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鲜血烈焰》正文卷第504章流亡者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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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尔羌汗国大汗，著名的精神阿拉伯人阿不杜拉是这场“圣战东征”的积极支持者，而他的弟弟苏里唐的态度却不温不火。究其原因，一半是风格问题，另一半是利益问题。
    阿不杜拉是叶尔羌汗国的最后一任雄主，征哈密、出兵伊犁、在巩乃斯草原击败准格尔部，控制巴尔喀什湖……一度把叶尔羌汗国的疆域扩大到了极限。而苏里唐在被他哥封到吐鲁番当阿奇木官名之后，长期处于吃葡萄干打酱油的状态，反正苏里唐知道他哥杀人不眨眼，自己显得越怂反倒越安全。当萨法维王朝吞并布哈拉汗国之时，阿不杜拉迅速做出决定，主动加入了其阵营，而苏里唐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倒也不敢说什么。
    而后来的局势证明了阿不杜拉的英明——叶尔羌汗国从厄鲁特蒙古的大崩溃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并真正成为了西域的主宰者，至于向萨法维王朝称臣、纳贡的事情……和征服厄鲁特的巨大收益比起来真心不算什么。
    阿不杜拉对继续扩张有巨大的兴趣，对近在咫尺的河西走廊更是势在必得。至于随后他在嘉峪关碰到了硬钉子，丧师数万，对于叶尔羌汗国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死的大多是非嫡系的势力，正好将那些刺儿头部落的青壮消耗掉以绝后患，何乐而不为？
    嘉峪关攻城战就这么不温不火的持续下去，与此同时对收编的厄鲁特蒙古势力的消化则是真正的重点，对于宗教狂魔阿不杜拉来说，逼迫厄鲁特蒙古人改宗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而让他有些惊讶的则是，坑了僧格的车臣台吉、卓特巴巴图尔，竟然特别的积极！
    “好样的，这才是聪明人！”阿不杜拉感叹着，却没有放松对准格尔部的控制，他连续下达了多个命令，都是要求车臣台吉、卓特巴巴图尔出兵征讨“东方的邪恶异教徒”的。
    而两个反叛者自然也不傻，他们派来的兵马多是和自己不太对付的，甚至对僧格那厮有怀念的，在攻城战中好好地让这群二五仔去死，对已经变了天的准格尔部有非常大的意义，至于他们会不会叛离？就算他们想叛逃，真以为嘉峪关上的火铳大炮是长了眼的么？
    于是乎在一大堆阴谋家，或者说至少认为自己是阴谋家的恶棍操纵下，无数的炮灰血洒在嘉峪关下，至于这座关隘何时攻陷，阿不杜拉倒是不太着急，反正他听说新阿拉伯帝国和奥斯曼帝国基本上把极西之地的异教徒摆平的差不多了，以后会有更多的战备资源送到东方来，甚至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向萨法维王朝、新阿拉伯帝国要这要那，至于萨法维王朝、新阿拉伯帝国军队背刺的可能性，阿不杜拉考虑过，但由于确信自己依然是最有用的执行者，所以并不需要担心。
    这一天，当阿不杜拉派出去的斥候探听到一些细节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发亮——“原来那个准格尔的流亡者投靠了东方的异教徒，这样正好，让那两个家伙过来！”
    车臣台吉、卓特巴巴图尔很快得到了邀（命）请（令），说叛徒已经找到，你们赶紧亲自带兵来征讨，另外攻破嘉峪关后，战利品随便拿，处于剿灭最大政敌和获得大量战利品的考虑，这两个家伙还真带了大批兵马来到嘉峪关附近，只是在观察到这关城上恐怖的炮火密度之后，他们两个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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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车臣台吉、卓特巴巴图尔处于战争难度而有些后悔之时，已经入城有一段时间的僧格则是另一种后悔——他现在确信大明吴王的手下，也就是那个赵总兵根本不会杀他，因为根本不需要杀。
    僧格到现在为止没见过海，但这不妨碍他理解“一滴水融入大海”的含义，而他这九百部众就真如同那一滴水，融化在光复军的大海里，再也看不见了。
    那些准格尔部的蒙古人，一个个剃光了头，准备重新长出头发后扎成汉人的发髻，换了衣服，洗了澡，完全按照汉人的生活习惯，吃汉人的食物，说汉人的话，甚至一个个开始改汉人的姓名，这种感觉让僧格非常不好……中计了，这可能是中计了！
    明朝确实用过不少蒙古雇佣兵，俗称“鞑官”，这些人由于在大明没有根基，某些时候用起来比汉人军队还放心，在一些兵变之类的脏活中颇有戏份，然而鞑官多少还保留着一些原来的习俗，如同满贵那样“汉化程度高到看不出是蒙古人”的，比例并不大。
    然而无论僧格多么哭爹喊娘，他手下的部众早已被光复军吞掉，再也不会听从他的指挥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甚至听见了一些人的议论，说什么到了汉人军队里才明白啥是人的日子，之前东躲西藏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真是……岂有此理！僧格气急败坏，想找那几个一起带来的喇嘛说事，毕竟按照他的想法，昊天教和黄教冲突很大，这些喇嘛一定被抢走了饭碗，所以和他算是一个阵线上的，没想到一到喇嘛住的地方，就听见那些神棍在念经，念经的内容不停则已，一听让僧格完全无语——
    论证昊天和大日如来是一体的，所以黄教的最高神仙和昊天教是同一个。
    论证药王菩萨是后土的化身之一。
    论证观音和青莲仙子（昊天教圣姑本尊）的密切关系。
    论证弥勒和青阳子的关系。
    ……
    这一系列僧人妙语，说的僧格有一头撞死在门柱子上的冲动，心说这些神棍，这些天杀的神棍啊，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原来的神仙都不要了！
    僧格毕竟怕死，到底还是没有撞墙，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到了“也罢”的地步，反正自己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重建势力，所以跟着光复军走是唯一的选择，好歹他也是个地位尊崇的蒙古贵族，要混成高级军官问题不算大……
    然而在目睹了光复军骑兵的操练之后，僧格的想法再一次动摇了。
    早在大元还统御一切的时代，蒙古军队中确实有一定比例的火器，但在明朝推翻元朝，蒙古残部败退回长城之外之后，技术退步就成了不可避免的命运。严重缺乏军工体系，导致他们在武器上不能自给，往往只能抢到什么用什么，就算是买，武器的性能依然参差不齐。
    僧格听父亲讲过蒙古人混的最惨的时候，铁器完全成了奢侈品，箭头都是要骨制，马刀锈蚀不砍，只能用木头狼牙棒，而劫掠的时候抢到一口铁锅都是天大的喜讯。而现在，他却看到了奢华到极致的铁甲骑兵，不仅是人披挂整齐，马也是一身铁，这样的“人肉战车”若是在战场上冲起来，是什么样的结果，熟悉骑兵作战的僧格最明白不过。
    然而相比于那些浑身铁甲的重骑兵，光复军更多骑兵则是火力极其强大的轻骑兵，那些被摩挲的闪闪发亮，喷射致命铁砂和铅弹的手铳，在僧格的估计中至少一把几十两银子，由于严重高估了成本，所以他也高估了那些火器轻骑兵的身价，在某一个时段，僧格甚至产生了幻觉，那些不是人，骑的也不是马，那都是银子、金子堆起来的！
    用银子、金子堆起来的骑兵尚在僧格的理解范围之内，而用更多的银子、金子堆起来的炮兵、空军则是让僧格感叹“百闻不如一见”了，就算是最基础的步兵，头盔加胸甲也是标配，僧格稍微算了一下需要的铁的数量，然后……呆住了。
    “我想……必须拜访……赵总兵了……”当僧格先是跌跌撞撞，然后恭恭敬敬地来到赵应元所在之处求见，却发现后者已经在笑眯眯地等着他了。僧格面红耳赤地憋出一句话，刚要出口，却被赵应元呛了回去。
    “你小子是不是觉得吴王那边天上掉钱，地上长金子，所以才能武装这么厉害军队？”
    “你小子是不是认为光复军的这些武备都贵的不可思议？”
    “你小子是不是以为……”
    如此这般的句子重复了十八遍，大部分都说到了点子上，看着僧格一脸懵逼的模样，赵应元笑了，笑的非常得意。
    “吴王可是有本事的人啊，否则也娶不了圣姑是不是？吴王的钱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是一点点挣出来的，至于武备，那不是人造，而是机器造，力气大到你想都不敢想的机器去造！所以这些东西其实老便宜了，不过别看它们老便宜，其实比那些贵的还好用！”
    “这……”僧格欲言又止，表情复杂。
    “哈哈，好小子，明白跟着吴王走有肉吃就行啊，”赵应元指了指城外的方向，“现在你相信，我军可以打败你的仇人了吧？”
    僧格没有犹豫，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