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神域：黑白》尸皇古陵篇第三百一十一章道阻且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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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岩浆里头泡澡，周身全是赤红的熔岩与黑烟，淤积在肺里的二氧化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无寸缕地趴在一个泛着幽蓝光泽的狭小棺材里，自己身下就是月白冰冷的躯体，以及铺满棺底的药草和花瓣。
    一瞬间，月黑有了一种想骂娘的冲动。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目前的状态实在太过虚弱，于是便翻了个身，在月白身边侧身躺下，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少女苍白而无血色的面孔，怔怔出神。
    生同一个裘，死同一个椁？
    还没死呢，多不吉利。
    仅剩的一只手臂动了动，肌肉酸胀，眼皮打颤，那刻骨铭心的痛苦让他忍不住一个哆嗦，龇牙咧嘴，好不狼狈，片刻之后，却又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
    才第一管呢，一点都不疼。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而后闭上眼睛，小憩片刻，等到再次苏醒时，身体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精神的疲倦也一扫而空，于是便安然起身，掀开棺盖，给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越过屏风，环顾四周，微微一愣。
    原本三十来平米的洞窟被特图扩建到了一百多平的样子，客厅洗手间卫生间面面俱到，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砖，墙面也是用上好的木材精装修过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靠近洞窟入口处还特意开了一扇宽敞的落地窗，阳光从窗外洒落在客厅的地面上，使得这个被泥土包裹的小房子也酝酿着温暖舒适的气息。
    月灰不在家里，只有一只肥猫趴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摇着尾巴打盹，天知道这货梦里在做些什么，反正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只发情的公猫。
    月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而后踩着脱鞋在肥猫身边坐下，伸手捋了捋灯泡君柔顺的皮毛。
    嗯，虽然卖相差了点，但是一如既往的舒服啊！
    肥猫翻了个身，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肚皮，一边示意月黑继续撸毛，一边懒洋洋地道：“哟，宿主，你醒啦。”
    月黑伸手挠了挠它的肚皮，轻声问道：“嗯，我睡了多久？”
    “十年……”
    没等肥猫说完，月黑直接提着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啊？”灯泡君挣扎着从垃圾桶里冒出头，委屈巴巴地道：“亏得本主神为你不辞辛劳、鞍前马后、做牛做马、万死不辞……你就是这么对待本主神的？还有没有良心了？”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而且……”月黑摸了摸胸口，哂笑道：“良心，还真没有。”
    “啧——你这样是没法交流的。”肥猫慢悠悠地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瓜子壳，再次趴回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道：“你昏迷了一个月的时间，我把洞窟扩建了一下，顺便把月灰送到附近的小学上学去了。”
    月黑微微一愣，旋即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肥猫金色的竖瞳，咧嘴道：“你让一个不完整的造物主去和人类的小孩一起上学？”
    特图眨了眨眼睛，挤出一张自以为天真无邪的圆脸，笑道：“我觉得没问题啊，小丫头学的挺快的，一个月而已就把人家六年的东西全学会了，这次月考还拿了全校第一名呢。”
    “我担心的不是她的学习问题……”月黑扣了扣脑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悻悻地道：“我就怕她一个黑化把学校给挪平了。”
    “安啦安啦——我已经把烟斗和烟袋都还给她啦，没事抽根烟，预防失心疯，妥妥滴！”特图说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她快放学了，你去接她吧……临汐小学，你和月白曾经上过学的地方。”
    月黑本能地皱了皱眉，轻抿嘴唇，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还不能看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即便有些阴影，也只能埋藏在心里。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几，问道：“我让你研究过月灰的烟斗和那两袋烟丝，你有确定那是什么东西吗？”
    白猫闻言，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当然研究出了它们的成分，但是……你真的想知道吗？宿主。”
    月黑单手握拳，神色微凝，轻轻点头道：“当然。”
    “白月之骨、云雪兰花和沉沦幽兰。”特图沉吟片刻，目光闪烁，轻声道：“前者是用月灰同为造物主的姐姐‘白月’的脊骨熔铸而成的烟斗，后两者则是吸收了‘白月’之血和‘白月’之精气而绽放的两种诅咒之花。”
    “白月之骨可以维持月灰力量的稳定，白月之血可以填补她的欲望与空缺，白月之精气可以让她保持清醒，维持她的混沌半身封印稳固。”
    月黑闻言，怔怔无言，片刻之后，用手端起一只茶杯，猛灌了一口白水，缓缓道：“原来如此。”
    所谓的白月，就是沉罪之地的第二位造物主，月穹十分之一的魂火，月白所缺失的那一部分，她被名为灰月的神邸钉杀在灰月平原以北的山巅，鲜血从绝壁流淌而下，在那四面环山的平原盆地里淤积成了赤红的湖泊。
    在死去神明的身畔，开出了吸收神明精气的雪白之花，而在鲜血淤积之处，则有暗红的幽兰绽放在诅咒的血海之中……吞噬掉姐姐的月灰，不知道处于一种怎样的目的，留下了她的一截脊骨，并且用这截脊骨，熔铸出了一杆烟斗，用翠玉包裹着，永远携带在自己身边……她采集了所有血色与白色的诅咒之花，将它们做成烟叶，分别装在两个颜色各异的烟袋里，倚靠着它们来维持着自己的神智与并不稳固的混沌半身……
    月黑深吸了一口气，已经不想再继续推演下去，只能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用一根手指轻轻按揉着眉心。
    “怎么样，是不是很残酷？”特图伸了个懒腰，扭身趴在月黑腿上，用月黑的裤管擦了擦爪子，说道：“你猜的没有错月灰袭击月白并不是偶然，这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必然结果，所以当初在沉罪之地的时候，我已经给过你选择了。”
    如果当初还在沉罪之地的时候，直接把月灰干掉，会不会就省事了很多？
    月白不会死，自己也犯不着承受这份非人的痛苦。
    月黑轻轻摇头，没有开口，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两人在无数年前就已经规划好的话，怎样都是无法回避的。
    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那么就将之视为一条必经之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生便是由这样一场场遭遇与应变所组成的，不断向前的道路。
    不是逆来顺受，只是安然向前。
    向前，就好。
    所以月黑不打算继续追究月灰的事情了，索性起身出门，散心，走走，顺便接月灰放学。
    融合了四族之血的身体，外表上没什么变化，其实内在早已天翻地覆，月黑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而后便开始准备第二管祖血的融合了。
    各种意义上来说……道阻且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