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甲午》第八十二章潮起潮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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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草黄天落,田野湖海点间,秋日悠远空旷。“汇※
    光缘端姿在去往松江的马车上,俄而眺望一眼窗外江南的秋景,一路默然无语。
    巡视松江的机器仿织厂等实业,是来江南之前便已经决定的事情。之前林启兆在给朝廷的奏章中,曾多次提到开办实业的艰辛,民间资本顾虑重重,洋人的货物充斥市场,刚刚起步的工商业身处夹缝当中举步维艰。字里行间虽未明言,但期盼朝廷给予扶持之心已经是跃然纸上。
    林启兆的这份苦涩心思,光绪如何能读不明白?身处这样一个新旧更替的时代,要做成一件事情往往艰难万分,有时候就连光绪自己都深感头痛无比,更何况是林启兆。
    正是为此,光绪决定给林启兆一个天大的面子,让林启兆把出资创办机器仿织厂的商人聚集在松江的机器仿织厂,光绪亲自出席。搞一个类似后世领导剪彩这样的仪式。让整个江南乃至整个大清都看到,朝廷鼓励兴办实业推行新政的决心。
    为此,今日除了留在江南制造局商议北洋舰队事务的李鸿章、陈卓和刑天外,光绪亲率众人前往松江,准备把后世官场中的滥桥段来一次翻新。连皇帝都出来扎场子了,官场上下富商乡仲,今后谁还敢对兴办实业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呢?
    一行十余辆马车缓缓驶出上海闹市区,一到郊外,天地为之一空,村庄屋舍星星点点,倒是显出南方少有的空旷辽远出来。
    顾思渝坐在光绪身边,见光绪神情抑郁的样子,心情也是说不出的烦乱。
    自从顾老爷子带着一家子人躲到青浦乡下后,顾思渝呆在顾宅中更加心烦意乱,每天除了一个人愁根本无事可做,索性干脆回到高昌庙江南制造局。
    原本想着回到光绪身边,多少还能从光绪那里得到点宽慰,谁曾想从顾宅回来后,接连几天当中顾思渝就连光绪的面也难得见到一次,也不知道光绪整日呆在那间书房里面,究竟在忙些什么。即便偶尔见到光绪也是行色匆匆,阴沉着脸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恨得顾思渝直咬牙。
    顾思渝也不知道光绪究竟是怎么了,刚刚到上海的时候也不是这介,样子。琢磨来琢磨去,顾思渝猜测可能是自己父亲躲到青浦乡下的事情被光绪知道了,所以有些光火。今天厚着脸皮非要和光绪坐一辆马车,也是想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掀过去。
    只是一路上光绪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说话,让顾思渝气闷不已,不知道怎么去开口。
    “这些天联一直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和你说话,看你这样子就像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有什么就给联说说吧 ”忽然之间 光绪转过头,轻轻拍了拍顾思渝的小脑袋瓜子。
    顾思渝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只觉得鼻子一阵酸,真想抓过光绪的手狠狠咬上一口。
    光绪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脸上涌起一股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疲惫。
    这些天他是真觉着有些累了。这么大一个国家,又处在这样一个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事事处处都要他自己亲力亲为,这些也都罢了。最让他辗转反侧难以接受的,还是忽然冒出杜怀川这件事情。
    怎么会是杜怀川呢?杜怀”又怎么会对自己居心叵测呢?
    当年光绪身处朝堂孤立无援之际,杜怀川是第一个向光绪投书建言之人,从此君臣二人风云际会。从彻查内务府开始,君臣二人在才毅载漪等后党一系的明枪暗箭中辗转腾挪,历经丰台大营兵变,甲午田庄台的生死之战,回师京师的暗流汹涌,乃至最后紫禁城的刀光血影,可以说光绪走的每一步,都有杜怀川不离不弃陪在身边出谋划策,按照民间的说法,这就是从龙最早的铁杆心腹,怎么一夜之间就和刺杀扯上了关系,就变成了包藏祸心的敌人了呢?
    这几日光绪是翻来覆去的想,就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景铭手中人证、物证、口供俱在,郝冷的军情处也秘密对相关证据进行了核实,虽然眼前扯出的只是冰山一角,有些事情还很模糊,可是眼前的事情是铁证如山,由不得光绪不信,由不得光绪不感到惊心。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杜怀川真的包藏不可告人的祸心,光绪现在又能如何呢?
    君臣二人从光绪十六年到现在,整整八年多的时间,虽不像话本小那么跌字起伏,可毕竟两人也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于情份而言,先,绪当真不忍心处置杜怀川。而于事而言,杜怀川入值军机,兼管大清财政多年,大清的财政税赋几乎就掌握在他一人手中。对外有杜振武手握重兵坐镇朝鲜,对内有江毅成执掌京师防务,都是牵一动全身的位子,更加不要说杜怀川在朝中经营多年,如今又是军机大臣,满朝上下明里暗里依附于他的朝臣不在少数,就眼前情形而言,即便光绪想动杜怀川,恐怕也不能动不敢动。
    这几天一想到这些,光绪心中便是一阵电闪雷鸣,可表面上还不能带出丝毫意味出来,如何不感到疲惫之极,,
    “联知道你这些天心头委屈,联的日子也不好过,千头万绪的事情一大堆,都等着联去决断,你看联每天书房的灯都要亮到夜深,联也累啊!”
    看到顾思渝红着眼圈,一脸的委屈,光绪顿时感觉心中一阵不忍,这些天他被杜怀”的事情折磨的够呛,自己都是一肚子的邪火,实在是照顾不到顾思渝的感受。偏偏这些事情又不能对顾思渝讲,此刻也只好将顾思渝的手放到自己手中握着,低声安慰道。
    马车一路颠簸,光绪都是冷冷的坐在一边想心事,现在忽然关心起自己的感受,顾思渝眼圈又是一红,连续数日积压在心头的伤心一股脑的往上涌,眼泪水哗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爹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顾思渝头扑在米绪怀中,万千思绪就在众片刻化体刁请删寸断。
    光绪心头也是一阵没来由的难受,半日里顾思渝完全不是今天这介,样子,要强、独立,做事情有主见,更加不会说出才才那样的话来。这也难怪,前几天顾思渝回家的事情,光绪从跟随顾思渝回家的侍卫那里,略微知道了一些情况,一个女孩子面对这种事情,自然是既难又无助,可偏偏自己又遇上了杜怀”的事情,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都赶上了。
    “你放心,顾老爷子那边我会让林启兆他们去劝说一下,又不是什么坏事情,难道你和联在一起还是错了?”光绪轻轻拍了拍顾思渝的肩膀。
    没有想到顾思渝却忽然推开光绪的手。扬起脸看着光绪。
    “我爹不是那个意思!你也不要让人去劝说他,没来由给他增加烦说越乱,神情也显得有些茫然。
    光绪认认真真的听着,女孩子的心思千回百折,就算是光绪再聪明,此刻也猜不透顾思渝内心层层叠叠的思绪。 正在两人沉默的时刻,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看这路途似乎并没有到松江,光绪有些诧异的挑开车帘,一直骑马随伺在马车边上的贴身侍卫任福成,见状赶忙驱马上前说道。
    “禀皇上,前面的路好像是被人引水灌溉给挖断了,微臣正安排侍卫把沟渠填上!”
    江南这叮,地方,又是深秋时节,还用挖什么沟渠引水灌溉?光绪听得一头雾水,正觉着奇怪的时候,忽然之间,道路上接连传来几声爆炸的巨响,火光烟尘中,走在前面的几辆马车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开,哗哗的炸翻在路边,人仰马翻中,叫喊声,嘶鸣声、脚步声乱成一片。到前面爆炸声一起,几辆马车忽然间炸翻在地,脑袋里面一个激灵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翻身从马上跳下来,招呼周围的侍卫将光绪的马车团团围住。
    问网爆炸声一响,幸而马车夫是专门练过的,骤逢巨变还没有慌了神,死死的勒紧缰绳,没有让受惊的马匹四处乱跑把马车带翻在地。饶是如此,光绪的额头还是重重的碰在了车窗上,痛的他龇牙咧嘴。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上海近郊,居然会有人袭击自己的车队?光绪还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四周瞬间已经是枪声大作。
    情形危急万分,这么多人围住光绪的马车,明显是给人当活靶子,任福成此时急的满头大汗,但头脑还算清明,听到枪声四起便明白刚才自己的处置有些问题,他也没有想到这些袭击皇上的人,不仅准备了炸弹,还有这么多人躲在路边的丛林中伏击。
    此刻任福成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一个大步冲到光绪马车后面,一脚将木板踢开,大声喊道。
    “皇上,快跳车,马车挡不住子弹,迟了就来不及了!”
    光绪一脸的苦笑,眼前的情形用不着任福成多说什么,都已经是一目了然了,有人想在自己去松江的半路截杀自己,置自己于死地!
    当下光绪不再犹豫,抱着顾思渝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立时四周的侍卫便团团围了上来,将光绪和顾思渝挡在人群当中,缓缓向路边一条顺着道路走向的沟渠退过去。
    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是乱成一片,前面几辆马车还翻倒在路面,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不是有子弹嗖嗖的飞过,就看见满天烟尘中不时有人跌倒在地。
    今日光绪出行前往松江。也就带了一百来人的侍卫,分散在前后马车上面,或者骑马随行在车队四周。今日毕竟是去向江南官场商界展示朝廷对于工商实业的支持,大张旗鼓带着枪炮去也太不像样了 况且这也是在上海这样一个华异杂居的地方,惹来洋人无端关注更加不好,所以即便是松江那边也是严格保密,并不知道光绪要去的消息,按照光绪的想法,这样出其不意的出现在那些商人面前,效果反而更好,真要是搞成后世那种走过场,一大堆人聚在一起战战兢兢听指示做汇报,还不定多少人心中骂娘。
    然而这样的安排却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今天出行的人不仅有光绪和顾思渝,还包括吴绍基、杜怀川、林启兆等人,猝然面临大变,侍卫们怎么照顾周全就成了大问题。
    枪声四起的时候,侍卫们大多都退守到光绪身边,护卫着光绪和顾思渝退到路边不远处一条沟渠里面,沟渠是条旱沟,人蹲在里面网好可以挡住空中乱飞的子弹,但是吴绍基、杜怀”林启兆等人都还困在道路上,是生是死也不清楚。
    “联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你马上带人去把吴绍基、杜怀川他们解救出来,务必要护住他们的安全。还有,伏击的人估计应该都藏在对面的树林里面,让侍卫们慢慢摸上去,死活不论!”光绪一把将任福成拉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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