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猎者》第七章十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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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灰色的、桔色的、银绿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在房屋上熊熊地燃烧着,然而整个城市的温度却永远保持在零下的温度上。每一座房屋都以废墟的方式矗立在满是黑斑的大地上,以如梦似幻般的形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它们最后的、毁灭的影像。
    如被脉络般的流脓污染了的大地,坍塌崩溃的废墟,绿色的雾气混着尸臭凝成的黑色遮掩住数十里的天空,骷髅、僵尸、变异老鼠、蛆虫以及比这些加起来更多的食尸鬼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座死城之中,寻觅着任何还有一丝生命气息的活物,随时准备择之而食……
    艾利耶尔就站在这座城市的正中心,带着点茫然和哭笑不得地看着四周聚上来的那些尸体和怪物,嘴里有些发苦。
    “……扎拉多姆你这个大蜥蜴……”某人揉搓着眉心,发出一阵低沉的呻吟:“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谁敢出来告诉我?”
    “嗷!”听到艾利耶尔的自言自语,食尸鬼们终于按捺不住,成群结队地扑了上来!它们好久没有吃到新鲜可口的肉了,对食物的怨念和守护城市不被活人渗透的任务令它们发挥出超乎想象的敏捷和力量,如一头头豺狼般,流着带浓的口涎向着那具鲜活坚实,充满了力量美的肉体扑了上去。
    “蔑视带来毁灭,而我们将之引为利刃,去击溃那些更加高贵的敌人。”艾利耶尔嘴角划出一抹狞笑,边念着自己发明的祷言边屈下了身体,右手指天,一道钢铁铸就的圆环在虚空中显了出来,虚悬在那根略显纤细的淡紫色手指上,急速旋转了起来!铁环的旋转形成了罡风,如有实质的罡风似乎撕裂了空气,模糊了世界的景色,两道漆黑厚重的剑刃不知何时显现在罡风中,将那些风斩了开来。一道道气流的碎片如流星般自女精灵的指尖陨落,抽打在扑上来的敌人的身上,将它们斩成数段,或者带起一道道深可及骨的伤痕!
    “哼!”
    艾利耶尔冷哼一声,一剑劈向了身前的地面!
    连空气也被庞大的力量扭曲了,持剑者身前的一切都以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方式飞了起来,并在空中被绞成肉馅般的碎末!随着“蔑视”的斩落,一道数十米的沟壑自女精灵的脚下延伸开去,那大地的裂痕甚至吞噬了一座房屋的废墟!而那些直接受到攻击的食尸鬼和僵尸,则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不,应该说,那满天的血瘀脓雨是唯一能够证明其存在过的事物了。
    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令得包围上来的天灾们退却了,它们无疑是如狼群般恐怖存在,但当这些豺狼般的捕食者发现包围的不是肥羊,而是一头足够强大的巨狮时,这些只剩下食欲和最低限度的直觉的死物依旧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
    谁说死者没有恐惧的?在某个方面上来说,他们是比生者更加胆小的存在。
    “欧丁……啊咧?”艾利耶尔望了望四周的食尸鬼群,虽然还不明白自己进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历史,但女精灵还是决定先清理完身边的危险因子再做观察。可是,当她将自己的左手扶上肩膀,想要如平常一样召唤范围性的攻击技能来清理四周的垃圾时,却惊讶地发觉手上的触感迥异于往日!那原本应该镶嵌在肩铠上,不停地转动着的、散发出些许热气的巨大金色眼珠不知何时消失了――准确地说,应该是这片肩甲已经不是她经常使用的那片用戈隆(传说是食人魔的祖先,一种巨大的、仅以蛮力就能和巨龙媲美的强大生物)皮硝制的戈隆追猎者肩甲,而是替换成了一套冰冷的复合折叠式的三角肩铠!那青灰色的、布满了细密划痕和尘斑的样式,甚至令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仿若自己又回到了十年之前,作为“北”而在东部瘟疫,为了一些东西而拿自己的性命去拼杀的时代……
    眨了眨眼睛,艾利耶尔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装备出现了问题……在进入这个时间的时候,她确定自己身上穿的是那套黑色的戈隆追猎者,但现在……
    这疑惑的情绪同样传达给了那些包围着她的食尸鬼,这些仅仅只剩下憎恨生灵的感觉的怪物,几乎本能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强大的存在处于一种莫名的困惑之中!身为弱小者的它们在瞬间便抓住了这个事实,并在第一时间付诸于行动!
    流着口脓,这些鬣狗般的小东西亡命地扑将了上来,那仅存的意识告诉它们,如果不趁着现在重伤这头强大的猎物,那么最终被消灭殆尽的,只能是它们自己!
    “哼!”望着涌上来的敌人,艾利耶尔冷哼一声,脸上挂起一抹嗜血的冷笑,血红色的瞳仁痉挛般地扫着,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在动作僵直了一下后,一连串“喀拉喀拉”的机簧声伴着一个流畅的肩肘回旋响起,双肩的复合式三角肩甲猛地拍了起来,一把把锋利的钢刀在肩甲中静静地潜伏着,散着银色的雾气!
    “打――”
    如一头头择人而食的凶兽般,数十把三寸长的青锋钢刀在魔力的推动下,依靠着插口形成的巨大压强迸了出来,一瞬间,漫天的银光似是遮挡住了那昏暗的天空般,在这燃烧着青绿色火焰的废墟之中编起了一张银色的光网!每一把飞刀都在以一种不规则的轨迹飞行着,准确地钉入被吓得不停躲闪的食尸鬼们的脑门,好似一头头闪电般捕食的苍鹰,毫不留情地伸出利爪,将猎物们的脑袋一个个撕成碎片!
    四周重新归于宁静。
    挂着血脓和污浊的银刀静静地悬浮在艾利耶尔的四周,组成了一道银色的屏障,将她护在了正中心。
    艾利耶尔抬起头,重又开始四处打量起来,在确定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标示物后,女精灵只好将注意力转了回来。望着身上那熟悉的青灰色充壳铠甲,她不禁唏嘘起来,手指在那曾经伴随着自己走过无数战斗的铠甲上划过,每一条裂纹、每一寸的手感都是那样的熟悉。这套曾经自己亲手修补过的铠甲上,有着那样多的故事,以至于每当她触摸到一道缝隙时,那些已经被遗忘的十多年前的回忆又再一次显现了出来……
    地穴追猎者。
    这是她十五年前得到,并一直穿着战斗的铠甲的名称,也是她那“地穴追猎者”外号的由来。
    “……哈。”艾利耶尔吐出一口气,发觉这里的气温比其他地方来的低不少。望了望没有星光和月光,只有那昏暗的腐气交织而成的浓云的天空,她随便找了个方向,决定先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
    现在回想起来,当那个看起来懒散无比的青铜龙王扎拉多姆告诉她还不能进入海加尔的历史,而必须先去辅佐一段属于她自己的历史走上正轨时,就应该多加小心一些……
    艾利耶尔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腕,那些十年前运用自如的机关都还在,不过现在的地穴追猎者处于她刚刚被“穿越”过来的状态,无论是机扣的设计还是钢刀的数量都无法和参与卡利姆多会战时相比,但起码还能够用。
    “你将会得到一个重要的答案,而那答案将会影响你的一生的轨迹。”
    在她进入这个时间时,那头昏黄色的大蜥蜴如是说。
    “一座燃烧着的废墟,一套已经十年没有穿过的铠甲……在这里能寻找什么答案?扎拉多姆还真是……等等?”艾利耶尔自嘲地嘀咕着,突然一丝灵光在脑海里划过,她停下了脚步,愣愣地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发力一纵,攀上了附近的一座钟楼。
    站在钟楼那停止不前的钟摆前举目远眺,艾利耶尔看到了无数的天灾,看到了燃着火焰的城墙,看到了……一座在烈火中静静地消亡着的城市!
    她吐出一口气,那哈气因着寒冷而清晰可见!
    “遍布亡灵的城市,燃烧着,却冰冷异常的城市……”艾利耶尔脸上的表情古怪了起来,近乎呻吟地自言自语道:“这里……是斯坦索姆!可是……”
    她四周观望着,看到了已经被改建为屠宰场的市政大厅,看到了那几座著名的亡灵灵魂塔,甚至看到了血色十字军的营地……却惟独没有看到那个最大、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纳克萨玛斯不在这里!也就是说……”
    她纵身一跃,背后张开了一双魔力交织而成的翅膀,向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扑了过去。
    数十分钟后,她在斯坦索姆北边的海洋上找到了自己所寻找的东西。
    纳克萨玛斯,这座由巫妖克尔苏加德统治的空中堡垒,在接下来的数年内给在东部瘟疫之地的血色十字军和银色黎明带来毁灭性打击的,在今后将取代斯坦索姆,成为天灾在洛丹伦大陆大本营的庞大建筑,正在缓缓地移动着那庞大的身躯,向着病木林的方向挺进……
    “果然。”
    艾利耶尔望着远方那若隐若现的、仍然如一个小三角般的空中堡垒,恍惚道:“这里是……十五年前的斯坦索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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