
    这是王筠来了,哪怕他代表的是萧纲,谢举也不会怠慢他,而是和他平起平坐。
    大概是谢举的平和给了王筠一点信心,他傻乎乎地坐在廊下陪着谢举看了大半天月亮,才状似无意的将羯胡的求娶之意说了出来。
    “……殿下允诺,只要您答应,便撤走禁卫,回复您的尚书令之职。”
    王筠声音越来越小。
    “更何况,只是定亲,拖延一阵子……”
    “这个话题就到此停止吧!”
    他看着一脸羞愧的王筠,面无表情道。
    谢举料到了萧纲此次派人来是为了和解或威逼利诱,却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个。
    听着王筠的话,他渐渐坐正了倚靠在廊柱上的身子,细长的眼睛在黑夜的掩映中闪着冰冷的眸光。
    “请回去告诉‘晋安王殿下’,便是我陈郡谢氏断子绝孙,我也不会将家中的女郎,许配给一个胡人的屠夫!”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啦。
    最近几天要出门,可能不能更新这么多字了,不过我会努力结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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