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宅斗日记》265错上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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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三郡主，徐姝并不是太熟悉。
    六年前新朝建立之际，三郡主才得一岁多，端敬王妃和几个孩子搬去王府，只得逢年过节，一年见上几回罢了。
    况且年纪差得太多，除了打个招呼也没什么话说。
    不像大郡主和二郡主，从前徐家三房都是住在同一处宅邸里面，姑姑侄女自然经常见面，比较之下要相熟的多。
    所以听说三郡主死了，徐姝虽然震惊，但是伤心却说不上有多少。
    加上麒麟可爱，在宫中经常陪着逗趣玩耍，亲密得多，之前对三郡主下耗子药事亦是恼火，不过是看在是哥哥骨血份上，才没有作罢了。
    可是……，侄女今年才得七岁。
    夭折孩子总是叫人惋惜，且不忍心，再想起卷入纷争死了的二嫂，远去千里之外的两个侄儿，以及默默无闻守在太后陵的哥哥，心下不免沉甸甸。
    徐姝没有进去，而是看了看天色，还不算晚，复又上了马车，“回宫。”
    暮色霭霭，一片金灿灿霞光却带着哀凉。
    皇太后听到三郡主死讯，亦是吃惊，和徐姝一样，对三郡主感情很浅薄，但毕竟是自己孙女，是儿子骨肉。不免一番感叹，“小小年纪，这么突然就……”忽地目光一闪，问道：“你瞧着，淑姐儿走得可还安详？”
    徐姝摇了摇头，“我没进去。”
    幼年时受安阳之乱冲击，见了太过血腥残酷场面，以及噩梦般挥不去的姐姐惨死情景，她对死人有种本能抵触。
    姐姐……，即便多年之后想起，徐姝仍是忍不住阵心酸。
    如果姐姐还活着该多好，那么温柔大方、体贴，又疼爱自己，加上年纪相仿，她有好多不能对母亲说话，却可以和姐姐说。
    比如此刻，她若在，就能帮着劝慰下母亲。
    皇太后打量着神色，猜到了几分，“罢了，你见不得那些。”红了眼圈儿，“一个个的，都是叫哀家白人送黑人，可怜你姐姐大好年华……”
    说着，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母后。”徐姝心情亦是沉重，坐在旁边，拉了母亲手，劝慰道：“姐姐是一个好女子，便是走得早，来世也会再投一个好胎，莫要再难过了。”
    “嗯。”皇太后点了点头，忍住难过。
    徐姝不想再继续勾得母亲伤怀，转移话题问道：“方才母后问那话是何意？难道怀疑有人做了手脚不成？！”
    皇太后欲言又止，却道：“没什么。”
    徐姝向都是个聪明人，思量了下，终于渐渐了悟，……想到顾莲。
    三郡主挑唆大公主，对麒麟下耗子药，试问哪个做母亲能够不愤怒？偏对三郡主一句苛责都没有，除了好性儿，——会不会是隐忍不？等待时机？
    一时间，母女俩生出种彼此明了默然。
    “不会吧。”徐姝终于先开了口，辩解道：“且不说她一向都是柔和性子，就算因为麒麟的事生气，可是前几个月刚生了小豹子和小狼，而且小狼瞧着特别不好，哪里还有心思分做别的？况且，现在她也不是护长公主了，连宫门都不得出，玉粹宫宫人也是一样。”
    皇太后想说一句，“这种事哪用她亲自动手？”，但是无凭无据，也不好随口就乱给顾莲泼污水，——不怪自己怀疑，毕竟母亲爱护孩子是天性，就算是温顺母鸡被惹急了，为了小鸡，还要拼命啄人呢。
    加上三郡主死得突然，前几天只听说是得了风寒，怎地转眼就送了命？这其中很可能不是天灾，而是**。
    当然也未必是顾莲，沈瑶华也很有下手可能，当初她可是小产过，甚至……，沈家如今和邓家结为姻亲，两人联手也未必没有可能。
    最终，皇太后长长叹了口气，“罢了，还是等问过太医再说吧。”
    “启禀太后、长公主，惠嫔求见。”门外有宫人传话道。
    这边皇太后点了头，沈倾华很快被人引了进来，先行了礼，然后朝徐姝问道：“三郡主那边怎么样了？听说公主殿下回来，妾身特意过来问个准信儿。”
    徐姝看了眼，简短道：“没了。”
    “当真？！”沈倾华惊得瞪大了双明眸，倒不是为伤心震惊，而是担心自己妹妹沈瑶华，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小姑娘，怎么会突然病故了呢？不会叫妹妹瑶华摘不清吧？
    徐姝嫌恶看了眼，“这种事，还能扯谎咒人不成？”
    沈倾华知道她讨厌自己，顾不上为对方嫌恶而生气，只是追问道：“那妾身妹妹可说了什么？太医呢？太医又是怎么说？”
    徐姝淡淡道：“我没进去，不知道。”
    沈倾华实在为妹妹着急上火，不免有些激动，“怎么都到了却没进去？”
    “与你何干？！”徐姝声冷笑，——没进去就是没进去，难道自己还要细细解释原因不成？看来云子卿的事情没有牵连到，这几年好日子过多了吧。
    “妾身唐突了。”沈倾华赶忙赔罪。
    心下却忍不住阵猜疑，三郡主得风寒怎么会送了命？难不成是妹妹一时偏差想错了什么，所以就……？不不不，不会！
    妹妹一向都是良善单纯性子，连虫子都不敢碾死，又怎么会去害一个小孩子？即便当初小产过，毕竟只是块尚未成形血肉啊。
    正在猜疑不定，忽地听见徐姝问道：“对了，三郡主生病这些天里，贵妃那边可有什么吩咐和安排？”
    贵妃那边？沈倾华微微一怔，强压纷乱心绪，脑海里面飞快闪过好几个念头。
    自从云子卿的事闹出来以后，乐宁长公主别说待见，从来碰面时都是不正眼瞧自己一下，方才还无端端对自己了火。
    且她一向和顾氏交好，怎地反倒私下向自己问起顾氏来？这里面有蹊跷！
    当初三郡主挑唆大公主下耗子药的事，并没有传开。
    沈倾华自然是不知情，不过晋夫人进宫的时候，曾经提起过，因而知道徐策府里出了大事，继而导致两位小郡王分封离开京城。
    试想几个小孩子能做什么惹怒皇帝的事，总不能造*反吧。
    莫不是……，这一切都和顾氏有关？
    似有什么关联，蛛丝马迹一般隐隐欲要连成线，但却不够明晰，只是沈倾华大致确认了点，乐宁长公主应该是在怀疑顾氏，且不太高兴。
    这两人平时沆瀣一气，难得竟然有分崩离析时候。
    沈倾华想起徐姝飞扬跋扈、咄咄逼人，再想起顾莲绵里藏针、口是心非，想起自己被骗了整整六年，想起沈家因为牵连到今日地步，——再瞧着们她俩现在互相猜疑厌恶，心头顿时掠过一阵清风。
    这么多年，两人都做出一副亲亲热热好姐妹模样，把自己当猴子一样耍，居然也有今天？只是此刻没有时间多想，诸多念头在脑海里一瞬划过。
    接着当机立断，回道：“贵妃娘娘那边……，没有吩咐。”
    “没有？”徐姝本来就有所怀疑，听了这话，不由更加疑惑，方才生气微皱眉头拧得更紧，“当初三郡主病了的时候，她听说了，就什么吩咐都没有不成？”
    “确实没有。”沈倾华说起当天情形，“那天刚好赶上镇北侯父女进宫，贵妃娘娘还有襄嫔娘娘，他们……，一家子亲戚在块儿说话呢。”
    “哦？”徐姝想了想，“那事后没有再问？”
    沈倾华摇了摇头，“没有。”
    顾莲确没有再问过，倒是问了皇帝几句，但皇帝并没有提起三郡主病得重，只说是小孩子胡闹，便想着是三郡主年纪小、不懂事，借着点小病撒娇而已。
    加之后来沈倾华再也没有提过，自然以为伤风好了。
    沈倾华是奉皇帝之命，不得再用后宫琐事去打扰顾莲，但她不解释，听在徐姝和皇太后耳朵里，不免别有一番想头了。
    顾氏……，似乎在有意回避着什么。
    等着沈倾华走了以后，徐姝静默了一阵，忽地起身，“我要去问！”
    “你怎么问？”皇太后却拉住，“若是此事不与顾氏相干，只是淑姐儿命里有这道劫数，岂不显得咱们信不过她胡乱猜疑？”顿了顿，“若真是……，你问了，她还能坦然承认不成？”
    徐姝目光闪烁，终于缓缓坐了下来。
    皇太后叹息道：“罢了，淑姐儿已是长歪了坏苗子，况且人都死了，再刨根究底还有什么意思？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假如真是顾氏暗地里下手，后面该怎么收场呢？难道还能把她杀了不成？顾氏不仅是儿子的眼珠子，还是三个皇子的母亲，岂能为了个小祸害而去杀她？更何况，儿子也不会答应。
    当初老二媳妇背地里搞些小动作，皇帝灭起自己嫂嫂，眉头都不皱一下，更不用说二房这几个小祸害了。
    当初为了麒麟险些遇害的事，儿子脸色可是难看了个多月，那是顾氏为他生嫡长子，是他心窝里面块嫩肉，偏偏那几个小混账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想出下耗子药这种蠢毒计划！
    而做了皇帝的小儿子，本来就对哥哥那支血脉十分忌惮，再看到是这么几个不消停的小祸害，只有更恼怒、更嫌恶，怕是早就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想到此处，皇太后更是心头猛地跳。
    难不成……
    罢了，罢了！自己宁愿不去查，宁愿就永远不知道真实□，这样就可以当做此事跟顾氏和儿子毫无关系。顾氏还是那个温温柔柔，蹲在麒麟身边讲道理好母亲，儿子还是那个孝顺自己、关怀备至好儿子。
    这从前相亲相爱家子，旦成了皇室，就恨不得杀了，灭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着底下儿孙们以命厮杀、血流成河，心痛只有自己。
    皇太后揉着微微痛心口，决定把此事给抛开。
    徐姝却在一旁怔。
    自从“护长公主”死了以后，顾莲便再也没有出过皇宫，而徐姝现在大部分时间住在公主府，两人见面时间少了很多。后来顾莲再度怀孕、生子，现在每天光是三个孩子事，就够她叫忙乱。再加上徐策和几个孩子的事，她夹在其中，两人虽然没有交恶地方，但是也不如之前几年那样亲密了。
    徐姝只是个平常姑娘，再加上事情凑巧，还被沈倾华搅浑了池水，又兼之皇太后隐忍叹气，不由越想越多——
    想着侄女可能是被顾莲所杀，她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若是皇室宗女都想杀就杀，那么将来，万一自己得罪了她，就算不至于凭她随便拿捏生死，那也需要谨慎顾及。特别麒麟他们中一人立储以后，这后宫岂不是成了她的天下？自己这个长公主也得以她为尊，不能和以前一样无所顾忌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