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缘如梦》京都风起第一百四十五章兄妹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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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夕一过，年节也算过去了。
    倒春寒过去，天气一天天的暖起来。
    春意一天浓于一天，文宓去鄳县的行程开始列入计划，甄德要在二月中旬南下鄳县，文宓将会随行，赶在清明节前到达鄳县，去采摘明前茶，待采过谷雨茶后才会回京都。
    这一行预计会用三个月，麦香园重建工程已经开工，有裴家和广安公全力支持，预计二月下旬便能完工。
    主管麦香园建造的是秦源学长的父亲秦阳先生。他是建筑大家，修建过皇家园林，座下弟子吴坎、秦千曾联手建造过宫殿，把麦香园交给他们，不用担心工程质量。把整个工程完全交给秦阳师徒，派裴清从旁协助，他们所要的一应砖石木料全都运到，又有三百多工匠可以使用。
    文宓把模型和图纸全交给秦阳先生，和裴琰参加过奠基仪式便不再过问，专业的事情应该教给专业人士去做，他不在旁边指指点点。
    裴琰虽总有些担心，可看到文宓大胆放权，也不多在工地停留，随学长去逍遥馆参观。
    逍遥馆是一个集赌馆、球馆、酒馆、伎馆、客馆、茶馆于一体的综合娱乐会馆，是甄德根据文宓的建议以原有的赌坊、酒肆为基础，又盘下两家店之间的几处宅院建成的。
    赌馆和酒馆需重新装修，客馆由原来的房舍改建，伎馆和球馆正在建造中，茶馆要等到鄳县茶叶送到再投入使用，这里是比麦香园更繁忙的庞大工地，正在努力朝着文宓提出的餐饮住宿一条龙，娱乐休闲一体化的目标努力。
    裴琰在文宓讲解下才明白逍遥馆的规划，她只知道学长在公主别院时曾画过几次图纸，没想到甄德会做出这么大手笔的投入，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信心。
    文宓也在惊讶于甄德的魄力，他原本只是提出个规划，打算在内城试行。没想到甄德选中了外城的奉福里，直接盘下一半里坊，准备一步到位建成这个占地近百亩的综合娱乐会馆。
    郭辉在一旁给他们解惑，说得很含蓄，两人还是听明白了。
    文宓从不逛勾栏，裴琰也不了解这方面，甄德却是在京都长大的，历经两朝的官二代，年少时没少浪迹勾栏瓦舍，知道这行当的利润，不然也不会跟王公贵族抢着开赌坊。
    晋国娱乐项目少，翻来覆去不过是架鹰牵狗射猎，到勾栏瓦舍寻欢，寻狐朋狗友豪赌，这些晋国的权贵子早玩腻了，文宓拿出的保龄球和桌球正好能丰富他们的业余生活，再加上文宓提出的全新经营方式，能把玩乐之事做成一件雅事、趣事，不愁生意不好。
    文宓是宅男，对这方面知之甚少，以前只听卫岳说过康乐坊里的花花世界，不知道逍遥馆前途如何，听郭辉说两月后开业，心里微微有些期盼，这里有他一份子，能不能挣钱，看分红便知道。
    这个春天，注定是繁忙的。
    文宓新得到两千亩地，都是从官田里划出来，并不是从白云庄附近直接丈量的，这一次皇帝为蔗糖之事赏给几家的良田都在一起，要想跟家中原来的土地凑到一起，都需要跟别的家族置换。
    白云庄附近的田地大多是皇族的，文宓只好托长公主帮忙说项，不惜以良田换山地从几个藩王那里置换田地，把名下田地集中到一起，又用麦香园分店的份子从南平公主那里换来临近东王河谷的千亩田地以及佃户，终于成为坐拥良田四千亩，佃农四百户，牛羊成群的地主。
    裴秀为此没少责怪他，文宓只好在图上标出东王河谷的位置，详细解释种植山茶和葡萄以及果树的计划，这才让裴秀息怒。
    裴琰顺耳听到文宓的计划，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运作的。据说是找贾家俩表妹玩了一天，跟姨母郭氏撒了撒娇，贾充第二天便找到皇帝，把赏给她的田亩提前讨了下来。
    裴琰没把田地换到裴家田地旁边，而是找到山阳公主，把她的一千亩地换到白云庄附近，在东王河对面，与白云庄隔河相望，把田地选在东王谷另一侧，又买下河谷旁边近五百亩地。缑氏县令不敢为难尚书令的女儿，当即跟裴家管事交割地契。
    裴琰也摇身一变，变成地主婆。
    文宓去看过裴琰的新庄子——翠竹莊，很奇怪裴秀和裴夫人为何都没责怪她，还夸赞她，到底是裴家亲生闺女，跟文宓的遭遇是云泥之别，难道是因为庄子旁边有片竹林。
    这片竹林是京都以南最好的，靠坡临河，方圆超过百亩，大都是成年老竹。
    文宓听说山阳公主把竹林一道送给裴琰，仿佛看到一把把的扇子在风中摇摆。
    文宓去一趟鄳县少说也要俩月，他回来时酷暑已至，制造扇子的工作要提前安排好。
    文宓在图谋裴琰的竹林，裴琰在打文宓牧场里新牛群的主意。
    贾仁带李耳去太仆寺看牛，却没有当即选牛。贾仁贾义兄弟二人出身驾部车舆司，跟掌管皇家牛马圈的厩牧司官吏甚是熟捻，厩牧司小吏无意中透漏出厩牧司准备低价出售母牛的消息。
    春日来到，耕种时节到了，很多大族来买公牛，母牛却无人问津。
    厩牧司不能控制新生牛犊的性别，又不能随意屠宰牛犊，只能看着牛圈内母牛成灾，正愁如何处理。
    李耳和贾仁一商议，觉得小郎君的安排不妥，果断回去把这消息告诉文宓。
    文宓闻讯大喜，先重赏两人，然后亲自去厩牧司选牛。
    他有皇帝的诏书，又挂着裴秀的面子，手里拿的是尚书仆射贾充的帖子，厩牧司的官吏不敢糊弄他，只能打开牛圈任他挑选。
    文宓让贾仁挑选出最好的四十六头健壮公牛，在司监的哀求下象征性挑拣四头母牛，都是奶多体检的。
    文宓笑看着如丧考妣的厩牧司司监，请司监在驾部尚书那里美言几句，他准备从厩牧司购进一百五十头母牛，还说广安公府不日也将来买母牛，请他们早做准备。
    司监闻言哭笑不得，不用问也知道是有人已走漏消息，他知道驾部尚书是贾充的亲信，以两家的关系，今年的母牛能卖个白菜价便不错了。
    裴秀听贾充说起这事的时候，摇头苦笑，没在意这点小事。
    裴琰无意中听到便牢记在心，今日文宓来到她小院，两人边下棋边聊，裴琰问道：“听说学长在准备制作扇子的材料，不知可曾齐备。”
    用竹子制作扇骨，跟砍树建房一样，不能砍倒树便拉来用，要阴干处理，以便长期使用，文宓早早便在准备，他听出裴琰的意思，说道：“头一批试制的材料都已齐备，眼下正托郭辉先生寻找附近的竹林，学妹也知道，名士皆好竹林清谈，在京都附近不好买竹子。”
    裴琰闻言笑道：“学长是不是在打小妹这翠竹莊的主意？”
    文宓知道她早看穿了，说道：“还是学妹面子大，能让山阳公主割爱，为兄求了许久，公主都没松口。”
    裴琰抬手落子，杀掉文宓一大片子，笑道：“竹林清谈是雅事，公主怎会为些钱财坏掉一处景致。”
    文宓摸着鼻子傻笑：“好好好，为兄是俗人。扇子初创，材料短缺，还请学妹救急。学妹放心，为兄只用五年以上的老竹，用一棵便补一棵。过个几年，学妹那里又是一片新竹，绝不会堕了翠竹莊的名头。”
    裴琰俏目一转，说道：“如此一说，小妹还要多谢学长。”
    文宓听出她调侃的意思，说道：“学妹说笑了，为兄不会白用竹子的，为兄会照原价收购。这生意是为兄在青州时跟广安公说下的，他需要分给陛下，故而拿四成，学妹得三成，文家得三成。”
    裴琰一愣，手中棋子落地，不好意思地说道：“学长想多了，小妹没想要份子，只想让学长给我十头牛，学长也知道我庄子新设，缺少牛畜、农具。”
    文宓点点棋盘，把棋子帮她摆好，说道：“这算学妹已经下了这一步。为兄已将折扇分红的事情禀报师叔、广安公与家君，这事已经定下，学妹收着便是。学妹不用担心耕牛的事情，现在耕牛贵，莫要去厩牧司买。为兄前番得到的四十六头公牛，已送到首阳山那边十头，剩下的都给学妹，为兄再把把贾仁派过去帮学妹调教牛倌。”
    裴琰连忙摆手，说道：“小妹多谢学长，小妹用不了这么多。”
    文宓催她落子，说道：“你那庄子新建，虽有裴家的老佃户，田地却有千亩，缺少耕牛会耽误耕种，从裴府这边调配说不得也会耽误这边的耕种。我庄子上还有几十头牛，足够使用。这次本没打算从厩牧司选公牛，只是适逢其会，才要了这么多。为兄早已分派好，学妹便当作是帮为兄喂养这些耕牛吧。至于农具，学妹也不用担心，如今离农时尚早，前几日马均先生传来书信，说有新式农具给我，为兄得空便去学来，待麦香园这边事罢，为兄便吩咐工匠打造，先给翠竹莊做。”
    裴琰觉得心里暖暖的，大哥裴浚不通家事，只知把人派给他，没有学长想得周到，再起身拜谢。
    文宓连忙让她起来，又对她说：“学妹现在算是有私产，也是当家作主的了，这是好事，也是件难事。农庄事务繁杂，学妹要选好管事，不要过于劳神。你我农庄离得近，但有所需，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