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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里,这是这几天以来,严衍第一次正式叫她的名字。
和刚刚姜潮叫他季小艾同学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甚至,都没能在那个声线里,把自己和自己的名字划上等号。
稍稍回了一缕魂的季小艾,一颗心,首次在问心无愧的情况下七上八下,慌得很,“以前比赛见过的同学,隔壁学校的。”
“那可真巧。”
全然没听出来严衍的语气不对劲,思索的摸了摸下巴,认同的不住点头,“是挺巧,我也觉得挺巧的。”
季小艾因想法被认同而生出来的丁点愉悦,落到严衍眼睛里,竟生生的变了味。
这个巧合,就这么值得她愉悦?
“碰见他,你很高兴?”
“不是碰见他很高兴,是和他有好好说上几句话高兴。”
季小艾答得很快,对严衍她向来诚实。能正常和个男生说上好几句话,对于她大学三年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突破。
怎么可能会没有点开心。
一般女生会因为和一个男生说几句话高兴,这种状况,严衍略微了解些。大学里的男女生之间,懵懵懂懂的那种感情。
她不是说她没有喜欢的人?或者是说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心里一下升起一股很复杂的感觉。
真会给他找事想。
两人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岔了十万八千里,还浑然不知。
虽然太阳已经差不多下山,但A城的温度却丝毫未减。
严衍望着站在车外,没站一会,就晒得小脸通红的季小艾,皱紧了一对剑眉,“我是吃人吗?宁愿站在外面热,也不进车里。”
季小艾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您吃不吃人,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想是这么想,但空调的诱惑使季小艾迈开了脚下的步子,上了车,坐到了严衍的旁边。
车门被司机关上,很快缓缓开动起来。
“你和他认识很久了?”
以为那个话题结束了的季小艾,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严衍话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还是姜潮。
季小艾不停的忙了一天,累坏了,现在坐下来,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应该算是刚正式认识。”
刚认识的话,那之前说的没有喜欢的人,也跟着解释得通了。
这小家伙,对刚刚那个小屁孩一见钟情了,而她自己似乎还不自知。
身材单薄,穿着一般,长相勉强,看上去就一肚子坏水的,这丫头到底看上了他哪?
更何况,即算是假,他男朋友的身份也还摆在这里。
她把他置于何地了?
渐渐的,愤怒的情绪越来越浓厚,严衍的手抬起,易如反掌的抓住了季小艾的手腕,“你对他不能……”
男人没说完的话,被淹没在季小艾的抽气声中。
小脸刚收敛回去的汗,此刻又冒了几滴出来,“手手手,你快把你的手松开。”
闻声,严衍快速的送开了抓住的手。
那只白皙的手腕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透明水泡显露在严衍的视线里。
“怎么弄的?”
随着问题的抛出,季小艾的手已经以另一种形式再次落到了严衍的手中。胳膊翻转,掌心朝上。
刚刚被压到的那一瞬间有些疼,但现在疼痛缓解了不少,季小艾出口的话自然变得不咸不淡,“端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
“不碍事,刚刚是谁嚷嚷。”严衍有些恼了,声线都跟着情绪压了些。
季小艾被这突然其来的一凶给堵住了所有话,微微抬眸瞄向严衍的目光中带着不服,“烫伤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凶个什么劲。而且受了伤本来就够委屈了,还要被人凶。”
严衍余光瞥了眼窗外,托着季小艾的手冲前方开车的司机下达命令。
“拐弯,去莫临安那。”
莫临安?上次那个要她叫叔叔的医生?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水泡,又看了一眼严衍,再看一眼窗外,季小艾自我怀疑的动了动自己的手,“那什么,这会不会太大题小做了?我的手只是被烫了一下,没断,能自由活动。不用……”
“那断一下?”
眯得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看过来,看得季小艾心头一颤。
“不了,不了。”
车上陷入了绝对的安静,诡异而窒息。
不过几分钟,车便在一幢带着大花园的木屋前停了下来。
季小艾头次看到这样格局和设计的房子。在喧嚣的城市里生活,周围全是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建筑,冰冷没有温度。乍一见眼前的这个环境,竟还心生出几分温暖来。
车门被司机拉开,严衍先一步下了车。见季小艾还坐着不动,身侧的手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伸出去。
“下车。”
言简意赅,听起来并不是十分客气的两个字,砸在季小艾脸上。
她挪着靠近车门了些,才迈开腿下车。首次,她充分的意识到了腿到用时方恨短这个道理。
下车时,恰好只踩到了踏板的边缘,一个脚底打滑,身体踉跄的往前倾倒,稳稳的扑进了严衍的怀里。
从车上延续下来的僵持气氛被季小艾这一扑给打破。
严衍低头,脸色严肃盯着怀里的小家伙,手慢慢的抬起,在身侧微微张开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季小艾仰头,泪眼婆娑,满脸真诚,“我可能只是崴了一下脚,没站稳。”
“……”
手僵在原处,某总裁的脸色变幻,那叫一个精彩。
“这是什么情况。欺负我是单身狗没对象呢?秀恩爱秀到我家门口来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莫临安本来是在旁边的偏院里浇花,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就出来了。哪想到一出来,就看到这么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季小艾脸红了红,忙推搡着严衍就要从他的怀里退出去。刚有动作,就被压了回去。
“崴了脚就老实点靠着。有的人,说话阴阳怪气,一把年纪了身边还没个人,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
季小艾:“……”
莫临安:“……”
无视有瞬间呆滞的两人,严衍楼下季小艾迈动了步子,“她伤到了,帮她看看。”
莫临安纵然心中千般万般委屈,也都只能往肚子里咽。摊上这么个雇主,十来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不是,也不在乎这一次。
季小艾有些忍不住笑,肩膀哆哆嗦嗦的直颤。
身边的人紧贴着自己,严衍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旁边人身体的细微抖动,“嗯?哪里不舒服?”
肩膀继续抖着,莫临安走在前面,他听到严衍的话,也扭头看向季小艾。从他的方向看过去,一览无余。
哪是什么不舒服,那丫头明明就是在笑嘛。动了动唇,本打算告诉严衍,但话到嘴边,心中恻隐之心微动,又咽了回去。
他俩之间,他掺和个什么劲。
吃瓜群众,就老实看戏。
严衍还在等着回答,季小艾感受到了莫临安刚刚有扭头看她,可为什么他不告诉严衍,自己是在笑呢?
男人心,海底针,她不懂。
回答就回答,反正她也没想掩饰。
“不是,我是在笑。”说完季小艾头抬起来,看向了严衍的方向。
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瓣月牙儿,小嘴微微张开,嘴角上扬,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的确是在笑。
“笑什么?”
“笑莫医生委屈,笑……”
顺畅的话戛然而止。
“嗯?”
季小艾脸上的笑止住了,避开严衍投过来的眼神,她转头,拍了两下自己的脸。
季小艾,你是没睡醒吗?
刚刚还想说严衍可爱!?
脑袋哪里短路了,居然会觉得严衍可爱。
两人之间的别扭,全被莫临安瞧在眼里,记在心里。
特地咳嗽了声,把医药箱拿出来摆在桌上,莫临安指了指沙发,“说吧,又伤到哪里了。”
还在开口如何解释自己只是被烫出来一个小水泡,手就被严衍托着送到了莫临安面前,“烫伤。”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莫临安多多少少是有些心里准备的,但在看到手腕上透明的小凸起时,还是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我说阿衍,是人外有人,我懂。可我好歹也是个哈佛大学医学院博士生,你看不起我,就直说。”
严衍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莫临安的问题,表情都凝固了,“嗯。”
这个“嗯”听得莫临安心里百转千回,“不是,你嗯什么?我估摸着,这样下去,下次人被蚊子咬了,你都能带我这里来。”
“工资翻个倍吧,你的。”思索片刻后,严衍脱口而出。
“……”
长长的叹了口气,莫临安表示放弃。
季小艾盯着一心托着她手的严衍,听着他和莫临安的对话,心里暖极了。后知后觉,严衍带她来这,是紧张她。
被人这么紧张,被人这么关心,她好久都没有过了。
莫临安低头处理起了那个透明的小东西,弄完后上了点药膏,又用小纱块遮挡了一下。
季小艾盯得入神,严衍知道,也没如何,一直由着他看。
在莫临安起身去拿别的东西时,严衍命令式的开口到,“那份工作,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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