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六八八章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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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八章 冲!冲!冲!
    入夜了,星月无光,皆被弥漫在湖面上的硝烟所遮挡。
    一艘伤痕累累、烟熏火燎的战舰在刚刚还是战场的湖面上轻轻划过。滴着松油的火把将甲板照得通亮。一袭黑色披风的武成王,面庞如刀削斧划,双目深邃不可见底。
    他如标枪般肃立着,默默看着周遭的一切……
    在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中,伴随着燃烧的烈焰,黑色的夜空中一片赤红。湖面上到处漂浮着残肢断体,断橹木片,伤兵在痛苦的呻吟,落水者在无力的呼救。还有在这场令人窒息的大战中疯掉的士卒,呆呆的坐在甲板上,夜枭般凄厉的哀嚎着。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时光倒回八年前,他会为损伤如此之大痛心疾首。但在八年后的现在,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也只能换来他略带伤感的一叹。
    “王爷,舰队准备完毕。”杨文宇走到他身边,轻声禀报道。
    秦雷回首看他,发现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剩下的只是平静、平静和平静。
    秦雷不由笑道:“你击败了曾经的双雄之一,从今后也将跨入名将行列,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呢?”
    沉默半晌,杨文宇不知该怎么回答。半生的戎马生涯,让他的神经已成钢铁,意志坚如磐石,除了胜利的那一瞬间,一切都不能让他的心弦稍有波动。但他也不知如何表达这个意思。
    秦雷只好投降道:“好吧好吧,下一个目标出发吧。”
    “是!”杨文宇行一个标准的军礼。刚要准备退回指挥岗位,却见王爷用同样标准的姿势,还了他一个军礼。
    杨文宇不禁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王爷这还是第一次向某一个军官敬礼,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下跪还是还礼。
    看他受窘的样子,秦雷微微一笑,轻声道:“孤以你为荣……去吧。”
    一股暖流流遍杨文宇的全身,他的眼角有些湿润,重重点下头,这才缓缓退下。
    这就是规模空前、惊心动魄的洞庭湖水战的最后一幕。在这场耗时三天的战斗中,秦军共击毁楚军巨型战舰二十艘、其它舰艇三百余艘,俘获巨型战舰十八艘,其它舰艇三百余艘,消灭楚军官兵二十八万人,俘虏三万余人。毁灭性打击了楚军的主力舰队,彻底扭转了双方的战略态势。
    可在这种毫无花俏的大决战中,向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秦军同样付出了被击沉三百余艘战舰,死伤十三万将士的惨重太假,同样是元气大伤,也到了非得舔舐伤口不行的地步。
    但现在长江天险归我所有,秦雷和杨文宇哪敢放过这稍纵即逝的难得战机?立刻挥残军直扑巴陵,准备攻打岳阳城。
    看着疲累不堪的军队,两人心里都是惴惴,十分担心会在进攻受挫后后继乏力,抵消掉击败楚军主力所带来的士气提振。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按照战前的情报显示,作为楚国的边防重镇,岳阳楼中驻扎十万楚军主力部队,城池高大坚固,防御装备完善,存粮至少可以坚持一年。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当舰队驶过君山,便见东北岸边、岳阳城方向火光冲天,直达云霄。秦雷先是呆了一会儿,又猛拍着杨文宇的膀子,哈哈大笑道:“不攻自破矣!”
    杨文宇默默忍受着熊掌的肆虐,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或许……我们应该修改一下计划了。”
    秦雷这才收回手掌,摩挲着下巴道:“不错,我也有这个想法。”顿一顿又道:“先去岳阳看看再说。”
    杨文宇颔首道:“王爷英明。”
    舰队开到岳阳城外的水域,迅速派出斥候上岸探查,天亮前便传回了消息,证实了秦雷的猜测——听闻上柱国大败的消息后,城内守将当即弃城逃跑,十万守军顿时乱作一团,有当即逃跑的,有在逃跑前想弄点盘缠的,有在逃跑前想报一下往日冤仇的,也有在逃跑前想过过瘾的。乱兵在岳阳城中奸淫掳掠,又引得城内的地痞流氓等不法分子浑水摸鱼,大肆打砸抢,骚乱最终升级为暴乱,把个千年古城肆虐成了人间地狱。
    斥候还带来了城里的士绅代表,一些个惊慌失措的体面人,大声嚷嚷着要见写出‘岳阳楼记’的大秦成亲王殿下。
    秦雷便命人带他们进来。待确认他的身份后,士绅们便磕着头、流着泪,表示愿意归附大秦,请求做了‘岳阳楼记’的武成王爷,看在岳阳楼的份儿上,速速发兵平乱。
    对于突如其来的热情,秦雷有些受宠若惊,偷偷问身边的杨文宇道:“你说会不会有诈?”
    “末将以为应该是真的。”杨文宇轻声答道:“王爷若是不放心,末将便先率领一师人马入城,待将局势完全控制后,大军再行入城如何?”
    “如此甚好。”秦雷颔首道:“这样就不怕他们耍诈了。”
    事实证明,秦雷的顾虑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诸烈和他的大江水师的惨败,对楚国人的打击,是远远超过赵无咎的失败之于齐国的。
    齐国人毕竟与秦国征战连年,骨子里还有那么一股血勇之气,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和惨淡的人生。然而楚国人仗着大江天堑,偏安于南方一隅,便以为只要守好大江,便可以长治久安,永不遭战乱之苦。于是沉浸于花红柳绿的江南春色之中,满足于鱼米之乡的丰厚馈赠,贪图安乐,不思进取,斗志和血性早已被消磨殆尽,化成了诗词歌赋和莺歌燕舞。
    于是一朝黄粱梦醒,敌军踏足南岸,便惊恐万状,丑态百出,斗志全无,不战自溃了。
    顺利的占领岳阳之后,秦军便拥有了进攻楚国的桥头堡。物资和陆军部队源源不断的运过来,镇南军也在加紧训练补充兵,争取早日恢复战力。
    转眼便到了十月底,大军基本就位,秦雷在众位将军的陪同下上了岳阳楼。此时已进冬日,凭栏眺望,但见‘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望着眼前萧索的景象,秦雷不禁轻叹道:“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烦双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众将不解的互相望了望,秦有才大着胆子问道:“值此二百年未有之大格局,王爷正应振奋龙马,吞吐天地,扫平宇内,率我等立一番不世之功?怎会有悲叹之意呢?”
    秦雷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浩浩汤汤的洞庭湖,淡淡笑道:“无甚,只是此处与孤颇有渊源,登斯楼者,抚今忆昔,心有所感罢了。”
    众将这才知道,原来王爷是在忆往昔,叹人生多舛啊。
    稍稍陪他静默一番,众将心道:‘傻站着怪没意思的。’楚落便出声道:“当日王爷一片《岳阳楼》,让巴陵岳阳闻名天下,这里的百姓士绅都是很感念您的。”
    秦有德连忙接话道:“是啊,他们对王爷对大秦认同得很,想不到区区几百字,能有这么大效果啊。”
    秦雷不由有些害臊,笑着打岔笑道:“孤比较喜欢含而不露的马匹,太直接的有些接受不了。”众将哈哈大笑起来,这才随王爷进入城门楼,俺尊卑在铺着丝绒地毯的长方桌依次坐下,准备召开第二阶段的战前会议。
    秦雷自然独自踞坐在长桌上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道:“涂处长,先通报一下东边的情况吧。”
    “是。”下首的一个领缀着两颗金星的武官便站起来,正是统帅部参谋处长涂恭淳。十余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变得干练利索,当年的书生模样已经不复存在了。涂恭淳先向秦雷和诸位上官敬个礼,便打开面前的朗声道:“十月初五,我第五第九军组成的北路集群,在第五军军长徐续和第九军军长沈潍的率领下,强袭齐国壶关防线,激战三昼夜,歼敌三万余人,彻底打通了壶关大峡谷啊。”
    “大军出谷后,迅速北上,在广平一代伏击齐国北疆军团,将其大败之后,现两军在广平谷一代对垒,如不出意外,齐国的精锐北疆军,是无法逾越我北路集群的。”
    “与此同时,勇亲王和乐先生率领南路集团四十万大军北渡黄河,经过接连激战,半个月后拿下了朝歌防线。”
    他正读得过瘾,听众们抗议了,只听秦有才扯着嗓门道:“我说小涂,你能说的详细点不?”
    涂恭淳一脸不解的望着他,听秦有才补充说明道:“说说他们怎么打的,有什么经典战力,也让我们过过瘾……哦不,学习学习。”边上将领也起哄道:“就是,让我们学习学习。”
    “是这样啊。”涂恭淳慢悠悠道:“不过这一过程实在是无甚可说,因为齐军实在是不堪一击。”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待众人笑完了,涂恭淳才清清嗓子,继续道:“拿下朝歌防线后,两位统领一刻不停,进攻山西河北,直逼齐国京畿地区,一路势如破竹……”最后看一眼简报,他沉声道:“到前天夜间为止,他们已经抵达了巨鹿一带,距离其京畿外围不足六百里。”说完朝王爷恭声道:“卑职的报告完了。”
    秦雷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笑眯眯的对众人道:“诸位有何感想啊?”
    “兄弟部队很猛啊。”镇南军的高级将领们皮笑肉不笑道。
    “不服气是吧?”秦雷淡淡一笑道:“告诉你们个消息,孤已经与勇亲王约定好了——若是他们先攻下上京城,等将来凯旋的时候,我们便要列队在中都城门口,鼓掌欢迎对方入城,反之亦然。”
    秦雷这番话,就好像往油锅里倒了一碗水,顿时便引得屋里众将领激动起来。武人的尊严是什么,就是弄性尚气。要是输了这口气,以后干啥都得甘拜下风,没脸跟人家争,所以不蒸馒头也得先把这口气争了。
    “王爷亲自坐镇南方,我们怎能落在他们后面呢?”秦有才嗷嗷叫道。
    “就是,王爷赶紧下令吧。”秦有德一拍桌子道:“末将愿提十万雄师,直捣上京城!”就连素来沉稳的楚氏兄弟也跟着掺和道:“王爷快下命令吧。”
    “看来不用动员了。”秦雷淡淡一笑道:“文宇,宣布命令吧。”
    “是!”杨文宇站起身来沉声道:“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统帅部制定了实施中间突破、沿汉入江、直取神京城的总体方略。为达成计划,统帅部特征调十万预备役入伍,乘胜大举攻楚。现命楚落……”
    听到点自己的名字,楚落立刻站起来,朗声道:“在!”
    “命你为西路将军率所部水军五万,严守洞庭一线,以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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