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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昏暗,衬着司马懿变幻不定的眼眸,让室内的气氛显得异常凝重。乐进见司马懿许久没有回答,只得来回搓着手不耐烦的等着。
其实,以乐进的身份在司马懿这个丞相府主薄面前完全不必如此。且不说他‘五虎上将’的赫赫战功,单以跟随曹操的时间来说,比投效不久的司马懿也要强过甚多。但是,这世上的事往往并不只以你的过往功绩来论高下的,在司马懿积极为击退诸葛亮北伐大军出谋划策后,曹操对他欣赏有加,几乎是言听计从。
在徐州一战后,乐进就明白论心计自己根本不是司马懿的对手,所以,对于司马懿这个甚得丞相曹操器重的新晋权贵,为明哲保身计,作一些表面上的让步也没有什么。
“司马仲达这个人是得罪不得的。”在沉默中,乐进不断的默念曹仁对他说过的话。曹仁与曹操的关系是不悄说的,连他都对司马懿刮目相看,熟谙世故人情的乐进自是不敢怠慢。故此,在与司马懿共事的这一年里,乐进凡事唯司马是从,总算也换了一个太平无事。
其实,对于年轻的司马懿来说,无论是为汉室还是为家族,打败高宠都是一件首当其冲的大事。从家族考虑,自司马孚在南郑遭到虞翻刺杀后,作为司马家族新的继承者,司马懿面临的第一个责任就是为亲人报仇;从报效汉室着想,在高宠的步步紧逼下,如果再没有好的计划加以反击,迟早有一天高宠会统一中原,那样的话不仅仅是曹操的失败,也是司马懿等臣属的无能。
光宗耀祖和建功立业的渴望让司马懿无法放弃,也不能放弃。
良久,司马懿道:“文谦说得没错,这次袭击盐场的若是一般的海匪,又怎可能是我青徐将士的对手。那南贼惯驶舟楫,精熟水战,懿曾听说前一年高宠派遣卫温远航夷洲。因此,举师北上也在情理之中。”
“这要是高宠来犯,仅凭青徐守军力量恐难应付,我等不如赶紧报与丞相,也好早作准备。”乐进一怔道。自在灵壁城下与北伐的高宠军力战一场大败而归后,乐进听闻有高宠兵卒来犯总显得谨慎有余。
司马懿笑道:“文谦不必如此紧张,南贼虽然有心来犯,却也无力派出大部队北上。只要我们加紧布防,定能保境无恙。”
诸葛亮为一己之私冒然北上,结果使得二万精锐损失过半,在短时间内,高宠要消化这一失败的损失没有可能。同时筹建一支大规模的船队费工费力,不仅需要众多熟练的工匠,而需要砍伐大量的木材。司马懿确信,以高宠以往的手段和魄力,绝对不太可能做出劳民伤财的事情来。
更何况,就算船队组建成功,面对风高浪急、变幻莫测的大海和随时可能船毁人亡的结果,高宠也断断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由此,司马懿判断进犯徐州沿海的这一支船队规模不会很大,只要乐进和臧霸早作布置一定可以击退来犯之敌。
“仲达果然神算,怪不得丞相大人对你会刮目相看。”乐进一边点头赞叹,一边在心底暗暗庆幸。顺手的一句恭维话既可以拉近和司马懿的关系,又可以把今后的责任一古脑的推到司马懿的身上。
“文谦,我明日即要动身往许都一趟,这里的事就烦劳你和宣高多多费心了!”见乐进眉开眼笑,他那点的心思司马懿自然猜得出来,只不过不想点破罢了。
“仲达只管放心,有我乐进在,保管徐州太平无事!”乐进哈哈大笑。
青州外海,蓬莱仙境。
从突兀的礁石向无际的海中望去,一座飘浮于云海之上的繁华街市若隐若现。整齐宽敞的道路,临街林立的店铺,往来如织地人流,让观者无不心旷神怡,留连忘返。就在这云海城市的底下,浮雾中一支船队迎风破浪,昂首向北航行。
这是卫温的北上船队,在伺机袭扰了徐州沿海之后,卫温继续率军北上,沿着青州地界向北进发。
“笔墨何在,这海市蜃楼的美景难得,岂容错过!”站在船首的甲板上,少年意气的卫温浮想联翩,豪情万丈。有关海上浮现蜃楼的景致他早先曾在父亲卫旌所著的《海志》中看到过,可惜只是寥寥数语并不详尽,原因在于卫旌没有亲眼所见胜景,书中所载事项只是听出海归来的渔人的转述。
绚丽的盛景就如同一剂振奋人心的强力补药,让渐渐感到海上飘泊枯燥乏味的士卒重新焕发了活力。
在这个时候,一心渴望抵达辽东的卫温并不知道,正是他一时兴起攻袭青徐沿海的举动,提前引发了一场决定高宠与曹操前途分运的大战。
许都,丞相府。
又是一年年华老去,丞相曹操颌上的黑须有几根已白了,再过一个春节,曹操就五十有二了。相比十余年前献刀诛杀董卓的他,今日的曹操多了几分成熟,少了一分锐气。
“主公,懿急急赶来是有一事禀报,日前徐州盐场遭袭经查乃是高宠之北遣船队所为。不过,以懿的想法,这一支船队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青徐沿海,更有可能的是——它们的目标放在了辽东。”司马懿一路风尘,遮不住一双深遂容智的眼眸。
这是在曹操的府中,司马懿主薄的身份更多是作为曹操的一个家臣存在。因此,他不需要顾虑什么,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叫曹操主公?
与他有着同样身份的还有陪同在旁的荀攸,作为曹操器重的重要谋士,荀攸和郭嘉为曹操平定中原、征服河北立下过无数功劳。可惜,郭嘉在身染重病之后,于半年前终不治身亡。
郭嘉的死让曹操如失一臂,同时也让刚刚崭露头的司马懿得到了提拔和上升的空间。因为如果郭嘉还在的话,曹操是不太可能对司马懿青睐的。
其实,论才能来说,荀彧和贾诩的能力并不比上面的两人差了多少。但是,说到真正死心塌的一心一意为曹操谋计,心系汉室的荀彧和朝三暮四的贾诩都不能做到这一点。
“仲达是说高宠有心争取辽东公孙氏与我对抗!可惜,以公孙康的才能,借他十个胆也不敢与我作对。”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大笑道。
辽东是乌桓铁骑的产地,高宠船队北上目的很显然是想直接威胁曹操后方的战马补给基地。不过,主事辽东的公孙康懦弱无能,以才能论连乃父公孙度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对于可能来自后方的叛乱,曹操并不担心。
“主公,公孙康虽然无能,但并不能保证他的子谪、部属,或者高句丽、目支国、马韩等部落族众也没有异心。为保证乌桓战马的供给,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荀攸道。
高句丽位于辽东、乐浪郡的东北面,目支国又在高句丽的北方,马韩、秦韩则是生活在南部半岛上的部落。
“主公,高宠已占凉州,若再持有辽东,则我军将毫无胜算。”司马懿谏道。
“哼,高宠小儿欺我大汉无人乎,如此看来他是已有些得意忘形了!”曹操不怒反喜,哈哈大笑道。
荀攸和司马懿见曹操如此神态,皆疑惑不解。曹操笑罢,大声道:“公达、仲达,眼下的形势你们都看得清楚,我曹孟德不想做那垂垂待死之徒。这二年来,我一面韬光隐晦处处忍让,一面加紧积蓄力量,等的就是一个痛击高宠小儿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主公是要主动出击——!”司马懿和荀攸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不错,这一次我要直捣黄龙,亲率大军二十万南征荆襄,那高宠小儿就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军事行动。”曹操道。
稍顿了一下,曹操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与荀攸、司马懿,然后道:“这是奉孝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策,距离现在已有半年多了。这半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饮马长江,扬鞭江东,这半年里我在许都郊外暗中训练精骑,目的就是要突破高宠的荆北防线。只要顺利拿下荆襄,我们默能够一举切断高宠左右两边的联系。到时候,巴蜀之敌群龙无首,江东之敌孤立无援,破之不在话下。”
荀攸看过书信,惊喜道:“奉孝果然了得,攸不及也。南方多山岭河流,陆上交通不便。如果我们能在开春之前占领荆襄,则扼江陵可阻巴蜀之敌东援,取江夏可破江东数万之兵,待到来年站稳脚跟,再有荆襄一带的富庶物产支撑。高宠纵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改变颓败的结局。”
秋冬季节正是江水枯竭之时,也是马肥膘壮的时候,十分利于北方骑兵南下,郭嘉在信中谏议曹操以荆襄为突破口,先集中兵力击破防守荆北的周瑜,然后挥师南下马踏长江。从战略上来说,这个建议并不出奇,但放在目前的环境中,却又很是出人意料。
高宠建国大夏,定都金陵,其政治,经济中心都向东倾斜。对于曹椽来说,要想最大限度打击高宠,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徐州出兵淮南,直接威胁金陵。这一条路线不仅距离短,而且是一路平川,便于骑兵穿插迂回;反观荆襄由于左右两面都有高山阻挡,要南下唯一的道路就是突破新野、湖阳、襄阳这三角防御线,那里有周瑜将近四万大军扼守要冲,要通过就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当然,郭嘉不是没看到这一层,他的目光已穿过崇山峻岭,投射到更广阔的后方。
他看到的是荆襄一带除了周瑜的这支部队外,后方是一片空虚。
原本驻扎在江陵的文聘军已被高宠调防到了淮南,甘宁的锦帆军在陆逊进驻汉中之后,也将主要兵力从江州移到了成都。
关山万里——,当长江这条大动脉也因为流量不足而枯竭时,高宠的噩运也就到了。
“与其坐以待毙,莫如破茶沉舟。”信写到最后,郭嘉留下了这一句话。
在那个‘舟’字的上面,一朵血花夺目绽放。
这是郭嘉的鲜血。
舟,即船的意思。破舟,就是切断高宠的水上通道,这是郭嘉想到的击破高宠的唯一办法。
“——老骥伏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公达、仲达,你们随我出征!”面对比自己年轻十余岁的高宠,曹操心未老。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般自信,他的双手依然坚实有力,他的身躯挺拔坚韧,江中斩蛟,云间射雕,席上挥毫,他胸中的壮志豪情不竭。
望着用苍劲声音吟唱《短歌行》的曹操,荀攸和司马懿俱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主公——,懿还有一虑,在出兵之前,我们不妨先增兵徐州,摆出一副南下的架式迷惑周瑜的注意力。”司马懿一面心惊于郭嘉遗计的大胆,另一面又深深为这个计策所打动。
以司马懿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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