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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禽把安庆绪死死堵在了门口,根本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安庆绪自是也明白他们的心情,只是站在了门外,没打算入内。李伯禽皱了皱眉,伸手接过了药瓶,低声道:“谢过安大人,时候不早了,也请安大人早些回屋歇息吧!”
安庆绪隔着门望了一眼李伯禽和他身后的李天然,只能低声说道:“也好,这药还请尽快让令尊服下,以便他能早日醒转!”说罢便一拱手,转身缓缓离去,李伯禽见他走远,也随即关上了门。
此时高力士已走到了李伯禽身后,从他手中拿过了药瓶,倒了一颗出来,捧在手心里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之下嗅了嗅,这才开口问道:“之前给李白服下的也是此药?”李伯禽点了点头。
高力士当即双眼一闭,脸上布满了沮丧,过了许久,这才缓缓睁眼道:“汝等安会如此大意?这是梦神丹,又岂是什么治病的药!以李白的武功底子,吾就奇怪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转,原来是服了它!”
李伯禽大惊失色,连声问道:“梦神丹?高公公,这是什么药?他们是打算毒杀吾阿郎吗?”
高力士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梦神丹类似于迷药,不能致人性命,但却能令人昏睡不醒!普通人吃上一粒,起码要昏睡三天以上,若是汝等一直将此药让他服下,恐怕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李白是醒不过来了!”李伯禽听罢,当即愤然道:“安庆绪这个畜生,他如此行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此时的李天然也直起了身子,但他倒是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药上,反而是继续追问到刚才的问题:“高公公,吾阿郎今日到底与你说了什么?”李伯禽闻言望向了李天然,他陡然明白,他们之所以如此行事,也许李天然所问的才是关键所在。
高力士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开口道:“李白今日告诉我,有人要借封圣。。。刺杀圣人!”
此言一出,李天然二人当即大惊失色,原来如此!高力士一生事主,从未有半点差池,突然听闻有人欲弑君,事关圣人生死,故而才会违背国家法令放走了李白等人,此时想想也是情有可原。
李天然回过了神,突然冷冷地问道:“高公公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只是吾阿郎的脱身之法呢?根本没有人想要弑君!”
高力士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朝李天然走近了些,冷声道:“所以老臣今晚才会到此啊!若是李白骗了我,汝等一个也活不了!”他的言语中充满了杀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很快,他又继续开口道:“不过以老夫判断,此事也绝非空穴来风,之前发生的诸事,以及李白所受的重伤,这些都是偶然吗?吾看未必,故而老夫宁可信其有,绝不可信其无!”
李天然继续试探道:“那高公公为何不直接将此事禀明圣人?”
高力士冷眼望向了李天然,并没有接话。李天然也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意,继续开口道:“若吾没有猜错,高公公这么做也是心有顾忌吧?”
高力士终于应了声,拉长声调,说道:“哦~汝如此聪慧,那就请汝说说看,老夫何顾忌之有?”
李天然道:“高公公的顾忌无非有二,其一,就是圣人早于着迷于封圣一事,若是此时妄加劝阻,恐怕得不偿失,届时不仅无法规劝圣人,反而自己受责难!”高力士冷冷一笑,没有接话。
看高力士的反应,李天然自是清楚,自己算是说对了,于是接着道:“但吾没有猜错的话,这其二才是高公公真正顾忌的事,那便是行刺之人可能是。。。国师!”
此言一出,高力士早已不能像之前那般泰然自若,当即脸色大变,透出一丝煞白!但他很快又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冷声应道:“诋毁当朝国师,汝可知是什么罪责?”
李天然充满自信地一笑,应道:“诋毁?若是吾一语成谶,那还叫诋毁吗?高公公,汝不必瞒我们,这普天之下还有人能让高公公您有些忌惮的,恐怕也就国师一人了吧?”
高公公避开了李天然的问题,反问道:“老夫且问你,汝为何会怀疑国师?”
李天然咧了一下嘴,缓缓道:“其实在知道阿郎说的话之前,吾一直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事情蹊跷。实不相瞒,昨夜我们三人坠落悬崖,误打误撞进了一间陵墓,后来吾等被陵墓内的幻术所迷,险些送了性命!到了那时吾才知道,在圣汤宫外见到的游龙是怎么回事,那也是幻术!但最让吾等感到奇怪的是,在那陵墓之中,吾等发现了一处暗室,那里似乎有人居住过,而且为的就是偷偷习得那里的幻术!由此吾便联想到了当今国师!”
高力士沉默了许久,终于喃喃道:“会幻术的又不止国师一人,为何汝却偏偏怀疑他?”
“直觉!”李天然脱口道,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高力士,缓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普天之下,懂得幻术者应不在少数,但是能把幻术真正带到圣人面前的只有国师一人。。。”
“但这也不能成为国师欲加害圣人的理由!”高力士打断道,“国师原本就是江湖上一闲散之人,近年年受杨贵妃推荐,方能入宫,最终成为国师!这是何等的尊崇,若是他加害了圣人,岂不是一切功亏于溃?”高力士顿了顿,继续说道:“国师年事已高,也并无子嗣,若是想撺掇大唐江山,那也断然没有可能!”
李天然听完,不禁眉头紧锁,思虑片刻,这才答道:“若是国师为他人行事呢?”
“他人?”高力士冷声道,“这普天之下,除了圣人之外,论尊贵地位恐怕也就是国师了,他何必受他人趋势,除非。。。”说到这里,高力士顿时脸色一变。
李天然自是察觉,于是连声追问道:“高公公,敢为除非什么?”
高力士闻声自知有些失言,连忙缓了缓神色,若无其事道:“没事什么除非,适才口误而已。”
李天然冷笑了一声,淡然开口道:“除非是。。。兼任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对吧?高公公!”
高力士闻言不禁再次色变,开口道:“汝等黄口小儿,休要妄言,那高力士可是贵妃娘娘的义子,安能如此行事?再说,堂堂国师又岂会被外藩大臣所左右?”
李天然道:“那这安庆绪作何解释?为何会平白无故的入到长安城来?难不成也是巧合?”
高力士低声应道:“他是为了代其父恭贺圣人封圣一事,汝勿要在此凭空揣测!”没等李天然接话,高力士连忙抢话道:“今日吾到此之事,汝最好守口如瓶,免多生事端,李白一醒,即刻想办法通知我!其它的事,汝等暂时不要妄动!”说罢,也没等李天然答话,当即走出了房门,径自离开了。
李伯禽愣了半晌,终于开口道:“阿弟,你今晚此番话可真是令阿兄大感意外啊,你的心里还真能藏事!”
李天然摇了摇头,应道:“阿兄见笑了,其实今晚我说的事都是临时起意,诈取他的信息的,吾就是想知道今日阿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李伯禽叹道:“那吾等现在该如何行事?”
李天然再次望了一眼地上的焦尸,喃喃道:“我们还是先把她安葬了吧,不管她是谁,也算是一个可怜人,总不能这样暴尸于此。”
李伯禽当即点了点头,于是扯了一块长布将尸体一裹,兄弟二人便趁着夜色出去了。现在还是宵禁,二人出不了坊,于是便在坊内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挖坑把她安葬了,没有墓碑,只有一圈石子用作标记,待一切忙得停当,天已经是有些蒙蒙发亮,二人不敢耽搁,李白尚在安府,二人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安府内的大火已经全部熄灭,忙碌了一夜,下人们早已散去,李天然见无人看守,于是便带着李伯禽凑了过去,他沿着燃烧的房屋绕了一圈,最终便又领着李伯禽匆匆回了屋子。
刚一进屋,李伯禽便连忙问道:“怎么样?阿弟,有什么发现吗?”
李天然应道:“果不其然,从现场的焚烧的情况来看,起火点就是床榻处,换言之,这场大火就是为了焚尸!这小落。。。哎,吾真不该轻信于她。”
李伯禽轻轻拍了拍李天然的肩膀,李天然竟因为气愤而身子有些发颤,李伯禽开口道:“阿弟,事已至此,还是不用多想了,汝也是一夜未眠,还是歇息一会儿吧,一切等阿郎醒转了又说。”
李天然望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李白,心中不禁一阵内疚,他服药时自己怎么就没有多个心眼?不过好在此药对性命无害,眼下也只好静静的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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