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将》第二百四十章一路向北(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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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章一路向北(40)
    忽必烈别过头,朝霞万丈,但雄伟的大都渐渐远去,这里耗尽了他半辈子的心血,耗尽了他最近十年的精力,在这里他走向了权力的最高端,享受以前从来没有的权力和**,高高在上的龙椅,让他可以蔑视众生,然而至此才发现,自己一直活在所谓的文臣武将、开国功臣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境里,将相凋零、经济崩溃、百姓不从,这就是朝堂上下异口同声所说的疆域无边伟大国度吗?
    如今,仓皇而逃,梦境破灭,想起百年前汉人被赶出中原时的狼狈,忽必烈心中凄然: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就是汉人亡国的愁思?这就是把大好国度拱手相让的风度?但这断然不是纵横世上蒙古人的风度,蒙古人注定了要把世上所有的土地都变成牧场,蒙古人注定了要把世上所有的百姓都变成奴隶,反抗则死。忽必烈的眼神很快就变得越发坚定起来,这里是他的国度,他不允许他人沾染,他想到了种种的结果,就是没想到汉人会把他逼出大都。
    如今,他拱手让出大都,但并不代表他如那个叫做陈叔宝的汉人皇帝一样,他离开只是暂时,他一定会打回来,就如当初在哈拉和林,面对数十万精锐的蒙古骑兵,他何曾灰心?自己注定了征战一生,自己注定了是世上的万王之王。
    他从来就没有把汉人当成对手,就算是伯颜南下之时,他还曾命令范文虎筹备攻打扶桑的事宜,三十万兵力、数千艘战舰;就在伯颜南下之时,他还想着北方的海都,他坚定的认为,只有同样受过长生天祝福的海都,他率领的蒙古骑兵才是他的终极对手;即使是今日,他依然固执的认为,是来势汹汹的海都把他逼出大都。
    至于汉人的文臣武将,他以前还没有享受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时或许对汉人有所依仗,但如今朝堂之内何曾看到汉人的身影,如今想起,心中却多了一分戚戚,张弘范、董文忠、史天泽这无疑都是汉人中一等一的英雄儿郎,然而近日他们却是何在?然而,为何他们偏生汉人?
    忽必烈环视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凄凉,想当初麾下文臣武将何等之多,如今竟然凋落至此,难道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汉人多奸猾,若是容忍汉人留在朝廷,自己百年之后,大元朝的朝廷还是蒙古人的朝廷吗?自己熟读史书,试问汉人的朝廷,不都是败在汉人的内斗之中吗?汉人又何曾把国家放在眼里,投机取巧、屈膝投降比任何人都要快,而且还要给自己找无数的道义,说自己是顺应天时。
    大元朝的朝廷,注定了要永垂不朽、万世长存,忽必烈有这个信心。
    “父皇,”安西王忙哥刺压低声音道:“父皇,兵贵神速,京城之事已拖拉数天,若是汉军合拢对我军更加不利。”
    安西王忙哥刺原来在石天麟大军当监军,海都突破额尔浑河,大军乱成一团,他率领数千亲卫竟然直接返回大都,若是一般人犯下这种大错,不死估计也是脱了一层皮,忽必烈治军森严,忙哥刺也是忐忑不安。
    然而也当他命不该绝,竟然刚好碰到宋军攻打大都,他倒不是愚蠢之人,连忙向忽必烈请忠,说自己得知京城大局糜烂而率领援军拼死突破防线回来救援,忽必烈虽明知道他睁开眼睛说瞎话,但如今麾下部将凋零,而忙哥刺也算半个猛将,也曾经率领大军镇压兀刺孩土番火石颜等叛军,伯颜南下之时忙哥刺更是被任命为节制两川行枢密院,最重要是自己的儿子,忠诚方面绝不会有问题,于是也将就把事情掩盖。
    忽必烈虽下令不允许文臣、亲人同行,然而众人也不是傻子,明知道留在大都是凶多吉少,能有空隙钻的赶紧钻,没有空隙也拼命想找缝隙去钻。
    “大侄子,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是谁教你的武艺?”平日自诩为朝廷忠臣的御史大夫对他的侄儿堆起笑脸,讨好说道:“当年老叔可是一手一脚把你教出来,不念老叔的一番苦心,也想一下老叔的一份苦力吧?少字”
    “哼,御史大人,侄儿只是记得当初你拿着撵面棒追着侄儿抽吧?少字若不是侄儿身骨子还算硬朗,那时候恐怕就死了。”一个年轻的将领轻蔑说道。
    “大侄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御史大夫老脸一红,向来只有他教训别人,就算是丞相也先不花也不敢对他无礼,不过想着自己的小命就在他手中,连忙拉下脸说道:“好侄儿,那时老叔是恨铁不成钢啊,可怜你父亲死得早,这些年若不是老叔一手把你拉大,你也没有今日的风光。”
    “你看老叔就一个人,你弟他们老叔也不带,汉人有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叔今日拉下脸保住这条性命,不也是和为了咱们一族的兴旺。”
    年轻的小将差点想吐,不过还是板着脸说道:“哼,多亏了老叔当年的收容,可是当年老叔可把侄儿当人看待了?那些年侄儿甚至连家里的包衣也比不上,老叔当年就是这样收容侄儿的吗?”。
    纵使御史大夫脸皮高达一丈,但此时也是脸红耳赤,不过他终究是厚颜无敌之辈,连忙拉住所谓的大侄儿的手,诚恳说道:“大侄儿,都怪老叔当年不好,如今大侄儿有了出息,老叔也非常荣幸,只不过、只不过侄儿这些年过得日子不也是有点配不上身份了?”
    “你老叔这些年还是存了些宝物和钱财,大侄儿只要不计往日恩仇救老叔一命,老叔愿意把家中的财物分大侄儿一半。”
    “哼,你们这些御史大夫不是向来自诩清廉吗?大人何来宝物和银子了。”年轻的将领仿佛要把仇恨计算到底,说话是带有硬刺。
    “大侄儿,老叔若能逃过这一关,定然一力推大侄儿为族长,日后荣华富贵断然是少不了,大侄儿这些年来拼死拼活,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效忠大汗吗?这么多年了,真有谁是一心一意是效忠大汗的主……”
    这样的情景到处可见,刚开始还是隐蔽进行,到后来干脆是光明正大出价,十五万大军出征,说起来也不算困难,但此次出征不同往日,这京城能守到何时、这大军是否真的顺利,谁也不敢保证,别看忽必烈说得豪气,但心中也没底,于是要带的东西越来越多。
    时间又是这样拖了三天,三天后忽必烈才彻底醒悟过来,幸好这三天时间也不知道宋军出于什么考虑,竟然放任京城乱成一团也没有进攻的意图,想到这一点忽必烈也暗中幸运,等忽必烈反应过来,命令也先不花把朝廷上下文臣武将都软禁起来,忽必烈亲自点名随军之将,没有点到名字的都被留在京城。
    忙哥刺虽是忽必烈的儿子,但毕竟也是上个战场,也算是师出有名,但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向来沉默不语装作鹌鹑的降将范文虎,竟然也在随军之列。
    “伟大的汗、众王之王、尊敬的皇上,微臣不服,”阿合马是反对忽必烈亲征的领头羊,只是他名声不小,平时也得罪不少人,找了几天竟然没有人敢私自带他离开京城,此时仿佛是抓到了救命草,直着脖子大声道:“微臣不服,为何低微的汉人可以随军,老奴阿合马这些年来对皇上忠心耿耿,进忠尽孝,难道就连一个低微的降将也比不上吗?”。
    “闭嘴,朕说过谁要是再议论此事,朕就要砍他的头,莫非你当朕说的话是白说了吗?”。忽必烈怒目盯着阿合马,一字一顿说道:“要不是念着你是朕多年的老臣,朕断然不会放过你。”
    “范将军是多年的老将,又是能够上马下马的将军,他从朕亲征有什么不妥,反倒你阿合马,别以为朕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上蹿下跳纠集文臣武将反对朕亲征,又欲冒充亲兵出城。”忽必烈看着阿合马,借着环视看了一圈,冷冷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莫非如今朕就真的管不了你们了吗?”。
    “阿合马,你身为平章政事,不思为朕筹集军备、粮草,反而为了一己私利而乱我军心,你说一下,朕能容你性命吗?”。
    “嗡”的一声,阿合马的大脑瞬间停止,差点不能运转,如今宋军虽已围城,但忽必烈多年的积威仍在,自己上蹿下跳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如今看来自己若不醒目一点,甚至活不到城破的那一天,他倒也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听忽必烈话里还有一丝缝隙,“噗通”一声跪下去,哭泣道:“尊敬的主人、万能的皇上请饶命啊。微臣也是一时糊涂而胡作非为,恳请皇上念在微臣这些年来为大元清理户口、推行专卖制度、发行交钞,为大元朝财政竭尽全力饶了微臣一命。”
    “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朕正是因为你这些年来也算能够尽忠职守,才容忍你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还有在座的诸位臣子,朕立国以来,尔等皆以国之栋梁而自视,可曾问心无愧?朕看到积年的份上放过你们,不代表朕不生气,从今以后若有不同心者,别怪朕不客气了。”
    忽必烈扭过头,再也不看身后的大都,举目远望,朝霞随风起舞,哪里会不会是他另一个舞台。
    三十里外,张贵已经三天没有合眼睡觉,这三天里他大脑迅速运转,就算是铁人也会疲倦不堪,然而张贵更多的是紧张和兴奋。
    拿起旁边的毛巾用力的擦了一把脸,然后往嘴里放了一个糖果,这世上没有烟土、没有巧克力,唯有糖果的清凉可以让他振奋精神,都更多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好消息让他振奋不已,但他却更加谨慎,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生死的搏杀,这一场战争,将会决定亚洲百年后的版图,甚至影响整个世界。
    “隆兴路义军四千六百二十人到指定位置;上都路义军三千六百二十人到达指定位置;宣德府义军五千六百三十人到达指定位置;西京路义军五千一百二十人到达指定位置;代州、蔚州、保德州……”
    越来越多的消息汇集在一起,大营内三十五名参谋几分脚不沾地,他们都是一等一的智者、都是大宋杰出的文人,三十五人虽然不少,但此时竟然像是不够用,每个人都像张贵一样双眼红得吓人,大营中间的立体地图插满了旗帜。
    “保德州、保德州是三千二百一,还是三千二百三……”一个中年的参谋费力叫了一声,声音沙哑而嘴唇干裂,而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喝一口水,他为人稳重,知道任何一个小错误都会影响整个战场,所以他甚至会追究到每个人、每一件武器。
    “三千二百一,三千二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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