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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上人出了远差,柴令娇春节过的索然无味。漫长寒冷的冬季总是窝在家里。他推荐的那几本书也读不进去,整日坐在洒满冬日阳光的炕头发呆。
总算熬到他回来了。昨她例行给他的办公室去了电话,是用胡同口的公用电话打的,接电话的正是他。这可让她高兴坏了,责备他为何不告诉她已经回京了。而且,这么长时间,竟然一封信没有。他刚回来,公务繁忙,没顾上联系。这个可不行,她约了他今晚在前门吃饭,父母听了,给了她一个死任务,尽快带他来家!
柴氏夫妇对女儿的恋爱异常支持。即使是共和国了,24岁的女儿也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门户的柴家最怕过年,北京人受满人的影响深,礼节忒多,过大年走亲戚是必须的,这几年总拿女儿的婚事事,成了柴氏夫妇的最大心病。
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一点不错。柴太太最后悔的就是同意女儿念书了,赶上了蒙山军进京,私塾底子极好的女儿竟然考上了音乐学院,一下子便坏了事,导致她眼光奇高,跟她同龄的女子们早已是两三个娃娃的母亲了,而容貌超人的女儿仍然孑然一身。
谢谢地,总算有个她看得上的人了。到了这一步,柴家也不再嫌那个人无父无母,也不嫌那个人年龄长了女儿十几岁,只要嫁出去就行了。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地位不低的军官。
为何女儿喜欢上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柴氏夫妇不止一次盘问过女儿。按照女儿的,他们的结识完全是意外。那次令娇跟同事去颐和园游玩,将玉佩丢在公园了。她大致判断出了丢失玉佩的地方——八成是在万寿山下的长廊中与同事拉扯嬉闹时扯断了挂链。玉佩是祖传的,值点钱,厂甸一个耍古玩的曾给出200两银子的高价。
她找回去时,长廊上坐着一个男子。看她四处寻觅,便问她是否遗失了物件。令娇大喜。但那个人还是很仔细地问了什么东西,什么式样,什么颜色。确认无误后从衣袋里取出玉佩还给了令娇。令娇当即要表示表示,但那个人,这是应该的。自己是军人。哪里敢收百姓的钱?
那他穿着便服。
是个不贪财的君子无疑了。按照令娇所,那个人有眼光、有学问、有修养,总之样样都好。
当然,柴氏夫妇要搞清楚那个人的详细情况。一向聪慧精明的女儿却语焉不详,只那个人是山东人,未婚,父母双亡,亦无兄弟姊妹,因为家贫。所以早早投奔了蒙山军,如今在国安总局当差。
军官的身份没一点问题。如今军官可是最受尊敬的职业。何况柴家唯一的儿子柴令武也是军官,是建国后报考的保定军校,学的是炮兵,前年去了俄国,把柴氏夫妇担心到死。好在儿子安然无恙回国了,去的时候是中尉,回来成了上尉。年前探亲回家。给父母都带了礼物,给父亲的是一块手表。给母亲的是一件皮裘。都是俩人很喜欢的东西。特别是那块买自俄国的火狐皮裘,让柴氏喜欢的了不得。儿子柴令武很关心妹妹的婚事,想见见那个山东人,可惜不巧,那个人去了新疆。柴令武毕竟是军队上的,对国事了解的多。对父母,新疆不稳,石司令率兵平叛进了新疆,听国安总局在那边抓了很多人,这是正事。
柴令武问了妹妹那个人的很多情况。私下对父母,按照令娇所,那个人地位应该不低的,至少是上校一级了。你们想啊,总统微时入伍的老兵,到现在至少还不混个上校?你们操点心,一定打听清楚,年龄大一点不要紧,只要令娇愿意。但如果那个人已有家室就糟糕了。那就是欺骗妹子,就算他地位高,也不能答应。
但女儿信誓旦旦地,那个姓姜的绝对没有娶过亲。去国安总局核实却难以做到。柴父是生意人,也知道国安总局是秘密部门,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衙门,只能让女儿带至家中细细盘问了。如果真的没有婚史,其他的就不要紧了,赶紧将婚事办了是正经。
柴令娇准时去了顾家老店,一眼看到心上人坐在老地方正等着她。桌上已经点了她喜欢的菜肴。
她发现他瘦了,心事重重。
“我父母想见见你。”柴令娇是爽快的性子,开门见山。
他没有吭气,看着她。
柴令娇最喜欢他的眼神了,古井无波却直视内心,仿佛自己的任何心事都无法隐藏。
“你倒是话呀。”
“先吃饭。”他给她倒了一杯滚烫的花雕。
“你不答应我就不吃。可惜我哥哥已经回部队了,他担心你是个骗子呢。”
“为什么?”
“哪有四十岁不娶妻的?又不是瞎子瘸子。”
“你看我像个骗子?”
“像。我越想越像。”柴令娇笑了。他是个谦谦君子,从来没有越礼之为,“当然,是那种很高级的。”
“你喜欢我什么?”
这句话问住了她。
“喜欢什么?”她倒是想过。他有教养,有眼光,有学问,凡话题谈及,没有他不知道的。他收入应该不错,那块腕表应该很高级,衣着考究,简朴中透着奢华。他爱干净,衬衣总是雪白,皮鞋总是铮亮。而且,他很英俊,稍有些女相,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根本不像四十开外。当初他了自己的年龄,她根本不信。
“喜欢就喜欢嘛。呸,谁喜欢你了?”
江云无声地笑笑。是应该有个了断了,自己也应该有个家了。或许是缘分,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高个子的女教师,她的爽朗,单纯都令他满意。特别是她的单纯,完全不像是二十多岁。倒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子。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职务,什么军衔,在国安总局做什么工作。每次言及,他一保密就不再追问了。
“正好。我嫂子也要见见你。你看,是先去你家,还是先见我嫂嫂?”
“咦?你不是孤儿吗?怎么出来个嫂子?”
“不是亲嫂嫂,但也差不多。听了你和我的事,非要见见你……”
“在哪儿?山东吗?”柴令娇高兴起来。
“不,就在北京。如果你愿意,今晚就去见我嫂子吧。”
“好吧。”柴令娇想,不过是个义嫂,又不是公婆。
“那好。咱们吃饭。”江云端起了酒杯。
半个时后。俩人离开了顾家老店,“哎呀,你也不早,我是不是该带点礼物?”
“礼物已经备好了。”
“在哪儿?”
“跟我来吧。”他走路的姿势很潇洒,完全是个军人。这是他唯一暴露身份的地方。军人的步幅总是很特别,从哥哥身上就可以看得到。
街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灯下闪着微光。看见江云出来,司机无声地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上车吧。”江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才没有见到这辆车啊?柴令娇疑惑道。但还是顺从地钻进了车里。她第一次坐轿车,觉得很新鲜。
他从另一边上车。司机心地关好车门。等司机回到驾驶座位,他只了句,“走吧。”
轿车启动了。
“嫂子住哪里?”
“马上你就知道了。”
轿车向北,穿过**广场,拐上了长安大街,一路向西。晚上的长安街很安静。行人很少,车辆也很少,轿车风驰电掣地一路向西,很快出了城。
“要去哪里?这儿是政务院机关宿舍呀,原来嫂子住西边呀。”这片都是政府机关所在。她不熟悉,更很少来。对于北京市民,“住西边”是一个特指,住西边的都是新贵。
柴令娇想想也就释然了。如果按照哥哥对他的推断,他那位义兄住在新城也不意外。
在蒙山军建政后,根据既定的首都建设总体方案,中枢搬出了占据的西苑和各大王府,在西郊玉渊潭附近建造了一座新城,将军队和政务院绝大多数政府机关都搬到了那里。以广安门为界,往西直到丰台区,基本是军队机关和军事院校所在,往北则是政务院各部。几十幢造型各异的大楼成了京都靓丽的风景,而在几十幢机关大楼之间,规划了八座居民区,冠之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之名,设计为国家机关住宅,都是六层楼的规制,总数高达260余栋。这些令住在胡同四合院的老户羡慕的新楼外观上看上去都差不多,但实际差别很大。现在交付用户的只有五个区,其中丙、庚、辛三区尚未完成,不过据要在建国十年大庆前全部完成新城的建设。
新城区令老户们羡慕的地方很多,宽敞干净的街道,完善的配套设施(邮局、电报局、商店、学校、医院、幼稚园、图书馆、电影院、路灯、公厕一应俱全,还设计了街心公园并通了好几路公交),绿化更是一流,新城栽种几万颗树苗,如今那些十年前栽种的树苗很多已经成材,春夏秋三季把新城掩映在一片浓绿中。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最令老北京们羡慕的是那里的治安极好,二十四时有警察巡逻,从来没听过新城发生过恶性治安事件。
江云在黑暗里握住了柴令娇的手,轻声安慰,“就要到了,他家住甲区。”
轿车拐向北,走了约两里左右,经过一个检查口,警察看了司机递过的证件,又从摇下的窗户里往里看了看,然后立正敬礼,放行了。
柴令娇忽然感觉到巨大的陌生,“怎么还有警察检查啊?”
“甲区比较特别而已……”
“甲区啊?”她似乎听过,但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地名。她脑子里正琢磨刚才的一幕,那个警察对他毕恭毕敬的神态……
柴令娇只来过一次新城。那还是在音乐学院念书期间,有一个同寝之父在当时的工业部当处长,在丁区买了一套公寓,邀请同寝们去家里做客,实际是炫耀。房子拥有上下水和室内厕所让柴令娇羡慕不已,那个同学所住的屋子收拾的更是温馨,阳光从老大的窗户照进来,屋里飘散着太阳的香味……想到自己家的三间西屋,性格爽直的柴令娇很羡慕同学的生活。而那位同学,最好的是甲区,那里都是**的别墅啊,住的都是部长以上的大人物……
自家所住的四合院实际是个大杂院,住了三户人家,上厕所成为她最苦恼的事。从新城回来,跟父亲起那边的新鲜,柴令娇问父亲,既然那边也允许自由买房子,咱们是不是也买一套?她并不知道够不够钱,但觉得应该差不多,自己家也算殷实之户啊。父亲却,住在楼上不接地气有什么好?哪有四合院舒坦?再了,住在城外荒郊野地里,我去趟铺子要走多久?不靠谱,太不靠谱了。南房老朱一家要搬家到通州了,我跟你妈合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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