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世九歌》正文第五百四十一章枯寺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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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诗明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他就必须要进去看个仔细。
    这样想着,两人驾驭马车,向山下的佛寺快速赶去,踢踏开一地雪泥。
    山下的颜色较之刚才所见,似乎更加昏暗。遍地夹在泥泞里的碎叶残枝,气氛空洞而肃然,仿佛耄耋之年的惨景。
    马车停到门前。两人携手下车,却见到寺门半掩,混似从无人关心有无来客到访。
    唯一能给两人一点好印象的,就是飘荡空气中的香味。这种熏香无比罕见,并非是一般所见的请神之香、珍木之香。
    怀着忐忑,两人走到门前。只见门口无人洒扫,连一副楹联上都落满灰尘:
    “拈花一笑,荣枯盈溪。”
    东方诗明两人对此中蕴含的佛法并不很了解。隐约能够听到其中有人声,他们便一同走了进去。
    进入后,只见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两边零星安放着几座神兽石雕,简朴的线条仿佛天然不经雕琢。
    最前面,是一座构筑扁平的大殿。几个僧众了无精神地提着扫帚清理着大院的残雪碎叶,脸上的表情仿佛与这片昏暗的寺庙一同凝固了。
    两人朝前走着,观摩着雕像的构造。前面有几个僧人注意到了他们,但也没朝前迎过来。
    白蒿看着他们,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悄悄跟东方诗明耳语:“他们好冷漠啊。”
    东方诗明点点头。僧人们的心性如此,与拈花座这一派凋敝的环境脱不开干系。
    迎面有从大殿参拜出来的村民,倒是添了几分生气。只见有个光头小僧陪着那几位村民走出来,有说有笑,似乎与周围浑然两个世界。
    东方诗明这才注意到,之所以率先发觉小僧的光头,是因为其他僧人,都戴着一顶灰蒙蒙的僧帽。
    小僧一身衣服与周围的僧人同样不同。如同灰烬中的一点火星,与别人的灰色裟衣不一样,他身着一件暗红色点缀绿色图案的裟衣,看上去颇为新颖。
    东方诗明两人和他们越走越近,小僧也刚好看到他们,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只见小僧朝几位村民作揖告别,转而兴冲冲跑到两人面前。两人于是停步,等小僧过来。
    小僧跑得很快,即便衣服宽大,也不影响他运动。他到两人跟前站定,礼貌地双手合十:“两位施主,光临敝寺,是来请愿吗?”
    东方诗明打量了一下眼前小僧。他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较之白蒿似乎还要小些。
    思考了一下,东方诗明同样微笑还礼:“今日拜访贵处,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不知道方丈在否,我们想要叨扰求见。”
    小僧听了他的话,挠了挠头,好像有些为难。他说:“我们方丈啊,平时不太喜欢见人。而且这段时间他老人家在参禅静修,我做不了主。”
    “喔……”东方诗明眼神转向一边,看上去有些遗憾。
    小僧心地善良,见状也有些苦恼。想了想之后,他忽然有了主意:“虽然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带你们找荣兴师伯,他说了算的。”
    “那可太好了。”东方诗明于是微笑,向小僧道谢,“承蒙小师父费心了。”
    小僧腿脚伶俐,先朝大殿方向走去。东方诗明两人随后跟上,穿过数个扫地的僧人。
    小僧朝后连连摆手:“施主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呃那个,贫僧法号花裘,不用叫我小师父的。”
    “花裘?”东方诗明刚念出这个名号,总觉得有点奇怪。
    总觉得给他起法号的师父,有那么一些些没安好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单论字意,倒和小僧这一身花花绿绿的僧袍很搭配。
    “你平时都住在这个寺庙里面吗?”白蒿跟在花裘身后问道。
    花裘回头,憨厚地一笑:“哈哈,是啊。我自小是被收养的孤儿,除了这里的师父们,就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啊……对不起。”白蒿闻言,连忙敏捷地道歉。
    “没事没事。”花裘对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师父们自小就告诉过我,这都是我的因果缘分,不用强求和遗憾。而且师父们对我也很好,我过得很开心。”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穿过大殿,来到后面的庙宇。花裘弯弯绕绕领着两人走到一处僧人们上早课的大堂,在里面找到了所谓的荣兴师伯。
    “师伯,他们想来见方丈。”到了大堂,花裘的声音就自觉地压低了。走到那位体型宽大的僧人身后,他很恭谨地说。
    荣兴师伯身宽体胖,僧袍罩在他的身上显得颇为捉襟见肘。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懒散地瞥了一眼东方诗明两人,便说:“方丈最近不见外人。”
    “这……”东方诗明微感尴尬。
    花裘看上去,也有些局促。他往返看了几眼东方诗明和师伯,最后低声向师伯求情:“师伯,两位施主肯定有要事,咱们方丈真的不能……”
    但是荣兴师伯仍旧摇头:“不行就是不行。他两人缘分不够,下次吧。”
    白蒿躲在东方诗明背后对那个胖僧人做鬼脸。东方诗明想了一下,试图退而求其次:“荣兴大师久仰。晚辈是代东方家而来,想要查证多年前的一件真相。今日既然无缘拜会方丈,有几个问题想请大师指教一二。”
    荣兴大师“喔”了一声,不置可否。
    花裘见状,也不好多说话了。他悄悄靠在一边,不打扰东方诗明和师伯的对话。
    “请问大师……”东方诗明想了想,“十余年前,您便一直在拈花座修行吗?”
    荣兴大师敦了敦厚实的下颌:“是。”
    东方诗明想来此事有戏。他于是进一步追问:“那大师可还记得,曾经有没有东方家的家使,前来上门问询为夫人做法事的一些事情?”
    十几年前的记忆,按道理应该已经模糊。可是东方家三教交好,凭偌大家族的影响,或许能留下一些浅薄的印象。
    荣兴大师仰起头来,开始在脑海里回忆。东方诗明随后又说:“不求如何细节,只要大师对此事有一点印象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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