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春秋》第二十章淇河悲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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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泊在淇河岸边。按照卫宣公的要求,急子领头的船要插上白旗。急子并不知道这是阴谋。
    接下君命的那个晚上,姬寿悄悄地来找急子,对急子说:“此次去齐凶险,兄不可复命。不如投奔他国,寻一条生路。”接着姬寿向急子说出了姬朔和母亲商议的秘密,那就是在半路上劫杀急子。姬寿说:“哥哥此一行必然经过莘野。他们已经在那里设定埋伏,哥哥若复命,必然是万劫不复。”
    但急子并没有为此犹豫。
    “即为人子,孝是大节;而从命方为孝,哪有不复命之礼。既然父亲欲舍其子,我又能去哪里呢?”急子早已心灰意冷,尤其是母亲死后,见父公与宣姜一步步紧逼自己,早已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他此一行要向世人阐释自己的坦荡与无所顾忌的情怀。半天急子安抚姬寿说:“好在,如果哥哥去了,尚有仁弟在世,有朝一日可以为哥哥说明冤情。”
    姬寿抱头痛哭,他为这个愚钝而晓大义的兄长而难过。
    姬寿不想让一个正直善良的兄长被谋害。于是这个夜里,他百般劝阻急子,放弃领命,自顾逃生,只是急子只认父命不能违,不可以因为怕死而不从命。
    姬寿深深理解这个急子的固执原因。虽然生活在同样的家庭,但是他对母亲在急子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刁难与无理深恶痛绝。尤其当宣姜与姬朔动了杀急子之心后,他不仅对母亲、弟弟以及父亲都有发自内心的一种厌恶与愤恨。在他逐渐成熟起来的时候,他对卫国大局失去了自己的信心和勇气,他知道急子之死,随之而来的是姬朔与自己的较量,不达到目的姬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哥哥的深明大义必定永垂青史。”
    姬寿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这个急子哥哥是一个仁义的化身,他此一去必死无疑。到时候父公立我为嗣(sì),我怎么能在人间留得清白,去做这个世子。既然子不可以无父,弟不可以无兄,我何不替兄赴死,到那时候急子可以不死,父公得知我死了,如能醒悟自己,保住急子之位,自己死的非常值得。
    于是姬寿就命身边人弄了些酒菜,说是与兄饯别。两人心里都知道那是生死之别。所以急子没有推迟。
    姬寿斟满一樽酒,泪水已经滴进了酒里。
    “既然兄不违父命,此一别将是你我永久别离。弟很痛心,弟实不愿失去仁人志士一样的好哥哥。此一樽当是弟弟的践行酒。”
    急子接过酒樽口中说了一句“谢仁弟送行”便一饮而尽。
    姬寿便又斟满一樽。
    急子见状,赶紧推辞说:“哥哥要赶路,不可以多喝。”
    姬寿蔓延泪水又把泪水洒进酒樽中,对急子说:“此酒已经不是醇酒了。”
    “弟弟的真情在酒中,就让弟弟的真情伴我。”
    急子立刻接过了酒樽,又是一饮而尽。
    姬寿便斟满第三樽酒。急子忙按住姬寿的手说:“好弟弟,哥哥有事在身,万万不能再喝了。”
    姬寿便给自己也斟满一樽,与急子碰杯。
    急子无奈只好又饮下这樽酒。
    兄弟两人都知道这是生死之别,是人间与地狱的擦肩。姬寿自由自己的打算,他想着自己与姬寿相处的日日夜夜,就要给急子唱上一段,急子听后更是悲痛难忍。当姬寿再敬酒,急子也忘记了推脱。
    他们兄弟二人就这样哭着唱着,他们笑着痛着。不过姬寿多了一个心眼,他自称自己酒量不足,让急子多喝,快到天亮的时候,急子已经烂醉如泥。
    姬寿仍然清醒,他扛起白旗,自己到了码头,说父公临时有变,由姬寿替代急子前往,于是船队开拔。这个姬寿要用自己命来换仁兄的命,要用自己的死来唤醒父公的觉醒,来警示母亲不要再做恶,来昭示弟弟人生宁为大仁大义而去,不为贪图权力享乐富贵而活。
    淇河之上那个小舟上白旗招摇。洁白而迎风飞扬,像一朵圣莲花绽放在河面。那分明是姬寿那净化了的灵魂象征。几十个船只跟随其后,船上的人们还不明白那个白旗就是走向死亡的标志,也昭示着姬寿的灵魂走向天堂。
    急子从醉酒中忽然醒来,发现身边的白旗不见了,赶紧起身,就有姬寿留下的身边人传达姬寿的话:“急子的事情有姬寿做了,不劳他了,让他好生活着。”而且还将姬寿留下的字条转交给急子。
    急子展开来看见有八个大字:
    弟已代行,望兄速避!
    急子立刻泣不成声,他嚎啕、哽咽着、喊叫着:“寿子——我的好兄弟,你不能那样,你还年轻,要死也不能让你去死啊!呜呜——”
    急子忙叫来快船,下水追赶,急子远远望见那个挂着白旗的船,恨不能一下子赶到船前,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好这个好弟弟。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那个挂着白旗的船只渐渐靠岸了,急子喊破喉咙也是枉然。小船到达了指定地点莘野,岸上被姬朔调教的那些刽子手,早已磨快了长刀短剑迎接姬寿了。
    小船刚刚靠岸,杀手们一拥而上,冲进那只插着白旗的小船。见川中贵公子模样的只有姬寿。立刻冲上去将姬寿按倒在地。
    “你就是世子姬急子?”
    “正是!”
    “对不起了公子,我们需要你的人头请赏。”
    说完手起刀落,姬寿的人头就被姬朔豢养的杀手砍了下来。他们把姬寿的人头装进事先准备好的木匣子里,似乎一切都已经就绪,只等着带回去请功领赏了。
    就在这时急子的船只赶到了,急子喊着姬寿的名字,高声说:“我是急子,不要杀我弟弟,要杀就杀我好了。”
    这时候姬朔训练的侩子手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因为其中有的认出得急子,就叫着“我们真的搞错了,他才是世子急子啊。”
    侩子手头头忙指挥着几个杀手冲向急子。不在话下,手起刀落,急子的人头也装进了他们的木匣。
    姬朔得到了两颗人头,一个是姬寿,一个是急子。此一举对姬朔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心中暗暗自喜。
    姬朔先是汇报给母亲宣姜。宣姜听说姬寿也被砍了头,心里不禁一哆嗦,不禁惊呆在那里。欲哭无泪。
    “是姬寿本人要代急子去死,他自己坐上那插白旗的头船的。”
    宣姜用惊滞的目光看着姬朔。“怎么可能是这样?”
    姬朔马上凑到宣姜面前安抚母亲不要难过。意识是说还有他这个儿子。
    “后来,他们在后面的船中找到了急子,就把急子的人头砍了下来。”
    此刻的宣姜心里已经麻木了。这个女人也许再也笑不出来了。宣姜感觉事情重大,对卫宣公的打击也许是致命的,就压制公子姬朔迟迟不报给卫宣公告。
    然而急子和寿子在朝中都有其要好的重臣辅佐。急子临行就把自己有去无回指示隐喻地说给了自己的太傅公子姬泄。而寿子临行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自己的师傅公子姬职。这公子姬泄与公子姬职恰恰是卫国朝中的两个上卿。两个人各为其主,各派人打探消息。纷纷得到确切消息,急子和姬寿都是被公子姬朔手下砍了头,不禁痛心不已。两人原来也是各为其主,现在却成了同病相怜的一个有机体了。
    两人经过商量决定报告给卫宣公。
    这一天,卫宣公上朝,公子姬泄和公子姬职一同跪地痛苦失声地凑报卫宣公,急子和寿子两公子的死讯。
    这一报把个卫宣公惊诧的差点晕过去。卫宣公对急子的死还是意料之中的,对寿子的死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卫宣公惊愕了半晌,不相信耳朵听见的现实,命令公子姬朔到场。
    公子姬朔早有心理准备,听到父亲叫自己,就带上急子和寿子两个人的人头上朝。
    未等卫宣公问话,姬朔已经把两个装着急子和寿子人头的木匣放到了卫宣公面前。
    卫宣公不解其意,就问:“这是什么?”
    姬朔就将木匣打开,将两个人头呈现在卫宣公面前。
    看到了两个儿子血淋淋子的人头,卫宣公似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他心里清楚这一切的恶果都是来自公子姬朔,都是这个他心中有过几分忌惮的儿子所为,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把雷霆般的愤怒之火发向姬朔,他命姬朔火速拿到侩子手,他还有满腔的愤怒没有发出来,却再也说不出话了。当着满朝文武身体一歪倒在龙椅上。
    姬朔表面应者父公,但他知道他不会按照卫宣公的命令去办。他姬朔用心良苦栽培的杀手还是要继续效力自己,怎么肯将他们绳子以法!他还有大事要做,只是卫宣公再也没用能力责怪这个儿子了。他已经一病不起,几天之后就呜呼哀哉了。
    这个贪图美色的昏君,从父亲的妾妃到儿子的新娘都可以贪为己有的好色之徒还是创造了中国的历史。致死他都不会想到:他辜负了老臣石碏、正宫母亲庒姜以及卫国人对他的殷切厚望。由贪图美色到夺父妾子妻,再到丧失两个品行端庄的好儿子,都是他一步一步放任自己而走出来的邪恶。权力可以成就一个正人君子的大业,也可以成就一个奸邪人的忤逆,历史只会悄悄记录下来。
    卫宣公痛失两个儿子,一病不起,不到两个月就见了阎王。由于一箭双雕地除掉了急子和寿子,姬朔堂而皇之地继位了。
    公元前697年,姬朔继位,号卫惠公。
    不过在姬朔继位之后,卫国以左公子姬泄和右公子姬职为代表的两股势力对姬朔母子的阴险毒辣一直怀恨于心,也许是急子和寿子的忠魂一直在卫国的上空环绕只顾,这两股势力就一直想推翻姬朔,另立国君,不过这两种势力只能活动与地下,悄悄进行。
    卫国的百姓也因为失去两个好公子而难过。从此淇河上到处漂浮着一首悲歌:
    儿子乘舟,
    泛泛其景,
    愿言思子,
    心中养养!
    儿子乘舟,
    泛泛其逝,
    愿言思子,
    不暇有害?
    这首歌大意是:两个公子乘木舟,顺江漂流去远游,卫国人思念你啊,惴惴不安的心充满了忧愁。两个公子程木洲,顺江漂流的影子消逝了,卫国人思念你啊,你不该遇上灾祸啊……。
    二公子成了为国人缅怀而挥之不去的悲歌。后来被编入了《诗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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