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第五十四章:多重抵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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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惠、责任都非常重大。
    但没多久,左兵作乱,马府尹北上,大家就都沦落成叛党的部下。如果不是为了一大家子的生计,高关长是一定撂挑子不干的。
    这两天尤其如此,之前还好说,只要按时上交收缴关税,叛党一般不过问港区的问题。高克礼带着“死人头”这样的部下,倒也能做到逆来顺受。不过随着太子即将赴河南整顿暖冬农事的消息传过来,高关长的苦日子也就来了。
    “高大人,”(卑职在)“你我同为士子,君子之交,贵在开诚布公。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透着一股子杀机,高关长激灵一个哆嗦,连忙一躬身:
    “回大人话,胡岚宝乃勋贵之后,当初受温阁保荐,出任巴达维亚港正使。自清君侧以来,他一直拒绝与上海联络。只不过为了海贸顺利,才默许了两港半税的现状。如今贸然征收全税,恐怕这偌大的上海港,就变成死港了。”
    “……”
    这个底细冒辟疆当然清楚,而且老高潜台词他也清楚,现在的海贸运输,都是由那个“海商会”垄断,而海商会有十大议员,其中康扬宗所代表的康家船队,恰恰是郑芝龙的外围下线。田笑天代表的田家,一直保持暧昧的中立态度,但他们田家的红线,恰恰是要维持现有的海贸规模。另外还有一个石楠亚娜总督,又刚好替钱谦益生下了一个杂种儿子。
    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下,胡岚宝能默许上海这边征收半税,已经算是够合作的了。
    但没法子,旧党这边缺钱,缺的厉害。造成他们缺钱的原因,就在于“太子赴河南理农事”。这背后的政治信号非常复杂:
    陈奇瑜、吴志衍合作招安左梦庚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没有丘慧荣、金声桓、王体中等人的高调作乱,左梦庚的投诚没有任何意义。同样如此,没有左梦庚的安全,旧党也换不来丘、金、王三位将军的真心拥护。因此旧党只得接受左梦庚的投诚。
    陈奇瑜牵头敲定的招安谈判条件分为三大块,首先是左良玉死前三年的生平,被以春秋笔法的方式简单概括了:
    “崇祯十六年,良玉旧伤作,崇祯二十年秋,殁。身后葬大冶东。时,参谋总部后勤局正使黄得功、锦衣卫都指挥使高起潜,会兵部尚书黄景?,礼部左侍郎刘麟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孙之獬,奉上命,同往刀堂拜祭。”
    这短短数语可以说是一种政治上的最大让步。有了这个标准模版,后人再做传时,也将按照这个基调来参考写作。
    但“殁”这个字,究竟不是什么好词儿,也多少出了国家的一口恶气。
    谈判的第二个条件:封梦庚世袭宁宜侯,享正三品。就是说如果左梦庚今生没什么大出息,没有通过什么功劳换得官职,那么他生前死后,按照正三品的规格加领一份薪水和葬礼。其余徐勇等人,世袭伯爵位。
    第三个条件:湖南、湖北的西半边,于正月十五正式易帜。但所有总兵,同迁河北临沂驻防。也就是说在眨眼之间,国家收复了两湖的一半土地。
    军事上、经济上旧党均赢三分;理论界,两个假设与继承新则尚在对决中,但政治上,旧党已经极端被动了。
    太子到河南的第一个政治目的,圆满成功。
    别忘了,太子还有一个光明正大的任务,为了应对暖冬,国家拨款四百万元(白银200万两),变“两”为“元”。首先就需要对银行、钱庄进行一次梳理,别的机构都好说,杨嗣昌是豪门出身,自己不缺钱,又是个神经病,所以他主抓的国家银行、新疆收购银行、北中国各地的钱庄系统,都很是规范。现在唯一的漏洞,就是张彝宪的彝宪钱庄。
    就是没有“收购北方”的惊天骗局,以张彝宪这20年辛苦积攒下来的“抢钱恶鬼”这个名声,他的钱庄也是清查重点。更何况张彝宪与三皇子慈炯的关系密切,作为太子,是不可能不抓住这点不放的。毕竟现在“争储”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所以为了应对这次清查活动,旧党决定放弃一部分在手利益。他们已经指示董祖常、张缙彦这两个“细作”,到时候一旦事情出现不可扭转的局面,就立刻以:
    “沿江六省商贾,多有向君之心,得知国家有难,碍于身家所在,只得暗自输银北方,以明忠志。”
    再以:
    “梦庚治下,早知投诚之讯,湘西、楚西两地大户,多早合纵,移银北方,乃为万全计。”
    说实话,这两个“丢卒保帅”的理由,是经不起逻辑上的推敲的,但一来,旧党深知国家要保全颜面,就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左梦庚的一切言行。二来,三皇子慈炯是皇帝爱子,田家又是南洋的重要力量,无论如何,与田家、慈炯、天子关系都极密切的张彝宪,是不会倒太大的血霉的。
    但掩盖了一个事实之后,就会出现另一个问题,旧党丢掉的钱财,该如何弥补?
    这也正是冒辟疆为何突然要征收全税的根本原因。
    “大人,胡岚宝那边的关税,由于起兵日久,国家多有疏怠,是以这两、三年之久,未上交一分、一厘。”
    “喔?”
    冒辟疆再次愣了愣神情。一旁的高克礼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位俊朗飘逸的公子,他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大人?”
    “啊!喔,高大人见谅,小可不耐海风,有些晕怔。不如,”冒辟疆尴尬的挽回失礼之后,立刻提议:
    “不如你我移步一叙如何?”
    “卑职,敢不从命!来人!”高克礼先做一个请的手势,再从旁边喊着,畅轩外的高台处,跑进来一个家人:
    “老爷!”
    “快,吩咐下去,今晚驿馆多添一份柴炭,给冒公子驱寒。再告诉老吴,宙字第七艘,暂缓启航。全体船员,留泊位待命。不得擅离。”
    “是。”
    家人答应一声,立刻跑出去吩咐。这边冒辟疆、高克礼两个人缓步离开。
    ……
    当晚,港区边上的上海驿站,灯火通明,热浪朝天。本来就是暖冬,又是海边,如今又烧了两份煤,不热才怪。以至于同驿站内部比起来,空旷的港区广场,到显出几分寒意来。水手们的大酒桶,已经在上面横了一个铁皮盒子,里面烧着木炭来取暖。远远望去,红红的火焰,仿佛就跳动在海水之上。船再大,水手舱也阴暗狭小,如果不是航行,水手们通常喜欢在岸上呆着。
    商贩们都已经回家了,今天的生意不错,明天的生意会更好,无论如何,旧党治下的民生,还是不错的。大婶、伢仔都能穿上棉服,就是例证。但无论什么社会,都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乞丐,只不过上海港的乞丐少一些,只有两个。
    两个乞丐就守在驿站的后门,这狭小的巷子有两个出口,一个就在港区广场上,另一个则通往市区。
    驿站每天都会倾倒垃圾,除了生活垃圾以外,就是吃剩下的饭食,所以两个乞丐围着一个小火堆旁,耐心的等待着今天的晚餐。
    “风和春雪冻梅花,绿丝斜藏兰莺。……”高克礼也是文人出身,这小子今晚兴致很高,居然亲自敲着牙板,唱起自己的得意之作了。
    “啊呀!佳句,佳句啊!”冒辟疆今天也很配合,居然鼓掌赞叹这原本入不了他耳的词曲。
    “兄台词曲,颇有韦庄风韵。小可真是大饱耳福。”
    “哈哈,那里,那里。公子文名,在下如雷贯耳,岂敢班门弄斧。”
    “…”
    晚宴,基本在互相吹捧中浪费了大半时光。
    “对了,高兄。小可有一事请教!”冒辟疆微醺着开始触及正题。
    “不敢,不敢。公子说便是了,在下知无不言。”
    “就是那胡岚宝的关税银子,究竟存放在何地?”说话间,冒辟疆已经与高克礼交头接耳了,一旁伺候的书童、家人、驿站服务人员,都知趣的出去了。
    “哦,大明接管巴达维亚港,似乎赖于那个石楠亚娜的再嫁丈夫。”
    “哦”冒辟疆当然知道希亚娜的底细,于是接口道:“就是那个所谓的海神塔斯曼?”
    “对,公子真是博闻。正因如此,他们有过一个协定,关税银子可托石楠亚娜保管。国家推行纸币之后,石楠亚娜岛,也已经成为南洋最大的钱庄了。”
    “可是,这是我大明的关税,将来交接时,该如何是好?”
    “哦,公子有所不知,他们西洋人向来胆大妄为,那个石楠亚娜只要对外宣称,她的石楠花银行的最大客户,乃是我大明巴达维亚港的关税。她就不发愁有人挤兑了。所以胡岚宝存放的金银,可以随时全额上交国家。”
    “这么说,只凭文字押花,也能套来金银!”
    冒辟疆又是一顿,更像是自言自语的总结出又一条金融界的游戏规则。一旁的高克礼冷眼旁观之后,很适时的,给冒辟疆倒了一杯酒,
    “公子,我听说胡岚宝也是个贪污重犯,只因天高路远,一直没人查办。巴达维亚港每日进出船只,多如过江之鲫。这关税,下官绝不相信他能对上账目。因此说,只要方法得当,一定能逼迫他交出关税。这笔银子的数目,足以让侯老先生的大业,颇有眉目。”
    “……”
    冒辟疆目光闪动,没有马上答话。旧党这次叛乱,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文人、名士是一定要争取的联合阵线。有了这些人,就等于在舆论上占据了主动。所以江南四公子的威名,对于旧党分裂事业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但四公子之间又出现了些许不同,侯方域、冒辟疆、陈贞慧,包括以吴梅村为首的复社五秀才,不仅在理论界站在叛党这边,还在实际行动上参与极深。政治、经济、军事,都耗尽心血的尽力而为。其中侯方域主抓理论工作,吴梅村主抓实际公务、冒辟疆主抓金融经济、陈贞慧则充当军事参谋长的角色。
    但方以智为代表的另外一些文人就很奇怪了,尽管他们同属叛党,但采取的叛乱方式则很另类。
    口号上支持、行动上旁观。
    尤其方以智,他本人极喜欢自然科学,尤其对物理、化学这方面非常精通。旧党叛乱的唯一好处,就是东林、复社名下可动用的资金出现了量级性放大,这对于科研者来说,属于天大的好消息。
    正因如此,科研资金极为丰富的方以智,最近研究出好多奇奇怪怪的学问。例如提高矿砂冶炼率、显微镜、铅笔、珐琅彩、去痈散等,还有无烟蜡烛。
    可以说,方以智属于这样一个,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动宇宙的科学天才。旧党取得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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