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第414章巨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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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
    春谷城外的校场中,陈武独自一人坐在中军大帐里吃闷酒。
    原本统帅一军,结果韩当过来后,就夺走了他的兵权。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感觉不舒服,更何况陈武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被人无缘无故夺了兵权不说,还变成了押粮官,负责后勤事务……这让一向桀骜的陈武,心中更加恼怒,甚至对孙权有些怨恨。
    想当初,孙策被杀,孙权继位。
    他陈武是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孙权。
    可到头来,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庐江之战,与陈武并无太大干系。连周瑜都吃了败仗,身陷重围之中,你韩当就能比得过周都督,就一定可以救出周瑜,战胜张辽吗?
    想当年,你韩当跟随孙坚,二十二路诸侯也奈何不得人家。
    现如今张辽兵强马壮,身边更有马超这种虓虎般的猛将,还有郭嘉这种智谋过人的谋士,你就一定能大获全胜?
    至少,陈武不这么认为!
    而事实也证明,张辽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三日前,韩当率部渡江,结果还没等他上岸,就在江岸遭遇萧淩迎头痛击。若不是黄盖援兵抵达及时,说不得韩当首战便要溃败。凭借黄盖凶猛的攻势,江东军登陆大江西岸,汉军随即撤退,固守襄安县城。
    萧淩守城,而太史享则率一支骑军,屯驻襄安以南。
    西联马超所部。进可攻退可守……黄盖韩当两人手中三万强兵。被拦在襄安城下。止步不前。
    人家张辽还没有露面,甚至连马超都没有出动。
    只凭两员小将,就把韩当死死拦在城下。
    而韩当对此却是束手无策,只知道猛攻襄安……在陈武看来,如此猛攻根本没有用处。他派人渡江劝阻韩当,却被韩当一顿臭骂。陈武这般高傲的性子,又怎能容忍韩当如此轻视?
    可韩当是孙氏老臣,是孙权老子孙坚留下来的班底。
    陈武就算再厉害。也无法争过韩当,只能忍气吞声,守在春谷充当运输大队长。
    时间,已经将近八月。从庐江传来的消息,也让陈武感到失落……周瑜被困在临湖,据说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而韩当等援兵距离临湖不过咫尺,却无法寸进。想来,这世上最大的痛苦就在于,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是触手不可及。若不得援兵。周瑜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陈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将军,营外有一人,说是将军同乡,求见将军。”
    陈武是庐江人,听闻亲随禀报,不禁一怔。
    同乡?
    他在家乡已没有亲人,随孙策渡江之后,家人几乎都迁到了丹阳。这个时候,所谓‘同乡’,又是什么来历?
    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了然,不过陈武却不动声色。
    “既然是同乡,便请他进来说话。”
    亲随领命而去,陈武则起身从大帐的廊柱上取下宝剑,而后坐在书案后将宝剑拔出。
    这口宝剑,是当年他投效孙策时,孙策赠予。
    虽然算不得神兵,但是却锋利无比,算得上一口好剑。陈武命人又点亮了几支松明,把大帐里照映的非常通透。他一手拿着一块柔软布巾,认真而仔细的擦拭宝剑。不一会儿的功夫,亲兵领着一名老者走进大帐。当陈武看清楚那老人的时候,不由得一愣,蓦地站起身来。
    来人,还真是他的同乡,而且陈武也不陌生。
    乔玄,乔国老!
    “乔翁,怎地是你?”
    陈武面露惊喜之色,连忙把宝剑收回鞘中,而后摆手示意亲随退出大帐。
    乔玄风尘仆仆,看上去显得非常疲惫。他走进大帐后,也不客套,径自坐下来,从书案上端起一碗酒,便一饮而尽。吃完了酒,他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而后伸手抹去胡子上的酒渍。
    “子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有劳乔翁挂念,别来无恙倒说不上,不过是凑合着而已。”
    乔玄在庐江颇有名望。
    其人家境殷实,却乐善好施,故而口碑极好。陈武对乔玄也颇为尊重,后来孙策娶了大乔夫人后,陈武对乔玄也就更加敬重。只是前两年孙权送走了大乔夫人和孙绍,乔玄一怒之下便离开江东,返回庐江老家。陈武对此也颇感无奈,从孙权的角度而言,他这么做似乎并无大碍。可是在乔玄看来,这是对他的奇耻大辱,也使得乔玄对江东的感情,随之减弱。
    而今,乔玄突然来访,的确是有些出乎陈武的意料。
    他为乔玄满上一杯酒水,而后笑问道:“乔翁怎地会来我这里?”
    “我此来,为救子烈性命。”
    乔玄倒也不客气,开门见山便说出来意。
    陈武闻听,眉头微微一蹙,轻声道:“乔翁,大夫人的事情我也知道是主公做的不对,可毕竟是一家人,乔翁何苦要与主公为敌?更不要说,周都督而今身陷临湖,乔翁何以视而不见?”
    “休要与我言那不仁不义之人。”
    乔玄一脸怒色,大声道:“当初我敬他是名门之后,才学过人,所以才忍下了那桩婚事。可没想到,此儿心中全无亲情。绍与大乔北上时,他一言不发,甚至还表示赞同,实非君子所为。
    子烈,乔某福薄,当不得那人的尊长。
    自伯符故去之后,江东上下再无半点进取之心。孙仲谋任人唯亲,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江东若落入这等人手中,实乃百姓之苦。子烈,你在伯符帐下。本为大将。独当一面。可现在呢?你辛辛苦苦在这边苦战。到头来黄盖韩当一来,你便被夺了兵权。在孙仲谋眼中,你我皆非他信任之人。不管你为他付出多少辛苦,到最后恐怕也难有好下场,请你三思。”
    “这个……”
    同样的华语,若处子别人口中,陈武或许会恼怒异常。
    可是这话从乔玄口中说出,却好像有一种别样的震撼力。他坐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乔玄说的没错,无论他怎样做,始终比不得孙权身边的元从,更比不得黄盖韩当程普这些人。
    而今,孙权更看重鲁肃,看重周泰这些当初跟随他起家的人。
    陈武又没有周瑜那样的才华和名望,又怎可能被孙权真个重用?
    “乔翁,武受伯符所重,方有今日之成就。
    今江东正处于危难之际,我若撒手离开。岂不被人耻笑?”
    哪知道,陈武这一句话。却让乔玄脸色更加难看,“子烈,你还算是有情义的人,比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强似百倍。既然你还念着伯符的知遇之恩,那我不放再与你说一件事。
    当年伯符遇刺,并非你我想象那么简单。
    我本以为是一个意外,可前些时候才知道,这其中另有内情……”
    陈武闻听,顿时一个寒颤。
    他一下子站起来,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乔玄的胳膊,“乔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玄叹了口气,在陈武耳边低语一阵。陈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手握拳,瞠目欲裂……
    “乔翁,你所言当真?”
    “这种事情,我怎能信口开河。”
    “啊呀,主公你走的好冤枉……”陈武只觉身体中有一股气直冲头顶,他抬脚将书案踹到,拔出宝剑咔嚓将书案劈成两半,脸上更杀气凛然,咬牙切齿道:“若果真如此,陈武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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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躺在踏上,面容憔悴,脸色苍白。
    才中秋,天气正适宜,可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舒县城外被毒箭射伤,虽然在临湖找来医生救治,可这临湖小县,又哪儿来的名医圣手?临湖本地最有名的医生,也仅仅是缓解了周瑜的伤势。那毒性并没有完全拔除,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性越来越重。若这个时候,周瑜可以潜心休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偏偏汉军围城,他身为主帅不得片刻休息。以至于这身体越来越差,不过月余,整个人就变得无比憔悴。
    昨夜一场秋雨,周瑜受了凉,就病倒榻上。
    这在以前,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而现在……
    “江东可有消息?”
    周瑜一阵剧烈的咳嗽,吃力的从榻上坐起来。
    早有亲随上前搀扶,低声道:“义公将军的兵马,仍被抵挡在襄安以东。虽然他与黄将军连番猛攻,奈何贼军守卫森严,至今无法突破。至于城外贼军,今天倒是非常老实,没有动静。
    据斥候打探消息,主公正在从会稽抽调兵马,相信用不得多久,一定会发兵救援。“
    周瑜听罢,松了口气。
    不过,他旋即反应过来,轻声道:“你刚才说,城外汉军没有动静?”
    “是啊!”
    周瑜心里一动,连忙起身道:“快扶我去城头查看。”
    “都督,外面大雨……”
    “就算是下刀子,我也要前去查看。”
    亲随拗不过周瑜,只得听从他的吩咐,为他换了一件衣服。没办法,周瑜身上如今伤口溃烂,毒性越来越严重。加之他大量吃药,以至于身上有一股药味。和那溃烂伤口处传来的恶臭混在一起,非常刺鼻。周瑜又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每一次出门,都要换上一件干净衣服。
    换好了衣服,周瑜随亲随一起登上城楼。
    说是大雨,其实雨势并不算很大……对于久居江南的人而言,这种雨水根本不足为题。只是周瑜现在的情况,却受不得半点寒。出门的时候,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裘袍。更衬托出他身体虚弱。
    登上城楼。举目观瞧。
    只见城外汉军大营连绵相连。足有十数里。
    “今日汉军,几时造饭?”
    “是卯时造饭,辰时用饭……”
    城头上的守军,对汉军的动静观察的非常清楚。
    见周瑜询问,连忙上前禀报。
    周瑜则站在城头上,陷入沉思之中。末了,大纛旗角突然扫中周瑜的脸颊。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里一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大叫一声:“不好,义公危险。”
    说完,他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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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一年八月,就在孙权信心满满从会稽抽调大量兵力,支援丹阳占据的时候,海军都督贺齐,突然在山阴起兵。宣布归降朝廷。贺齐在檄文之中,历数孙权十宗罪。而其中谋害兄长。驱逐孙策遗孤,更令整个江东为之震动。怎么回事,孙策不是被刺,而是被孙权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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