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三百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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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药物的帮助下小喻情绪逐步稳定,在入院十二天后她脸上首次绽出笑容。
    那是她拿着电脑在看一档娱乐节目,男男女女像三明治一样被捆在一起,滚过障碍重重的水山油海,途中绳子不慎解体四五个人散成一片,有的还直接滚出镜头。
    一档老年痴呆看了才会笑的节目。
    另方面潘云松推荐了一个名为“创伤心理修复”的课程,一个月为一疗程,主要针对意外流产或打胎后的女性所开设,女人失去孩子后的感受作为男人永远无法理解。
    她们除了心痛难过外,还会有种强大的孤立无援感,好像一瞬间被世界抛起,眼中只有掉了的孩子,不管亲人、朋友乃至丈夫都放不进眼。
    虽然妻子正逐步好转,但梓健还是报了名。当然是在瞒着小喻的情况下这么做的。如有必要,他打算陪小喻一起去上课。
    秋日渐寒,蝶儿来医院看望小喻。在她眼中这位最好姐妹似乎比自己还不幸,蝶儿在高中时目睹父亲病死在家中,但同样的她也目睹了小喻两次都与孩子无缘。
    她明白这样的打击无论降临到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下子无法承受的。
    她帮小喻剥了橘子,窗外阴雨绵绵,挂有水雾的树林迷蒙着薄薄雾气。两人用掌上电脑玩弹珠游戏,其间还发出欢笑,仿佛真的很有趣似的。
    梓健去食堂买来午饭,女人们一起吃了,在她们聊天过程中梓健担心会聊到蝶儿的女儿,蝶儿的女儿健康成长,曾打算将来和小喻的儿子结成一对青梅竹马。
    “等你好了我们去野餐。”蝶儿说。
    “好呀,可天冷了野餐没问题吗?”
    “对哦,我没想到,那改别的好了。”
    “改什么呢?”
    “室内活动,问你老公拿钱我们去逛商场,你也要买些名牌衣服,别心疼钱。”
    “嗯,我陪你们去。”梓健插一句。
    “不用你陪,男人哪个爱逛街的,我家那个每次都要我板下脸才肯去。”
    “佑达平时衣服也多啊,每次见他穿的都是最新的。”
    “还好啦,现在我买的比他多。”
    小喻微笑,接过毛巾抹嘴,忽然问:“蝶儿你听过吃叶子的事吗?”
    蝶儿一头雾水,梓健忧伤的瞟一眼妻子。
    “吃片叶子之后孩子就会活过来,你没听过?”
    “……有这事?没听过,如果真有电视里肯定会放,探索频道第一个去报道。”
    “哎老公你下午不是要去开会吗?怎么还不走?”
    “时间还没到。”
    “你今天回去别忘了把电热水袋带来,晚上太冷了。”
    “医院不是有空调吗?”
    “那没用,一到晚上脚还是冷的跟冰一样,一定要热水袋。”
    “嗯知道了。”
    说着梓健望手表,吻了吻妻子后出病房。在等电梯时蝶儿赶到身边。
    “梓健!”
    “怎么了?”
    “聊聊。”
    两人走进电梯,里面一对夫妻手挽着手,妻子肚子大的像个球。
    “为什么小喻这么高兴?”
    “………”
    “来之前我还老在想怎么安慰她,怎么避掉她不想提的话题。可一看到她完全不是这回事……可这太不正常了。”
    “嗯。”
    “她高中时候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
    “那次小喻用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最后还是把孩子埋了才真正平复。”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也跟我发疯,但这几天好多了,会笑了。”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有她刚刚说的叶子是怎么回事?”
    “是个梦,小喻说做了个梦,梦到吃了叶子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回来。”
    “她吃叶子了?”
    “还没有。”
    “还没有?意思是会去吃咯?”
    “蝶儿只能这么说,小喻现在有点神经兮兮,所以我想你多来陪陪她,尽量不要让她一个人。”
    “这我知道,可家里我也有女儿要带,如果把女儿也带来的话又怕她看了伤心。”
    “唔。”梓健走入地下车库,“好了你回去吧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你别忘了帮她带热水袋,她真的怕冷。”
    “我知道。”
    梓健将妻子领回家,一月之前在两人还闹矛盾时期梓健以为当妻子再回到这个家时他们会有个全新的开始,夫妻将更相爱,梓健更珍惜小喻,会像世上所有体贴孕期的丈夫一样好好的守在她身边。
    然而事与愿违,当夫妻俩吸入这个家的第一口空气时,充满哀伤。腹中孩子已不在,家里的摆设却基本没变,一点一滴都能轻易察觉出曾怀胎的迹象。
    但不知是好或坏,小喻并没太在意这些,就像在医院逐渐恢复的身体一样,她并没流露出过多的触景伤情。
    可能这仅是假象,对此梓健真没太好的方法来面对,除了交给万能的时间外。他不希望再借助镇静药物来平息妻子的情绪。
    过去曾听花勇说过,服用精神疾病类的药物只能延续病情,而当再次发作时很有可能变本加厉而引发更为严重的后果。
    小喻去厨房洗衣服,这段时间来堆积的脏衣服有不少,本打算请个家政来清洗,但家庭开支过大,住院费、手术费,术后调理以及各种贷款,加上一大笔钱还在叮叮那女人手上,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梓健也曾想过打电话去找叮叮,她曾说过会还那笔钱,可要怎么开口呢?这女人被伤了两次,肯定恨得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梓健。
    脱光了在床上,到关键时刻却扬长而去,简直是种侮辱。
    梓健帮忙将一盆子衣服端进阳台,小喻往洗衣机内倒洗衣粉,手法熟练而有条不紊的模样叫人感慨——能有这样的贤良妻子还要求什么呢?
    可上天又为何如此不公,要让这女子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受到巨大打击?
    然而“势必所致,理有固然”,万事万物的因果循环都有其必然性,绝不可能突兀的出现在面前。只能说庐小喻遇到邝梓健,算是种不幸。
    他不仅害了小喻的幸福,更害了她一生。
    两人默默在阳台洗衣服,没有做过多交谈。趁着甩水时分小喻打开迷你收音机听一档音乐节目。放的是洪树的歌“迷网”。
    这位在大学时于滑板广场见过的癌症歌手,在其住院及去世前所创作的每首歌都感动人心。“迷网”的词曲仿佛在叙述人面对无助的死亡威胁,时而放弃,时而又想坚强的矛盾心理。
    有时想想,死了也好,无痛无苦,但又转念一思索,人来于世,仅有的一次旅程就这样放弃了,不就是最懦弱的吗?和地表臭虫又有何异?于是只能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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