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之影》第四十二章黑暗沉沦（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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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黑暗沉沦
    啪！中年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面前瘦弱的男孩脸上“***，谁让你偷吃东西的？”男孩被打的一个踉跄，中年人犹不解气，上前一脚将他踹个跟头“都他妈六岁了还不会说话，狗崽子，你娘那个贱货当初怎么不带着你一起跳河！？”
    “干！当初花了几千块钱以为买个漂亮媳妇，没想到带了个种生下来还他妈是个傻子。”又黑又壮的中年男子嘟囔着拿脚摆弄着蹲坐在墙角的男孩，本来看上去还显得比较忠厚老实的脸越加扭曲“**的饿死你算了！”
    “干什么！？”一个佝偻老人掀开门帘走进屋子，淡漠的瞟了躲在角落里发抖的孩子一眼后对着中年男人说道“狗崽子傻是傻，给点吃的长大后也能干点农活，饿死他不好交代。”
    中年人恨恨的看了那个穿着破旧一副，浑身脏兮兮的又黑又瘦的孩子一眼，一指门外对他大吼道“滚！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孩子闻言有些犹豫的站起身来，虽然十分饥饿，但是在中年人的积威之下不敢违背，只是磨磨蹭蹭的向门口走去，被中年人一脚踹个前趴后才快速起身离开房子。
    “跟他娘一样是个傻……”后续的话被叫做狗崽子的男孩已经听不到了，他走出院子，沿着大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远远的似乎听到了孩子的玩闹声越来越近，眼中不禁露出既羡慕又恐惧的颜色，急忙躲在路边的一颗大树后面，等到几个几岁大的孩子嬉闹着走远，才敢从树后出来。
    狗崽子最终走到了一条河边，这是村中唯一一条河流，整个村庄被群山包围，这条十数米宽的河流就是最大的水源了，他听村里人说，这是他娘当年跳河的地方，因此从那以后，他有时间就会来到这里发呆。
    河边很近的地方有一颗粗大的柳树，长长的柳树枝垂了下来，正好够到男孩的肩上，他上前撸下许多的柳树叶，稍微看了看，然后一把塞在嘴里，咀嚼几下后皱眉咽下，然后走到河边猛灌几口河水，咧开嘴对着河面笑了笑，他嘴里的牙齿稀稀落落，大多自然或非自然的脱离了，与世隔绝的地域自然没有什么工厂，河流也没有被工业所污染，河面上照射出男孩的影子，男孩看见河里同样有人跟他咧嘴傻笑，不禁笑得更欢，不过之前脸上被打的部位肿起老高，他的笑容稍稍扩大就牵扯到脸上的伤势，倒抽一股冷气。
    “……”男孩沉默下来，站起身来，头脑稍稍清醒一些，大脑需要的营养比身体还要多，男孩的身体严重缺失养分，连头脑有时都混混沉沉的。
    抽了抽鼻子，男孩默默流泪，视线有些模糊，身后的柳树和垂到肩膀的枝条在泪眼婆娑的男孩看来似乎就像有人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妈妈……”他哭出声来，这是他六年来第一次说话“求求你，带我走吧……”
    六岁那年，陆梁耐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
    长大一岁的男孩在外貌上似乎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
    “着火啦！”
    “快端水救火！”
    大火很快就引起了周围村民的注意，都陆陆续续的赶来救火，火势很快就在众人的努力下止住。
    “草，这是不是权子和如大爷！？”村中哪有什么消防队员，火势扑灭之后自有身强力壮并且胆大的男人进入废墟搜查，一个粗矮的黑脸男子搬开几块砖石后惊讶的指着下面烧焦的两具尸体。
    “……”村子里一共就这么大地方，谁不认识谁？陆权和陆良如都没在外面，他家中的这两具尸体使然是他们自己了。
    “可惜了，权大哥和如大爷这么老实的人。”一个年轻人叹息说道，周围的人也都默然，陆权和陆良如在陆家村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那个小崽子……”一个中年人指了指废墟外呆愣愣的男孩“你们说不是他放的火吧？”村里人自然都知道陆权爷俩是如何对待那个孩子的，不过一个是一有事求助便经常帮忙的同村人，一个是从城里拐来媳妇肚子里带来的私生子，而且还害得“忠厚老实”陆权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忙里忙外的折腾，村民们自然更同情前者。
    “应该不会吧？”年轻人迟疑的说道“量他也没这个胆子。”
    陆梁耐自然听不到他们的话，他只是失神的看着这片废墟，火自然不是他放的，一个没见过时间的几岁孩子即使在聪明又有多少心机，他只想要活下去，现在唯一有理由收养他的两个男人死了。
    他怎么活下去？陆梁耐心中恐惧的想到。
    …………
    “梁耐。”带着厚匡眼镜的瘦弱男子蹲下身子直视着陆梁耐的眼睛“去县里之后要好好读书。”
    “我记住了张老师。”陆梁耐听话的点了点头。
    “记住老师给你取得名字，”张玉然抚了抚陆梁耐的头，有些哀伤的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学生，以后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但是在这之前一定要耐下心来认真读书。”
    再次检查了一下让陆梁耐交给他同学，吩咐对方帮忙照看他的书信，张玉然将陆梁耐送上车。这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也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村里人的看法在他看来不重要，不过到底还是会影响到陆梁耐的学习，因此张玉然在陆梁耐到上初中的年龄后就准备将他送往县里上学，委托一个同学帮忙照看，对方同样只是一个普通老师，却也可以简单照顾一下陆梁耐的生活了，至于学习，张玉然反而不是很担心，他从没见过如此认学的学生。
    陆梁耐趴在车窗上看着张玉然的身影越来越远默默流泪，儿童的哭泣大叫是希望引起大人的注意，陆梁耐从没有奢望过这点，他流泪只是因为难过，仅此而已。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张玉然，一年后张玉然因为学生缀学原因和一个家长发生口角，情急之下对方推了他一把，弱不禁风的张玉然没有余地的倒在地上，后脑磕在课桌角上，这个村子里连一个小诊所都没有，二十八岁的张玉然就此默默死去……
    “知识就是力量！”张玉然曾经一本正经的对着陆梁耐说道。
    …………
    午休铃声响起后，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室，学校旁边就有一个小吃街，大多数同学都选择去廉价并且式样丰富的小吃街找地方吃午饭，少有留在教室的学生，能上这所市内第一高中的学生多家中经济大多并不拘谨，毕竟除了有限几个如陆梁耐高分考入的学生，学校大多都要收取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陆梁耐见教室中已经没有几个人之后，从课桌中拿出一个塑料带，其中有两个馒头，陆梁耐一边细细咀嚼，一边翻看着课本，觉得有些口渴，拿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准备去水房接点水。
    “班长，这道题怎么做你知道吗？”陆梁耐刚路过一个女同学的桌旁，对方就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虽然自觉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不过陆梁耐心里总觉得这个叫李燕的女同学的声音比那些所谓歌星的声音还要好听。
    虽然有些窘迫，陆梁耐还是坐下尽量淡然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见李燕在他解释完后只是专注于面前的笔记，陆梁耐心下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李燕突然抬起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两只漂亮的小虎牙。
    陆梁耐不自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离去，虽然因为本身的成绩带来许多自信，但是童年的经历使他的心中不自觉的带着些许自卑，他对于他人的目光很是敏感，也许单纯论外表，李燕和年段里的许多女同学相比并不出众，但是单纯、恬静的气质却让陆梁耐觉得舒服。
    …………
    “我妈妈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李燕放下书本忧心忡忡的对陆梁耐说道，两人就坐在学校僻静处的一处花坛上，他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单纯的李燕对于学习好并且性格安静的陆梁耐有着一定好感，而且虽然总是认真学习，但是高中的课程难度却很大，李燕老是觉得对老师所讲似懂非懂，因此长找陆梁耐请教问题，时间久了，虽然没有言明，也都在心中暗定情愫。
    “去医院看过了吗？”陆梁耐问道，他曾经接触过李燕的父母，对方都是十分老实忠厚的工人，也许只有这种熏陶下才能够培育出李燕的气质。
    见李燕摇头，陆梁耐片刻就明白了，李燕家中也不富裕，据说医院和药厂都有回扣，去医院都会开很多药物，李燕的母亲自然舍不得去医院花冤枉钱。
    …………
    陆梁耐和李燕分手了，也许算不上分手，两人甚至连交往可能都算不上，贫苦的陆梁耐从来没有给李燕买过任何东西，两人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同学习而已。至于那个帮助李燕母亲付大笔医疗费用的富二代也没有很嚣张的派什么狗腿子揍陆梁耐或者故意给陆梁耐找麻烦，在对方看来，陆梁耐也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值的乡巴佬而已，根本不放在眼里。
    “知识就是力量，”陆梁耐攥紧拳头，仰头望天喃喃说道“在我成为国家栋梁之前，一定要耐下心，认真学习，张老师，你放心好了。”
    …………
    “陆教授，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头上秃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上前握住陆梁耐的手笑说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一个市内准备的慈善晚会，握住陆梁耐双手的是本市市长林长青，他岳父是中央委员之一，清楚最近国内准备一个近百亿的大计划，其中计划参与人员都将直属最高级别的几名首长，更关键的是，其中参与计划工作人员中有一个年轻人，他岳父隐约透露说高层对于其人比较重视，毕竟其他准备参与的工作人员的年龄就没有低于四十的，他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确实有着更大的潜力。陆梁耐曾经在这个城市上学，林市长便七拐八拐的找到了陆梁耐的电话，然后邀请他参与这次宴会。
    …………
    “子明，你为什么当兵啊。”车中陆梁耐问着坐在驾驶位上的马子明，作为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只要运转自然效率高超，虽然计划还没有正式启动，但是国家已经排除一些优秀的军人老保护主要人员，尤其是研究人员，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老是说和谐，可是国内有多安全谁也不敢保证。马子明是两个月前被派来保护他的，两人年龄相近，因此相处的不错。
    “我爸是当兵的，当初被炸弹炸掉一条腿，回家后，老家人老说他当兵的没出息。”马子明闷闷的说道“我气不过，就去当兵了，我就是要给我爸挣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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