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浙赣线》第四百五十七章杨海凤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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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平和江潮涌早睡下了,申晓荷还在做作业,她听到姨妈在电话里跟人大喊大叫,隐隐约约听到“**分子”、“离婚”等字眼。她从小受苦难,比较懂事,也比较敏感,她预感到姨妈家里出什么事了。
    一会儿,听不到姨妈打电话了,她仔细听听,姨妈在哭,哭得很伤心。姨妈肯定遇到什么大事了!她想去劝姨妈,但又觉得不合适,虽然姨妈对她很亲,但住在姨父家多少有些拘束。她想叫醒潮平潮涌,想想他们太小,不顶用。
    又过了一会儿,申晓荷听不到姨妈的哭声了,她松了一口气。看看姨妈房间的灯还亮着,就想进去看看。
    一进房间,申晓荷便看见床前地板上一大滩血,姨妈脸色雪白躺在床上,一只手握着一把剪刀,一只手在流血。她惊恐地大叫一声“姨妈!”扑到姨妈跟前,惶急中紧紧掐住姨妈流血的手腕。她歇斯底里地大叫:阿姨!阿姨!快来!快来救命!
    保姆在楼下听到申晓荷恐怖的叫喊,慌慌张张跑上来,一见这场面,傻了,呆呆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申晓荷叫道:你别发呆了,快送医院啊!
    保姆这才清醒过来,她想起有一次潮平夜里生病,江师母叫她打过120,就赶快拿起电话拨了120叫救护车。
    医院听说杨局长受伤,很快就派救护车和医生护士来了。
    在医院,杨海凤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可是血库里没她的血型的血,要到别的医院调。申晓荷跟医生说:抽我的吧。果然血型相同,医生就从她身上直接输血给杨海凤。
    杨海凤醒过来,一睁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急了:怎么能输她的血?她身体那么弱。申晓荷说:姨妈,没事的,我身体已经很好了。医生说:我们只是应个急,很快就有血送来了。
    杨海凤心情已开始平静一些,自己自杀在医生面前感到不好意思,但想想既然被打为**分子,大家迟早会知道的,就说:我向中央领导反映情况,有人说我右倾,我想不通;步步攻心,名门首席侦探妻。
    医生护士都没听说她的事,也不太明白上层官场的事,只好说:我们知道,杨局长是好人。
    调来的血浆很快来了,医生护士安顿好,叫杨局长好好休息就走了。
    申晓荷不肯走,杨海凤问她:是你救我的?
    可把我吓坏了,姨妈,你千万别这样,你这么好的人,再说,你总不能扔下弟弟妹妹和晓荷不管吧。
    是啊,死了一回,我也想过来了,为了你们我也不能死。可是……晓荷,你知道吗?姨妈可能会送去劳改。
    劳改?你不上班了吗?为什么?
    劳改就是跟坐牢差不多。姨妈说了不该说的话,犯错误了,唉,都怪姨妈没听姨父的话。
    申晓荷仰着抽血后略带苍白的脸,大惑不解: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要坐牢吗?坐牢都是坏人,姨妈这么好的人怎么也会坐牢呢?
    杨海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望着申晓荷清秀的天真无邪的小脸,心里酸痛无比。才几个月,面黄肌瘦的小晓荷长胖了,长高了,长好看了。可是自己遭了难又让她回去挨饿?
    一个人人尊敬的领导干部,很快要成为阶下囚了,命运多作弄人啊!是自己错了吗?为什么向上面反映一点农村的真实情况,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真是搞不懂!她现在才理解老江以前说的话,政治是多么冷酷无情啊。让她不明白的是,有些人的心肠为什么这么硬,对农民为什么这么冷漠,对农村号天饥饿,竟然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心安理得。她发现,老江他们都很怕事,而且职位越高越怕事。他们怕什么呢?他们这也怕那也怕,说到底是怕丢官,而唯独不怕农民饿肚子。怕丢官,他们天天昧着良心说假话,不敢说一句真话。这就是老江他们的政治?说了几句真话就是政治白痴?
    老江说过,在讲政治的官场里,谁说真话谁倒霉,现在果然在自己身上应验了。自己才说了一半真话,连饿死人这么大的事都没敢说,但厄运马上降临,一切的一切都将失去。勤勤恳恳十几年为党工作啊,竟然成了**分子。
    杨海凤还搞不明白的是,当年参加革命说是为了劳动人民得解放,可是革命胜利十年了,为什么还要叫劳动人民挨饿呢?杨家和枣溪的农民,以前倒不挨饿现在却要挨饿。父母亲和乡亲们都在挨饿,如果再不停办食堂就可能饿死,难道眼看着父母亲饿死仍然无动于衷吗?如果父母亲真饿死了,自己不得歉疚一辈子吗?
    使她比停职审查更伤心的是,在自己落难的关键时刻,老江不但没在自己的身边,还要跟自己划清界线,他还有一丝人情味吗?还有一点夫妻情谊吗?老江说出离婚的话,她的心伤透了,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
    一直来老江都是自己的依赖,是自己的精神支柱,可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精神支撑时,他却离开了自己,怎能不让人伤心欲绝?多年来,正是有老江做靠山,才少了官场里的谨慎,才形成了快人快语的性格,才有胆量找领导反映情况。看来老江以前的保护是为了他自己,当发现损害他的利益时就无情地抛弃了她。老江说什么?别人说是他指使的?这说明有人利用自己做老江的文章,老江跟市委有的人一直有矛盾,说不定自己就是他们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老江口口声声说自己连累了他,谁连累了谁还难说呢。
    杨海凤从刚医院出来就被拉走,同其他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一起接受批斗。批斗了一段时间,她被送到农场劳动。
    临走前,江帆与她办了离婚手续。离婚时,杨海凤提出唯一的要求,就是让申晓荷留在武临读书,当时好不容易转学过来,就别送回去了。可是江帆不同意,说不能给别人落下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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