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六九二章桃花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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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二章桃花汛
    次日便是天佑九年的正月初一,天刚蒙蒙亮,沈青便率领一彪人马,护卫着薛乃营和胥千山赶赴太湖难看进行勘探。
    一路上经过数个村落城池,只有生民居住,却既没有楚军驻防,也没有秦军占领,恍若是太平年间的安宁田园,让两人大为好奇。
    见二人面带疑惑,沈青解释道:“经过半年的清剿,江浙一带已经没有成建制的楚**队了,我带了两千精骑也只是防患未然,并不是有什么实际威胁。”
    “听王爷说,偶有楚国游击队出没?”胥千山轻声问道。
    “哦,见到这么多人,他们都在不敢上岸,不妨事的。”沈青笑笑道。
    “也就是说我们的计划瞒不住楚国人了?”薛乃营插言道。
    “应该是瞒不住。”沈青自信的一叉腰道:“正要他们知道呢!知道又何妨?二位不必考虑这些因素,只管信任末将麾下的儿郎吧。”
    两人被他的自信感染,便不再担心其它,开始全神贯注的查看起太湖的情形来……此湖碧波万顷,即使是枯水季节也无法望到边际,整个湖面形态如向西突出的新月。南岸为典型的圆弧形岸线,地势由北向南倾斜,具备了放水的先决条件。
    唯一的问题在于,纵横交织的江河溪渎,把太湖与周围的大小湖荡串连起,无异会大大分散水流。若想解决这个问题,就非得深挖河道,构筑堤坝不可。
    三日后又去勘踏那南面的钱江,结果令两人大喜过望……这条水量充沛湍急的大河,在神京城附近呈明显的‘之’字形,水流陡然加速扩大,一旦在拐角处决口,必会引来滔天大水。
    又过了七天,两人拿出了方案,他们否定了原先修筑两道土堤形成引水河道的方案,因为土筑的堤岸无论夯得如何结实,也经不起汹涌浪涛的冲击,是不可能修出一条引来滔天洪水的人工运河的。
    唯有借助原有的河道体系,将其加深加阔,方才可以承受。并在河道交叉的地方修建大坝,通过其开合控制水流,或是聚水或是分洪,皆可控制。
    具体的方案一出来,沈青便提请召开高层会议,将各方事务一一分配妥当,各方散去之后,整个河湖地区便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正月十五日,秦军出动三万骑兵,驱赶楚国民众离开该片区域,一方面是为使楚军游击队无处藏身,以免工程遭到破坏;另一方面也是保护民众不要遭受池鱼之殃。
    正月十八日,胥千山与第一军准将师长秦顼,率领整师人马,监督三十万楚国精壮,分赴上游十余处指定地点,修筑堤坝,分洪去水,使预备引水的河道得不到补给,水位急剧下降。在用数百台抽水车将河水彻底抽干之后,民夫们便开始拓宽挖深河道……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随着第一军工程兵部队的介入,大量优质**被应用于作业之中,无异大大降低了工程难度。
    与此同时,秦国大军拔营,全部部队开到神京城外围的四面山丘高地,一面监视城内动向,严防楚军突围;另一面督促民夫尽快加高护墙,按照薛乃营的测算,护墙最低处也不得低于四丈,否则就会波及神京城以外的地区,造成水涝灾害。
    城外如此动静,自然引起了城内人的注意,诸烈与匆匆赶来的建康帝攀上百尺高的瞭望塔,用千里镜观察着秦军的一举一动。
    “秦军要有大动作啊……”就连丝毫不通军事的建康帝,也看的明明白白,轻声问道:“国老,您说他们要干吗?”
    国老便是对诸烈的尊称,只见他面色铁青道:“依老臣之见,秦军八成是要用水攻的。”
    “水攻?”建康帝吃惊道:“怎么个攻法?”
    “陛下请看他们在城外圈起的围墙像什么?”诸烈沉声问道。
    “像个水盆。”建康帝不禁打个机灵。
    “不错。”上柱国颔首道:“这些日子流入护城河水量明显减少,据老臣推测,秦军应该是截断了上流的河水。”
    “他、他们要干嘛?”建康帝舌头打结道。
    “蓄水。”诸烈虽然猜错了,但从效果上讲,没有任何差异。
    建康帝面色苍白道:“他们要引水淹了神京城吗?”说完脑海中便浮现出大水淹没皇宫,自己在汪洋中漂泊的景象,不由心中呻吟道:‘我还不会游泳呢……’
    见他这幅不长出息的模样,诸烈摇摇头道:“应该不至于淹没。我们的城墙最低处也有十四丈高,再大的水又能奈我何呢?”
    “洪水真的没不过城墙吗?”建康帝面上重新浮起希翼之色,激动问道:“国老可以保证吗?”半年的围城,已经将皇帝陛下好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消磨殆尽了。“他们不是在修筑围墙吗?万一修个十五丈高的,不就把我们淹了吗?”
    “老臣可以打包票。”诸烈低声道:“且不说秦军能不能建起那么高的围墙,单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就不可能把水位抬到那么高。再说我们神京城地处平原,距离东海不过百里,水势一大便会流入大海,哪怕是秦军引来八方之水,将这里变成一片汪洋,水高也不可能超过七丈的。”
    听上柱国言之凿凿,建康帝这才心中稍安,擦擦一脑门子白毛汗,长吁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发觉自己的表现太丢颜面,建康帝干笑一声,补救道:“国老说的自然没错,但秦国既然这么大的动作,定然不会忽略这些问题,他们另有所图也说不定。不能大意啊,国老!”
    “陛下圣明。”诸烈点头道:“老臣已经派人将城门砌死,将城墙裂缝处堵住,确保到时不会渗水。又命人建造无数巨型水拒马,一旦秦军放水,便将其抢先放下,管保秦军战船无法接近。”
    “还有呢?”建康帝巴巴的问道。
    “没有别的了。”诸烈摇摇头道:“目前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那朕有条妙计。”建康帝神秘兮兮道:“可保国老挫败秦国的阴谋。”
    “哦……陛下请讲。”诸烈勉强保持恭谨道。
    “不如我们趁夜派大军出城,破坏掉秦军的诡计。”建康帝小心翼翼道。
    “不行,无论如何大军都不能出城!”诸烈斩钉截铁道。
    建康帝难得有条好主意,不服气道:“难道就坐视神京城被淹没吗?”
    “陛下容禀。”诸烈耐下性子,为他解说道:“秦军的围墙已经有三丈高了,他们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夜里把火把点的亮如白昼,我们贸然偷袭,定会被秦军的强弓硬弩火龙弹给教训了的。”
    ‘这老儿不是被我那妹夫给打怕了吧?’建康帝心中不快,面上勉强保持着客气道:“依国老的意思,我们就只有困守一途,没有其他办法吗?”
    “老臣已经说过多次了,”诸烈脾气暴躁,终于不耐烦道:“如今敌我实力悬殊,秦雨田又是击败了赵无咎的不世名将,无论从哪个方面,我们都甘拜下风,唯有借助这高墙坚城据险以守,方能保证不被强秦吞没。一旦离了城,就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所以除了静观其变,没有别的法子!”
    一番劈头盖脸把建康帝训得跟孙子似的,末了诸烈丢下一句:“防务和后勤都有老臣操心,陛下只需坐镇皇宫,安抚住那些王公贵族就行了。”说完一拱手道:“老臣还有事情,暂且告退。”便昂首阔步下了望塔,径直去了。
    要知道,这时候在塔上的可不止他们俩,还有几个皇帝的亲信大臣,遭了他这顿抢白,建康帝的面色也就可想而知了。
    边上一直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大臣们赶紧安慰陛下道:“诸烈就那个臭脾气,陛下莫跟他一般见识。”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却也有被诸烈夺了权,或者眼红他的权势的,趁机挑唆道:“我们虽然没有上柱国的名气,但也算饱读兵书,空有大军二十万而不敢出城决战,闻所未闻啊!就知道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城里,一不用计二不强攻,就等着别人来揍!这种守城之法,真是闻所未闻啊!”
    “行了,不要说了。”建康帝毕竟是个明白事理的,他知道自己还要多多仰仗诸烈,所以将不快强窝在心里,闷哼一声道:“你们能,那就拿出个办法来比过他呀?!”
    “兵权都在他一人手里,我们就算有计策,也是白搭呀。”众人一脸无奈道。
    “那就住嘴!”建康帝冷哼一声,拂袖下楼去了。
    时间飞快的过去,转眼冬去春来,草长莺飞,春风又吹绿了江南岸。从进入二月开始,长江流域的气候明显变暖,冷暖交替导致霪雨霏霏,乃至暴雨连连,致使河水上涨,等到了三月份,第一次汛期便会到来,因为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又称桃花汛。
    一旦在汛期前还没做好准备,汹涌的洪水便会冲毁提防,将几个月的劳作泡汤,所以必须要加紧赶工,按时完成任务。
    深谙胡萝卜加大棒政策的武成王,一面命令士兵严厉监督民夫做工,一面又下令,待洪水退后,淤出来的良田将全部分给这些民夫……当然按照他的一贯原则,会将每队民夫的表现量化打分,排定名次,优者多得,劣者少得,差距竟有十几倍之多。
    楚国民夫哪禁得起他这番揉搓,在欲仙欲死中痛并快乐着,终于赶在汛期前,将两条引水渠道修好,并将包围上京城的围墙修到了最低四丈高。
    在一个月朗星稀,夜风宜人的夜晚,武成王拥抱了未出生的孩子他妈,然后翻身上马,在前呼后拥中沿着黑洞洞的河床驰骋,在子夜时分抵达了太湖那已经高达五六丈,长而宽的南面河堤上。
    沈青和胥千山早就等在那里,一见王爷抵达,赶忙迎了上来。
    利落的翻身下马,秦雷沉声道:“准备好了吗?”
    沈青兴奋地搓搓手,微微激动道:“今天过午已经验收合格,王爷尽管放心,咱们这套方案,既不会伤及无辜,又能达到目的,实在是两全其美啊!”别看水淹神京城的方案是他提出来的,但‘残忍不仁,不顾黎民生死’这样的千古骂名也如影随形,沈青的心理压力也就可想而知。现在能够不担那等恶名,不管多兴奋都是应该的。
    胥千山却没有他那么多心理活动,语调平静道:“只要提起这八道铁闸,积蓄了五天,与堤外平地的落差达到六丈的湖水便会倾泻而出,沿着我们预先设计的八条河道向神京城奔涌。”
    “然后呢?”虽然对事情的走向了然于胸,但秦雷还是愿意满足一下主创人员的成功感。
    “然后便会与北边奔涌而来的钱江水在神京城西十里处碰头。”沈青接过话头道:“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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