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三百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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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6月,梓健拿起电话打给花正平询问小喻入院的具体手续,老实说他是心灰意冷了,终于知道光靠自己的力量小喻永远无法好起来。
    由鹿港回来后她的心情又变得阴郁,总爱盘缩在丈夫怀中寻找温暖。不知为何小喻并没意识到对她施暴的正是梓健,额头遭酒瓶重击的也是梓健。
    小喻将施暴者当成了其他人,而在梓健身边求安慰。或许在她心中这么爱她的丈夫不会干出那样过份的事。
    在她心中有道墙,屏蔽所有不好的东西,而将自认为最珍贵与纯真的留在其中。
    可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相反的只能说明她的病愈发严重,梓健又多请了几天假,将妻子必要资料传真去医院。虽然张振伟来过多通电话,可他实在无法再将妻子独自一人留在家里。
    小喻的模样像极了想不开的脆弱少女,已然没有在证券公司时受再多委屈都会念一遍“忘记了”咒语便消化的影子。
    她变得很脆弱,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吹碎。
    几天后梓健收到邮件,短短几个字告知明天带人去即可。不久后又收到一封白百合医院的驾车路线图。
    小喻睡着了,尽管感觉她一天都半睡半醒。梓健陷于深深的自责,他这一生做了许多傻事,最傻最傻的就是把小喻害成这样,爱情幻化成一副可悲模样,寄宿在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心中。
    他就像被不幸之神选中般,要去承受不一样的悲苦人生。
    轻轻开门,踩入阳台,千鸟花开了又谢,用手一点,纷纷坠落。
    站了许久,他打电话给林贞胜,在他的生命中每每被此种沮丧紧紧萦绕时,林牧师总能帮他开解困惑。
    梓健希望,这次也会。
    “梓健出什么事了?”
    “嗯,我已经决定把小喻送去医院了。”
    “是嘛,都这么严重了。”
    “唔。”
    “梓健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我想死,我想和她一起死算了。”
    “和我一样啊。”牧师放慢语速,“我老婆出事的时候我也想死了算了,这地方没东西能留恋了,梓健我不像你,一生在这里,我那时候一个朋友都没有,真的是……没什么好活下去的了。”
    “牧师我现在也不难过了,就觉得没意思,好像什么都没意义。”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候,这是一种恩赐。”
    “恩赐?”梓健低低重复。
    “没错,圣子承受我们活在世上的所有苦难,而其中最大的苦难不是在肉体上的,而正是你现在的这种感觉。对人来说这种感觉最难忍受,但又必须忍受。圣子将这份苦难分给你,就是恩赐。它会让你更坚强,更相信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事。”
    “可牧师,我并没入教,也没……”
    “信我者都将福佑,哪怕就是那么一个念头。梓健熬过去你就会发现你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这,就是恩赐。”
    “牧师把小喻送进医院,真的对吗?”
    “你觉得对,那就是对的。”
    “可他们要进行隔离治疗,我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
    “多长,十年吗?”
    “半年,大概。”
    “梓健,其实你正好借这机会调整自己。不光是小喻在接受治疗,同时你也在接受治疗。”
    “我也?”
    “嗯,小喻的事一样把你搞的心力交瘁,这是会传染的,情绪的传染常常比病毒还厉害。”
    梓健沉吟片刻,确如牧师所说,自己的状况也因妻子而每况愈下。
    “所以她在治疗的时候你也在治疗,不用去想多久见不到,事已至此这就是你们必须面对的东西。其实我这人是不喜欢讲大道理的。而且梓健,你也不是我头一次碰到的那个二十出头的孩子了,人呀,如果不去承受什么是成长不了的。”
    “那些费尽心机却始终打不倒我们的事,最终只会让我们更坚强,梓健你要做的不仅仅是个丈夫,这样在小喻回来以后你们才会有一个新开始。”
    林牧师的话听在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不是滋味总比“没滋味”要好。至少空荡荡的心被填入了东西,无论那东西是好或坏。
    放下电话他回到妻子身边,面对她躺下,但久久无法入眠。在过去数年的多少个日月中,拥抱这个后背,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去,就像过去他所拥抱的温妮,雅妍一样。
    只是梓健太不愿同样的事情在生命中反复上演,深爱的人相继离去,命运的轮盘像早固定好似的吱吱转动。
    ——下一站,白百合精神康复中心。
    白百合精神康复中心位于离市中心两小时车程的绿野山麓间,病院占地比一个足球场还大,收治被家人或警方送来的患者,对于病情较重的病人,医院采取全封闭式治疗,稍轻的半封闭式。即可以在医院的围墙范围内活动,再好些的可以由医护人员或家人带到院外活动。
    医院特地选了处偏僻地方,方圆十几公里并无任何村镇,一应必需品除了自给自足外由大型货车运送。
    这样安排也是为了防止病人意外出逃而伤害他人,在周遭无人烟的状况下即使出逃,也有充足时间抓回来。
    而如果不考虑悲观的方面,医院四周环境优雅,与世隔绝,绿水青山,偶尔也会给人以世外桃源之感。
    在树林间散步就像郊游,穿过树林有大片开满野花的草坪,草坪尽头是悬崖,悬崖近五十米,如被剃刀一刀剃平似的平整,下面是拍击岩石的连绵江水。
    梓健开着车带妻子驶向那儿,车内虽然放着歌但两人却没什么话,小喻像预感到什么似的双手紧抱膝盖,又将半个脸埋在手臂里。
    “会不会有一天,想起过去我们的腼腆,才感动,珍惜那段太过羞涩的岁月。”歌如此唱着。
    “老公你要带我去哪儿?”
    梓健挤出笑容,仍没回应,花正平也说在送到中心之前还是别说出实情为好。万一小喻听了中途发病就很麻烦。
    “为什么你一直笑呢?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马上到了,再耐心坐会儿好吗?”
    “可我觉得已经坐很久了。”
    “快了,肚子饿吗?要不要巧克力?”
    “不想吃,我不舒服,大概晕车了。”
    “那躺会儿。”
    “我想下车走走。”
    “快到了。”他瞟一眼路边指示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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