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铜》飞龙之章飞龙之章第五十六章九龙江锁唱天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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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又上来了,前方的侦查说这次有六七千人之多。”谢明身旁的一位元老关切道:“总预备队准备出动么?”
    所谓总预备队不过是一支一百五十人的部队,不过其中兵士倒都是参加过婆罗洲和爪哇多次战役的精锐,本是元老院派在谢明身边的直属,此前一直没有出战。
    但谢明也只是在望远镜中看了一阵,便淡定言道:“总预备队——不动。”
    ‘朱代珍要是这点人都带不回来,也就不要想再在陆军中出头了。’
    心头如此想,但其实对这个毛头小子还是颇为看重,至少方才的两阵指挥得还是很是不错的,换作自己去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但说是不必支援,然而炮兵那边还是要关照到位,堡垒上原本与朱部相熟的那些兵士也都握紧了双拳,希望他们能够快些‘归队’。
    不过阵前撤退,朱代珍还是异常谨慎,严格按照操典的要求保持着阵型不乱。比起方才的作战指挥,这种敌前行军反倒更为消耗精力,让他手心很快又见了汗。
    但好在离堡垒已经越来越近,他相信首长的撤退命令自有道理,不管后面有何安排,但至少让他觉得不是孤军奋战,这也是历次征战以来都能让身边军士凝心聚力的缘故,首长并未将他们仅仅当做可供消耗的炮灰,在任何时候都想的是尽力减少牺牲。
    那些受伤的兵士被抬在担架上,伤处都被雪白的纱布妥善包扎,而死掉的也没有暴尸荒野,同样被抬着随队往堡垒而去。朱代珍明白正是这些细处让手下的兄弟们得以安心,历次征战皆是如此,所谓百战百胜并不光是靠着火器犀利。
    而此时让兵士们心神有些摇曳的还有那些随军的女兵,医护兵是最近才刚刚成为一个单独的兵种,说是兵种不过是分配到各队的散兵,一队也只是十数人而已,只有他们这样规模稍微大些的部队才会配备。
    那些少女全都是一水的白衣白帽,许多稚气未脱的看起来显然尚未婚配,却也将发髻高高盘起,初初看时那衣着打扮就像是在给人戴孝。
    这打扮起初也让战士们颇难接受,但经过几次战斗,这种隔阂便被渐渐消除了,这些女兵的确在救死扶伤上对士兵们起到了极关键的作用,而且临阵之时也全无退缩之意,比起寻常男子还要更有胆色,为伤病施治更是不避血污和男女之防,让人心生感动。那些多余的想法自然也就被抛诸脑后了,毕竟任谁也不会因为一个穿着问题而放弃在战场上多几分活命的机会,何况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也的确尚未婚配,正存着些别样心思。
    此时此刻,那始终打在医疗队前红旗上的白色莲花就会显得格外艳丽。
    而那些占婆的俘虏则没有多好的气色,个个神色萎靡,此刻他们早被扒光了衣物,浑身赤裸走成一队,周围有单独的战士看押,但彼此的距离仍让大家有所戒备,毕竟这些人曾经降而复叛,在尚没有澳宋的那些日子里,这样的人面临的只会是酷刑与死亡。
    当然,这也是队伍行进得更慢的原因之一。
    朱代珍看了看堡垒,又回头看了一眼敌人追来的位置,握着指挥刀的手终于轻松了些,这个距离已经相对安全了。
    …………
    斥候不断奔来,消息不断被落实,髡贼的确是退了,虽然驻扎在更前方棱堡中的髡贼看起来并无撤离的迹象,但这还是今晨交战以来唯一的一点好消息。纵然知道髡贼有射程颇远的火器,阮福澜如今也有些加快了行进速度,那棱堡前面不过一道浅壕,且并不算陡,他知道这是髡贼有意为之,为的是不至阻挡火器射击,不过那是在寻常情况下,以他对髡贼火器的了解,虽然威力的确巨大,但如今自己胜在人多,以目前这六七千人,围住堡垒,他就不信攻不下来。想及于此,他便在心中暗笑起来,阮福渶失算就失算在一开始投入的兵力不足,让对方占了个先手,后来阮有镒也是如抱薪救火,真要一开始便以势压人,说不定对面一看如此多的精锐步卒,也会乖乖后撤到堡垒中去,那样一来,至少士气不至低落。
    又一名斥候来到近前,“公子,还有快一里髡贼就要退入堡中了。”
    “别让他们跑掉了。”阮福澜挥动手中的折扇,对身边的亲侯命令道。
    片刻之后,一队五百人的骑兵朝着朱代珍部的方向疾驰而去,作为广南并不多见的兵种,他们的身影甚至比沿途扬起的烟尘更为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敌人的动向也一直通过观察哨位被传递到指挥部中,五百骑兵的动静已不算小,很快他们便追了上来。
    背嵬军一直到掩护完最后一支民兵队和俘虏入城后,才背对城墙展开队形。
    ‘髡贼竟然没打算退入城中。’
    领兵而来的亲侯掌奇总算松了口气,他是奉命前来追击,但没想到髡贼的陆师居然退得如此之快,眼见得就要进入堡中,那样一来他的‘追击’就显然成了笑话,不过好在髡贼也有些托大了,竟然想在野地外与骑兵浪战。
    如果说还有之前那种干壕,对方又有自信还说得过去,但如今他面前的只是一马平川,就算是这队髡贼的背后,距离堡墙也还有些距离,堡前浅壕只有一道小桥,如果不是髡贼城堡中的火器犀利他倒真不介意去从后面包抄一回。
    眼下倒是有个现成的办法,只要猛攻上两次,对方溃退下去,只要混乱中冲入背后的浅壕,那随后而来的大军便能趁势掩杀,这堡垒也就一举可定了。
    朱代珍竟是不打算进城,这先是让元老们也颇感吃惊,虽然依托堡垒构筑防线的确是操典中有的内容,但在元老们看来这样的事情交给占婆俘虏便可,这些人虽然只是跟随占婆王反复,但论起来并非无罪,让他们依托堡垒在前面充当炮灰已经算是宽宥了,就算占婆俘虏自己想必也不会有更多的奢望。
    但朱代珍恰恰就这样做了,就连谢明都觉得他勇气可嘉。
    不得不说阮福澜的直属亲侯骑兵还是有些本事,以为对手露出破绽也并未一味抢攻,而是很有耐心的稀稀疏疏分散而进,在前进过程中也时时留心着棱堡上的动静。
    见堡墙上再无火炮发射,那掌奇心中暗喜,一声令下,身边亲侯纷纷倒提起手中长枪。
    而在这数百骑兵身后,因为背嵬军的防线后撤,广南军也得以展开成扇形,先前让阮有镒大感头痛的攻击面问题似乎迎刃而解,正因如此,连着大军‘追击’的节奏也快了许多,一时间人人争先。
    …………
    第一声枪响几乎是与广南军的投矛同时爆发,堡墙外的背嵬军并无丝毫慌乱,朱代珍和他的弟兄们都知道背后就是最有力的后盾,敌人似乎摸到了胜利的大门,但却永远无法打开。
    子弹射入敌阵,战马与士兵不断倒地,但投枪也进入了有效射程,先是零星的一两支,然后开始更多。
    不断有士兵倒下,然后被拖到阵中治疗,伤势重的则被从阵后送入堡中,整个交战过程,敌人果然没有一人一马敢于绕到军阵后方。
    但朱代珍也从交手中看出一些端倪,对方骑兵领兵之人倒也有些聪明,知道己方的火器装弹间隔颇短,是以冲上来一轮投枪之后便匆匆勒马后撤,稍微整队之后才又冲上了投出一轮。如此一来,加之队形本就分散,故而纵然也在火枪下损失了颇多勇士,却也给朱代珍所部造成了一些伤亡。
    朱代珍看着对方的动作不禁眉头一簇,握着指挥刀的手往下一压。
    正准备再次射击的战士顿时收回了扣动扳机的手指,任凭又一轮投枪落入阵中。
    随后队伍一开,呈一字鹤翼阵般转身就直往后面浅壕奔去。
    这一切看似经历了许久,其实不过数息,那领兵掌奇反应过来,这是髡贼没有子药了,索性不再勒马,一声喊率军掩杀了过去。
    靠近之时又是一轮投枪,可这回却落了个空,那些数息前还在‘抱头鼠窜’的髡贼竟然全部反身而回,就靠在身后的浅壕坡上,竟是一人都没被伤到。匍匐在坡上的战士此刻以逸待劳,又是一轮齐射,密集而来的骑兵顿时留下了一大片尸体。
    两道棱形堡墙之间的凹陷成了军阵天然的屏障,这让敌人的骑兵难以施展,当战马靠得更近之后堡墙上的火枪火炮也开始发射起来,加之浅壕屏障,是以骑兵冲锋看起来虽然威胁颇大,但自己损失也不算小,没坚持多久终于彻底溃退下来。
    炮声与枪声再次隆隆,但堡中的林嘉禾元老不为所动,作为一名女性元老,她的表现即便是在其他元老看来也有些令人动容。
    一具被米涅弹爆头的尸体摆放在临时拼起的长桌上,四周围拢着白衣女兵。这些少女面上表情不一,有些坚韧,有些则强压着心头的恶心与恐惧,但好在没有一个露出明显的失态。
    “这就是心脏,康桂秀,你来说说心脏的具体作用。”林嘉禾没有理会众人表情,自顾自吩咐道。
    “嗯……心脏,是人体的……重要器官。”康桂秀开始有些结结巴巴,但看到老师肯定的眼神后,便说得越来越顺畅起来,但眼神却并未专注于那具广南兵的尸体。
    “人的心脏主要是由心肌构成的中空器官,有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四个腔。左心室与主动脉相连,右心室与肺动脉相连,左心房与肺静脉相连,右心房与上,下腔静脉相连。左右心房之间和左右心室之间均由间隔隔开,故互不相通,心房与心室之间有瓣膜,这些瓣膜使血液只能由心房流入心室,而不能倒流。心脏的作用是推动血液流动,向器官、组织提供充足的血流量,以供应氧和各种营养物质,并带走代谢的终产物,使细胞维持正常的代谢和功能。”
    “包裹着心脏的就是肺。”
    林嘉禾这次没有再点谁的名,而是用教鞭将这具尸体胸腔中的脏器一样样拨开,哪里是气管哪里是胃脘,随着动作不断讲解着各种器官的作用,表情丝毫不乱。
    “你们可以试试摸一下这个心脏,感受一下。”
    呃……
    这一下真的有人呕了出来,在林嘉禾有些责怪的眼神中跑到一旁去吐了。
    没有比战场更好的教学环境了,从一开始厚生司的人就把快速培训医学生与护士的主意打在了战场上。各大战场其实就广南这边最为平静,外科的土著医学生们早都在爪哇不知道解剖了多少阿贡的手下了,这边解剖的却是少了不少。
    康桂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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