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骨》正文第二百九十六章,再遇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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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弦寂皱了皱眉,孙龙祢看着自家儿子略微苍白的脸色,不由担忧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孙弦寂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真没事?你脸白得跟纸似的。”孙龙祢一把拉住了他,孙弦寂抿了抿嘴,笑道:“那能怎么办?我随了娘天生白净,不像你生了张黑脸。”
    孙龙祢:“……闭嘴。”
    孙弦寂这脸分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他虽然不懂医术,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瞪了孙弦寂一眼,也不顾苏瑾年的旨意,拉着孙弦寂便往回走。
    孙弦寂想要挣开他的手,然而孙龙祢拽得死死的,一时竟挣不开,只得道:“都说了我没事了,您瞎操什么心?皇上不是要见你么?你再不去要说你抗旨了,你想连累我陪你一起掉脑袋?”
    孙龙祢一顿,手一松,孙弦寂终于顺利地拉回自己的袖子,理了理上面被孙龙祢捏出来的褶子道:“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就是最近有点累,你快去见皇上吧。”
    “你去哪儿?”
    “去接你那想一出是一出的儿媳妇。”
    孙龙祢看着孙弦寂扬长而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哎,那街上的小孩儿怎么唱的来着,小燕子,尾巴长,有了媳妇不要娘,这臭小子是有了媳妇不要爹了。
    孙弦寂正打算向人打听般离被关在哪处宫殿,迎面便走来一名宫女,孙弦寂伸手拦住了她,问道:“请问——”
    那宫女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低声问道:“孙大人。”
    孙弦寂挑了挑眉,问道:“请问你知道般离王子住在哪儿么?”
    宫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要绕过他往前走,孙弦寂后退了两步,挡在她面前,道:“你真不知道?”
    宫女细细声道:“奴真的不知道。”
    孙弦寂左右看了这宫女两眼,心里忽然一动,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你主子待你不错吧?”
    宫女一愣,轻轻嗯了一声。
    “一个宫女的手,竟白嫩的跟谁家小姐似的。”孙弦寂这话说的轻佻了,若换做寻常人说出这话来估计得挨上一粉掌外加一句登徒子,可是孙弦寂顶着一张小白脸是不会有这种遭遇的,那宫女头低得更低了,孙弦寂心中叹了口气,道:“你别闹了,跟我——”
    “不喜,你在这做什么呢?娘娘找你过去。”
    身后有人叫,眼前这个宫女抬起了头,孙弦寂看了眼这人的脸,样貌小巧清秀,当然他是知道辞镜无师自通了易容之术的,换脸再正常不过,只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眼前这个叫不喜的宫女眼神木然,全然没有辞镜那双眼睛有灵气。
    不喜向孙弦寂福了福身,小声道:“奴告退了。”
    说着小跑着向那宫女跑去,孙弦寂又回过头去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依然有些怀疑。
    眼见着那两名宫女都走远了,孙弦寂才回过神来,忽然他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捡了起来,眼神一闪。
    这丫头,伪装得不错,差点把他给糊弄过去了。
    他转身便追了上去。
    辞镜一口气还喘匀,孙弦寂便已经再次追了过来,她假装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只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身边的宫女不哀道:“你怎么了,后面又没鬼追你。”
    辞镜心道,后面就是有鬼在追我啊……
    孙弦寂几步追了过来抓住了辞镜的手臂,辞镜还没出声身边的不哀已经尖叫了起来,指着孙弦寂正要嚷嚷,但一看到他的脸就闭了嘴,最终化作了嗫嚅:“孙,孙大人。”
    孙弦寂微微一笑,道:“我有话和她说,请问不喜姑娘,能借一步说话么?”
    他特意加重了不喜姑娘四个字,听得辞镜额边青筋直跳,她心说不能,但脚下已经乖乖跟了过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孙弦寂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成精了么?
    目送着不哀走远了,孙弦寂转过头看着辞镜,抱着手臂倚着朱红色的大柱子,好整以暇地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把般离他们救出去。”
    “你打算怎么救?”
    “他们平时吃的东西里放了化功散,我让他们先用风寒露,这样可以避开继续服用化功散。”辞镜越说声音越小,原本带着风寒露她也没打算就这么用的。
    孙弦寂挑了挑眉,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然后再找我要化功散的解药是么?”
    辞镜在心里点了点头,嘴上却道:“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孙弦寂脸色沉了沉,辞镜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自知理亏,但又顾忌这深宫六院四处是眼线不好拉拉扯扯,便道:“好了我错了,回去跪搓衣板。”
    孙弦寂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辞镜跪搓衣板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但还是将脸绷住了,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是想罪上加罪是不是?”
    “我想过了,反正我要是被抓到了,我绝对一个字都不会把你和王爷供出来——”
    她抬头,撞上孙弦寂几乎要将她冻成冰渣的目光,往后退了两步,孙弦寂心中漫过一层苦涩与无奈,浩浩汤汤险些决堤,他强忍住不稳的气血,喉头竟涌起一股腥甜,他硬逼了回去,辞镜觑着他的脸色,心想完了,孙弦寂气得不轻,急忙道:“我以后不会了,我跟你回去,你别这样。”
    孙弦寂低头看着她,“你,你——”
    然而你了半天他也没说出什么来,他实在不忍心说出一个字去伤害他,所有的话最终还是化作了一道长长的叹息,孙弦寂扶了扶柱子,道:“跟我回去吧。”
    “等等,我现在借了一个宫女的身份。”
    “她在哪儿?”
    “我把她绑起来了。”
    孙弦寂:“……”
    辞镜道:“你先回去,我去把她放了,然后就回去。”
    孙弦寂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辞镜竖起手掌:“我发誓。”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竟忽然起了乌云,孙弦寂凉凉地看了天边一眼,又看向辞镜,辞镜心虚得不行,但还是不愿意妥协,道:“你不能跟着我,要是让人看到了——”
    孙弦寂垂眸看着她,长长的眼睫落下来,在他发青的眼睑上洒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那一双眼睛比以往更黑更深,辞镜看得心悸,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了柱子上。
    孙弦寂闭了闭眼,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半个时辰后你可以按你的想法把事情处理好,若半个时辰后你没有过来,我便去找你。”
    辞镜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又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没人,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在孙弦寂脸上啄了一口,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孙弦寂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叹了口气,方才便一直不稳的心跳竟奇妙地安定了下来。
    辞镜先是去了般离的宫殿,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已经被人抓包了,她必须得撤了,般离闻言沉默了好一阵,辞镜心虚地直搓手,最终般离点了点头,嘱咐她小心些。
    辞镜觉得自己太混蛋,给了人家希望没两天又给人重重地一记失望,紧随着而来大概就是绝望了吧。
    她这时才后悔起当初做的那个草率的决定来,她转身正要走,般莲忽然过来问道:“般离,你看见我那本春宫图了么?”
    般离闻言本来阴沉的眉目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辞镜心里却是跳了一跳,她看过去,见般莲也正看着自己,辞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般莲笑了笑,吐了吐舌头。
    辞镜犹豫了片刻,从怀中抽出那天捡的那本绘有皇宫地图的春宫图,递给般莲道:“请问是这个么?”
    般莲眼睛一亮,将书接了过来,宝贝似的捧在怀里,般离已经没脸看这丢脸的大哥了,背过身去,般莲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辞镜道:“大王子是什么时候丢的这本书?”
    般莲笑嘻嘻道:“就是你来的那天晚上。”
    辞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福了福身,道:“多谢大王子殿下,还请大王子殿下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般离和般若。”
    般离从她话中听出了一些异样来,然而辞镜没打算多说,已经转身走了。
    辞镜离开宫殿后便去了不喜的寝居,重新给自己捏了张脸,看着不喜昏迷的脸,心道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把她的记忆也捏造一下就好了。
    辞镜叹了口气,其实百叶集里有一种香有这种奇妙功效,可惜她天赋有限学艺不精,只能想想了。
    她给不喜松了绑,随即转身离开。
    然而等她回到之前和孙弦寂说好的地方时,孙弦寂却并不在那里了。
    她心头狂跳,不安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她匆匆跑了几步,却撞到了人,辞镜摸了摸鼻子,抬起头一看,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瞳孔骤缩,身子猛地往后一跳,要不是后面就是墙,她几乎要跌倒在地。
    “无,无衣……”
    眼前的白衣男子依旧眉目入昨,面目精致美好得不像话,笑容浅淡,让人如沐春风,只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却好似幽深的寒潭,见不着底,只让人无端觉得寒冷,那寒冷从脚底窜上来,沿着四肢百骸一路冲到头顶,整个人几乎都已经被冻住了,再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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