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作品正文卷第八十二章侄儿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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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好人学好教，跟着坏人满街窜。
    ——侗族谚语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大唐著名的诗人杜甫在《兵车行》一诗中描述的就是发生在青海的大战。青海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发生了许多悲壮的故事。
    易卜拉欣一家人在西宁的生活是快乐的、和谐的。
    然而，同样在西宁的马氏家族却是内斗不断。在他们看来，亲人之间无所谓叔侄、兄弟、亲戚的感情，争权夺利起来是毫不留情，刀刀见骨。
    当初，马麒病逝的时候，国民政权原本计划由青海省民政厅长王玉堂继任省府首脑，借此趁机结束马家对青海省的统治。
    马芳满脑子父职子袭的封建思想，不甘心大权落入他人之手，联合马氏一族到处托关系搞活动，迫使国民政权改变了初衷，宣布马麒的弟弟马麟为青海省府的首脑，任命马芳为新编第9师的师长。
    虽然青海省府的大权还是在马氏一族的手中，但是，官印却意外地落到了叔叔的手里。马芳的心中依旧闷闷不乐，开始寻找机会与马麟作对，极力扩张自己的势力。
    马麟无法驾驭局势，只得请假出国朝圣去了。
    年4月，牛占祥跟随马麟回到国内，途中在西安停留。他们参观了回回人聚居的回民坊和化觉巷礼拜寺。经马青的老师马德涵介绍和安排，他们还在现与周恩来会见，一起吃饭、交谈。
    这是牛占祥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共党领袖周恩来。只见他长相英俊潇洒，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两道浓密的黑眉毛，说话带着江苏口音。
    周恩来向马麟说道：“马大人是回民，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我的祖上古代也是从西域来到内地的，开始在浙江省绍兴落脚，后来又迁移到苏北的淮安。”
    牛占祥仔细端详着周恩来的面相，感觉还真的有一点像西北人。
    马麟笑着说道：“周先生是才貌双全。我马某人可不敢高攀啊。”
    周恩来向马麟等人介绍了中共的抗日主张、国共合作的原则等问题，并且拜托他回到青海以后，想办法送回失散的西路军人员。
    马麟表示道：“我对西路军的遭遇深表同情。回到青海以后，我一定尽力而为。我赞同中共团结全国各届抗日的主张。”
    牛占祥等人回到了阔别一年的青海。
    马芳表面上热情地欢迎马麟朝圣回来，但是，就是不交还省府的大权，甚至在别人面前嘲笑自己的叔父马麟道：“连自己的家都管不住，还管什么省府！”
    马麟虽然在名义上还是青海省府的首脑，但是，全省的大事小事下级们都去请示马芳，凡事也都由马芳来做主。马麟说的话没有人听进去，下的命令也没有人执行和落实。
    马麟万般无奈，已经无力控制政局了。
    年5月，在莫斯科的马彦良等人被苏方批准返回国内，带回来了当年马英出国时苏方缴存的武器。
    马虎山不由地怀疑马英等人可能在苏联身不由己。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再与盛才维持和平了，坚决主张联合新疆省军的叛将麻木提反对盛才。
    麻木提是新疆吐鲁番人，1932年参加吐鲁番的维兀尔农民暴动，自称麻木提师长，被盛才驱往南疆以后加入了霍加尼牙孜的团伙，1933年参与建立所谓“东土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的分裂活动，失败以后却被盛才任命为新疆边防军第6师师长。但是，他的内心对盛才极度不满，于是与马虎山联合起来对抗盛才。起事失败后，麻木提逃往印度。1939年12月，在日本东京成立“东土厥斯坦独立促进会”，自任主席。1944年，他在北京病死。
    师遭到了盛才的穷追猛打，处境十分艰难。有的人辗转逃回了关内。有的人被被盛才的军队杀害和收编了。群龙无首的36师最终在南疆彻底瓦解了。
    被逼到绝境的马虎山与英国建立了关系。除了给随从和亲信分了少数钱财，他和部分残兵带着几千两黄金，经过克什米尔逃往印度。后来，经过国民政权的交涉和引渡，马虎山才得以回国。不过，几千两黄金被英印政权全部没收。他只带回来了一点在英国银行的存款。
    马虎山返回河州老家，又投靠了军阀马芳。
    师被消灭以后，马彦良等人辗转来到了红色根据地延安，见到了中共领袖毛泽东。
    毛泽东对马彦良说道：“马英现在仍在苏联。你们以后可以见面。”
    然而，由于36师不复存在，双方失去了联系的对象，马英、牛占川等人从此与国内中断了联系。他们后来的行踪不再被国内的人们知道了。从苏联也没有传来关于他们的正式消息。他们的归宿成为了一道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
    那时候，在西北大地上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表达出老百姓对马英速生与速灭的惋惜心情：
    “尕司令，年纪轻，老子劝你你不听……”
    年2月，国民政权国防部长、同样是回回人的白崇禧来到青海省视察。他和马麟见面只是礼节性的，却代表南京政权与马芳进行了秘密地谈话。他们最后商定：
    第一，改组青海省府；
    第二，旧省府的人员一概不用；
    第三，马麟调任国民政权委员；
    第四，青海省党政军事务全部由马芳负责。
    不久，蒋界石从南京发来电报正式宣布：免去马麟在青海省的各项职务，任命他为徒有其名的国府委员。
    马麟本来就对白崇禧与马芳的亲密接触怀有戒备之心，其中也有无比的落寞。他如今看到老蒋亲自发来电报，也只有服从这个唯一的选择了。为了避免心狠手辣的侄儿的伤害，保住自己的性命和钱财，他连夜带领家眷和牛占祥等随从离开了西宁，仓皇地赶回河州老家。
    他们走到化隆的地域，突然遇到了一股土匪强盗。差不多一半的钱财被土匪抢走了。
    马麟丢官又失财，心痛得几乎要了他的老命。他在万分惊恐之中回到了临夏县的癿藏镇。他用盘剥老百姓和做生意积攒的金钱，在那里大兴土木，修建私家园林，过起了颐养天年的生活。他也并没有真正的赋闲下来，经常利用自己的声望和权势左右乡政。1945年1月，马麟因病在家中逝世，终年72岁。
    易卜拉欣作为马麟的朋友和理财专家，因为与马麟交往过密，也被划为了一概不用的旧省府人员。他了解马芳的残暴的个性，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带着全家人离开了马芳一手遮天的西宁，回到了故乡临夏县的尕阴屲。
    临夏县位于甘肃省的中部，地处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的过渡地带，地貌多为山沟，兼有高山塬顶和狭窄的河川平原。因为大夏河从县域穿过，所以取名临夏。
    这里最早是羌人生活的地方。秦朝设立了枹罕县。枹罕是战鼓稀少的意思，说明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人们渴望和平的心愿。枹罕历经大汉、三国，一度成为鲜卑人建立的西秦国的首都，后来先后归属吐蕃、吐谷浑，再后来归属大唐、大宋、大元、大明和大清等王朝。县名也从河州到导河，几易其名。1928年3月，国民政权内政部将导河县更名为临夏县。临夏县名自此开始
    井沟位于临夏县的东北部，早期因为居民在沟中挖掘水井取水所以取名为井沟，是临夏县最贫困的地方之一，平均海拔2265米。山陡沟深，交通闭塞，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山体滑坡、泥石流、旱涝、冰雹、风灾、低温、霜冻、雷击等自然灾害频发。这里的居民主要是撒尔塔人、回回人和汉人。其中，撒尔塔人占到了一半。
    易卜拉欣本来打算在河州城里买上一座大院子，再从尕阴屲接来父母，和家人一起颐养天年。但是，他在西宁的官场和商场目睹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与悲欢离合，又适逢连年的战乱，对都市生活产生了厌倦和厌恶，只想选择一个宁静的田园，平安地享受世外桃源的乐趣。
    他的大弟牛占祥跟随马麟离开西宁以后，复员回到了尕阴屲。二弟牛占川跟着马英到苏联以后便失去了音讯。小弟弟牛占海在马彪的手下当着军官。
    易卜拉欣说通了占祥和占海，兄弟3个人一起买下了尕阴屲沟口东、南、西3个方向的3座黄土坡。每家各占1个山坡。易卜拉欣要的是西坡，紧挨着尕阴屲。占祥要的是东坡。占海要的是南坡。3个山坡中间隔着Y型的深沟。从这里向东走上20里路便可以到达河州城了。
    易卜拉欣用在西宁做生意挣来的积蓄，在西山坡上为4个儿子修建了4座院落，为他们将来成家立业打好了基础。
    他又从山下的汉人村庄买来了各种果树苗，栽种在房前屋后和田间地头上，不仅绿化了光秃秃的黄土山坡，也为子孙后代预备了甜蜜的水果。
    他带领儿子们把荒山开成了一层一层的梯田，在田地里种植了小麦、玉米、胡麻和洋芋等。
    有时候，易卜拉欣干活干累了，便坐在地头上，遥望着对面两个弟弟的家园，思考着牛家四兄弟的不同命运。他不知道是该憎恨马芳呢还是应该感谢他。
    这个马芳并不是一个凡人俗子。
    马芳的经名叫胡赛尼，字子香，是甘肃省河州漠泥沟人，陕甘起义军首领马海宴的孙子，青海省府首脑马麒的儿子，马麟的侄儿子，马英的堂兄。
    马芳早年在西宁的东关礼拜寺当满拉（学生），但是，他对学习文化从不感兴趣，倒是对舞枪弄棒格外入迷。随后，他进入了宁海军官训练团学习军事。
    结业以后，他担任了宁海巡防军帮带营副，成为哥哥马青的副手。
    年，他跟随父亲马麒投靠了西北军，先后担任副旅长、旅长和师长。中原大战前后，马麒、马芳父子一面暗中大肆扩军，一面积极搜集蒋界石与冯祥、阎山双方的情报，两面下注。交战初期，马麒派遣马芳率领骑兵1旅跟随冯祥进军陕西。
    年9月，冯祥、阎山失利以后，马麒父子立即拥蒋反冯。马芳以青海暂编第1师为资本，开展对国民军余部的进攻。1931年，马芳亲自率领部下从西宁经过门源、扁都口，占领了河西走廊的甘州和肃州，参加追剿堂弟马英的战斗，将他赶入新疆的境内。
    年，国民政权又任命马芳兼任青海省府委员和青海南部边区警备司令，管辖玉树等藏人聚居的地方。马芳在青藏战争中获得了胜利，奠定了他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