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405章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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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和平民杂居,三教九流错综复杂的大都南城,只有人府邸前面,有那么一块相对宽阔、干净的空地,引车卖浆的百姓聚集此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
    刘老爹的豆腐脑,鲜香滑嫩麻辣可口,大冬天喝一碗下去,热气就从胃一直扩散到全身,从里到外暖洋洋的浑身通泰,满大都南城,刘家豆腐脑是头一份!刘老爹辛勤的经营着小小的豆腐脑摊儿,用微薄的收入养活害:病的儿子、三岁大的小孙孙,至于他的老伴,早已在前年的饥荒中活活饿死,儿媳妇也被色目人抓去抵了羊羔儿息,祖孙三代,就靠着这小摊儿活命。
    “嗨哟~嗨哟,”几名从通州大运河码头到大都城官仓之间搬运粮食的苦力,喊着号子推着粮车儿,从官道上过来。
    可怜的穷苦人,数九寒天还穿着身碎布破麻片拼凑的百衲衣,大强度的劳动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强健的体格,反而因为消耗太大营养太差,一个个面黄肌瘦带着菜色,方才的劳作让血气上涌,黑黄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晕。
    “官长,行行好,让我们喝碗豆腐脑吧!”有人求押队的官兵。
    “放屁!”官兵挥着子破口大骂:“老子押你几个懒鬼,从通州过来就一路唧唧歪歪,要歇、要喝水、要拉屎,耽误了官仓运粮,色目老爷、蒙古军爷拿刀砍脑袋,咱们可是一块完蛋!”
    民夫可怜巴巴的哀求着,至有人跪下了:“军爷,俺们实在不行啦冷又饿,腿肚子都转筋了,这数九寒天的不歇歇喝点热的,就得送命啦!”
    刘老爹心口酸,这年月北方的老百姓过得苦啊!前年孩儿他娘要是有口热饭吃,也不至于活活饿死啊!
    他一溜小跑到官兵身边,陪着笑低声下气的道:“军爷军爷,热腾腾香喷喷的豆腐脑,我孝敬您一碗,俗话说得好方便与己方便,这几位兄弟实在不行了,要是累死饿死在路上,您的差事不一样黄了吗?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得过且过吧!”
    小兵只是个汉人军饷微薄,也是个被蒙古、色目大爷骑在脖子上拉屎/尿的主儿闻言心头一软,也就点点头许了。
    众民夫欢呼一声。停下脚坐刘老爹摊子旁边地条凳上人捧着碗热腾腾地豆腐脑。呼噜呼噜往肚子里灌。一碗下肚。身上才稍微有了点活气。
    大寒天地北风呼啦啦刮。小兵只觉得了热食怪舒服地。浑身暖洋洋地不想动。想想官仓也不远了。便没急着催逼民夫上路。在这胡同口避风地小篷子里歇息歇息。
    刘老爹一边忙着生意。一边随口问道:“军爷。往日都是从通州往官仓运粮。怎么今天掉了个。从官仓往通州运了?难不成漕运上消遣人。来回运着玩?”
    有宋一代。宋辽、宋夏、金辽、元金大战。北方屡经战乱。田地荒废人民流离失所。再加上占城稻地引入。使水稻产量远大于小麦。中国主要产粮区从关中河洛。向江南荆湖转移。南粮北运就成为自宋元开始。数百年来粮食流动地常态。
    苏松常、杭嘉湖地粮食。经京杭大运河一路北运。最后抵达通州。能直抵大都城中后世积水潭、什刹海、后海一带地通惠河。是郭守敬于至元二十九年开工建成地。此时还没有动工。南方运来地粮食在通州上岸。再从官道运进大都官仓。
    官道旁边、运河两岸地百姓。见惯了从通州往官仓运粮。却从来没见过粮食从官仓回通州地。这几天。只见民夫推着粮车儿从官仓出来。空车儿从通州回来。人人都莫名其妙。所以刘老爹有此一问。
    士兵一听,满肚子牢骚一下子冒了出来,怨天怨地的道:“伯颜丞相突然从漠北辽东回兵,说是杀了反叛的那啥势都儿、乃颜、哈丹,北方的反贼平了,这是要南下灭汉哩!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筹措军粮也是应该的,只不早点告诉俺们长官,早晓得不把粮食从通州运进官仓嘛!现在倒好,前几天才从通州运进官仓十五万担粮食,又要重新运回通州……唉,上官一句话,小兵跑断腿,每月几张废纸充军饷,老子真不想吃这份粮饷了!”
    元朝继承蒙古帝国的制度,在初期根本没有军饷一说,蒙古武士们的武器、马匹、盔甲、被服和粮食都是自己筹备,地方征兵的奥鲁官只负责协助,然后以战胜之后屠城抢劫所得为军饷。
    直到大元朝建立,昔日的敌国成为它的领土,敌国百姓成为大元朝的二等、三等、四等奴隶,直接抢劫变得不大可能了,才制定了军饷制度,但这份军饷自然很低,轮到三四等的汉人、南人士兵,就更加低得可怜了。
    民夫们见他抱怨,胆子也大了,有人就陪着笑脸道:“军爷,您还有份粮饷,咱们大冷天的,被甲生老爷(元代保甲制度,二十户一甲,设甲生)从家里捉出来,吃的喝的都是自家带出来,和您一比,不是天上地下了么?”
    士兵一听,顿觉自己虽然辛苦,比这些民夫又好得多了,脸上也就欣欣然有得色。
    正巧,此时两个栗色头发、眼窝身陷、长着鹰钩鼻子的色目人,从摊子前面走过,这里摆摊子卖菜、卖鞋袜、卖小吃的百姓们,视若无睹的做着生意,没有谁理睬他们。
    士兵奇道:“啊呀,这是南城有名的色目混子啊,往日里平白无故就要讹人的,怎么今天不做坏事?谁有黄历,算算日子,是不是他们的那啥礼拜日?”
    士兵说的没错,大元朝设置四等人的民族歧视政策,一二等的蒙古人、色目人比三四等汉人、南人多了许多特权比如蒙古人杀汉人只须赔偿一头驴的价钱,汉人胆敢殴打蒙古人则犯了死罪。
    于是就有不成器的蒙古人、
    用这条法律,欺行霸市、为非作歹古人残暴,抢,色目人则阴险狡诈里藏刀,有钱的放羊羔儿息,没钱的发明了“碰瓷儿”、“宰羊儿”等等形式的讹诈方法有事没事逮着做生意的汉人敲上一笔,害得大都城中的小商小贩苦不堪言。
    方才走过的两个色目人,就是这个行当的“各种翘楚”,士兵知道他们两个被称为南城虎狼竹杠的本事算得上全城头一号。
    眼下这里做小生意的汉人,至少有十七八号,他们怎么不敲一笔,就这么轻轻放过呢?难道色目人都吃斋念佛了?
    “嗨,军爷怕是到通州公干,有些日子没回大都城了吧?”刘老爹问道。
    士兵点点头爹竖起大拇指,向着胡同对面的吴兴郡公府邸比了一比:“多亏了大慈大悲的赵郡公赵大人呐郡公府大门口,已是我南城百姓活命的宝地了!”
    士兵离开大都些日子了民夫们则是从附近州县抓来的,但他们都知道色目人横行霸道这赵郡公有什么本事,治得色目人不敢为非作歹呢?
    说起这事,刘老爹就来了头,把五天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那天,张寡妇小面摊儿,来了两个色目混子,他们吃完面,原本干干净净的碗里,就多了一只蟑螂。
    “啊呀,不得了,你这面不干净!”色目尖叫着,抓住张寡妇一阵揉搓,趁机猛吃豆腐,“见官,见官,赔我们医药费!”
    见官,那还有个好吗?寡妇吓得脸色苍白,还是旁边人提醒她,色目混子无非是想要讹人钱财。
    可怜她一个寡妇,靠小面摊养活自己和一双儿女,哪来的余钱塞色目人的狗洞?大都城内外十余万蒙古精兵驻守,稍一乱动就要把你当作反贼捉去砍头,众百姓憋着火敢怒不敢言,两个混子越发嚣张,嘴里更是七荤八素的乱骂,什么汉狗、汉驴的简直不堪入耳。
    “是谁如此狂悖无道,在此侮辱当今圣?”乘轿子回府的太常礼仪院使、吴兴郡公、荣禄大夫、集贤大学士赵孟神色严肃,面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两个色目混子也是命该绝了,平素没把汉官放在眼里,兀自张着嘴叫:“汉狗,汉驴子,谁听我们骂圣上了?”
    赵孟朝皇宫方向拱拱手,孤忠耿介之色溢于言表:“已故汉臣董文炳,圣上尚且呼为董大兄,你骂汉人是狗,岂不是骂圣上呼狗为兄?古人云主辱臣死,尔等辱我圣上,罪在不赦,本郡公若不给你们一个教训,便不是大元朝的忠臣!”
    两个色目混子,顿时吓掉了三魂七魄,骂来骂去怎么不小心骂到大汗头上了?却听得赵孟一声断喝,“来人呐,押这两个混帐,去见京兆尹!”
    两个混子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据说被判了大逆不道的罪过,等秋后开刀问斩。
    从那以后,不管蒙古还是色目混子,都不敢到这里来惹事,赵府门口就成了南城百姓逃命的所在,也成了商贩们聚集的小小集市,满城虎狼横行的大都,只有在这里,仗着赵郡公的威风,才有那么一点儿公正和平安,不少在别处摆摊的小商小贩,都迁了过来,居然在郡公府大门口,形成了一座小小的集市。
    “赵郡公真是朝廷头一等的大忠臣,不像有的人,做了蒙古人的官,就把咱老百姓当人看!”刘老爹如是说。
    所谓不把老百姓当人看,本来是泛指留梦炎、卢世荣一干无耻之徒,可话听到那元军士兵耳朵里,就有些尴尬,他也是个汉人,吃了朝廷的粮饷,监押着民夫累死累活,人家背后有些不好听的话,耳朵里自然装了不少,听了刘老爹的话,士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的道:“哼,我瞧这赵孟也只是假仁假义,小恩小惠收买你们这些傻头傻脑的百姓!他身为亡宋皇族,听说还是宋朝小皇帝的叔叔辈,厚着脸皮到咱大元朝做官是个什么好的!”
    刘老爹待要争辩,想说赵郡公身在曹营心在汉,可关云长是被困土山无奈之举约法三章降汉不降曹,这赵郡公却是自己巴巴的从南方逃回,怎么的也够不着这条了只得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我说嘛,在通州就听北来的念书人、识字的商客说过方汉国的报纸,都说他是个汉奸呢!”士兵说罢,又觉得这话放在大元朝说出来有些儿大逆不道了,又补充道:“当然弃暗投明谁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但无论如何,脸皮未免太厚了些!”
    是的,来来往往的读书人,对赵郡公可从来没说句好话,刘老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些人对赵郡公的鄙夷~忠臣不事二主,这是圣贤书上说的话赵郡公……
    士兵领着民夫们早已走远,刘老爹还傻愣愣的望着大街对面漆镶铜钉的郡公府大门,不停的小声念叨着:赵郡公竟是个大大的忠臣、清官,还是真如他们说的,卑鄙无耻的小人呢?
    就在刘老爹为这个问题伤尽脑筋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隔着一座朱漆大门,郡公府的主人,北元太常礼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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