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猎者》第十六章超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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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锵啷――”
    长剑划过硬化了的骨骼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涌出的，是食尸鬼那发臭的污血。
    这头被斩首的食尸鬼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它的身体再也无法因为接受来自灵魂的命令而有所行动，而它那淡蓝色的灵魂之火也只是在眼窝中摇曳了几下，就如被狂风吹散的烛火般暗淡了下去。腐朽的躯体栽倒在铺满了冰冷白雪的大地上，淤泥般的血液和液化了的内脏没有了魔力的支持，终于冲破了那脆弱得如同一张革纸的身体，流得满地都是。
    “真脏！”蜂鸟在用长剑划过了食尸鬼的喉咙后便迅速地跳了开来，那一堆腐烂的污秽并没能沾染到她的身体，但她仍然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两步，仿佛连那食尸鬼曾经接触过的空气都不愿意沾染上似的。
    “怎么办？我们继续向前走？”她拢了拢被汗水打湿的蜂蜜色的头发，自行囊里抽出一叠草纸来，边擦拭着自己的长剑边问到。
    “雪还是没有减弱……”蜂鸟背后的小土丘上，站在数具尸体之间的参谋颇有些潸然地将望远镜收入怀中，叹气道：“休息2分钟吧。”
    边说着，装束严整的巨魔整理了一下衣领，走下土丘，找了个没有被血迹弄脏的石头坐了下来。
    “嗯。”蜂鸟点了点头，便唤回了自己的两头斑点虎。
    打发两头宠物就近去巡逻一下，人类游侠也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虽然她一直很克制自己的动作和力道，但不得不说刚才的敌人还是多了一些，而参谋给她的时间又太短了一点，以至于她不可避免地流出了不少汗水。在风雪的影响下，这些汗珠逐渐结成了冰渣，这令她不得不从行囊中提出一瓶矮人烈酒来，咕嘟咕嘟地大口灌下去，才好歹令身体的温度缓和过来一些。
    “脆弱的人类。”参谋嘀咕着。
    “我们不是北方出身的巨魔，人类不借助外物的话，是无法抵御寒冷的。”蜂鸟回击道：“杜隆塔尔那边的巨魔也不习惯寒冷吧？”
    巨魔猎人摊着手耸了耸肩膀，掏出怀表来看了看，道：“走吧，不可能真的等你把汗落下去，会冻死的。”
    “我们会死吗？”蜂鸟撑着胳膊站了起来，抚了抚靠上来的两头斑点虎的额头，平静地询问道。
    “大概。”参谋用指甲刮着自己长大的獠牙，苦笑道：“这场暴风雪怎么看也像是巫妖的杰作，而我相信天灾的意愿是把我们全都留在这里，而不是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相信不久以后就会出现另一批敌人了吧？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需要担心的是会不会被寒冷所击倒。”
    “不如我们聊聊天，这样可能会暖和一些也说不定。”他笑了笑，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不若我们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想我们不希望自己死的时候依然不知道身边同伴的姓名，那将是很不幸的一件事。”
    “夫萨.米尔缇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让飞镖跟着头儿他们超东北走。你有什么目的吗？”蜂鸟将埋在心中的疑问抖了出来，虽然当时大家都以遵守指挥官和参谋的命令为重，但并不等于众人心中没有疑问。
    毕竟，相对于有些孤立和神经质的飞镖，大家更认为应该是参谋本人跟着洛森他们一起向东北方突围。
    “出身苔原氏族的达贡.长牙向你致意，夫萨女士。”参谋将手臂横在胸前，手掌上翻，微微欠身着行了一礼。
    “说实话，比起我的问题，我还真不在乎你叫什么。”
    “哦……你这么说还真叫人伤心。”参谋扶了下镜片，摇头叹气道：“你以为我们是送死的炮灰，而洛森他们是被拯救的人吗？错了。”
    “什么？”
    “我们把鸡蛋装在了一个篮子里面，但其实我们和他们在本质上没有多少区别，天知道那些巫妖会把主要兵力布置在哪里？我们只能尽可能地牵引一些天灾的军力，来为他们多增添一点机会……但，”他顿了顿，却有些沮丧地说：“这只能说是一场风险极高的赌博，困兽犹斗而已，谈不上什么计谋。”
    当猎人们进入暴风雪的范围――或者说，当巫妖以猎人们为中心开始布置暴风雪起，情况就彻底脱离了达贡和洛森的掌握。其实，在队伍的眼睛和耳朵被限制住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明白到自己这群人进入了一个死局。
    无疑，12人都是追猎者公会的精英猎人，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可以对抗亡灵的大军（即使可能，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如果无法避其锋芒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将只有九死一生的局面。
    大约巫妖中也有对局势有着明确判断的存在，所以才不断地通过小股部队挤压他们的活动空间，并且不急于围剿，而是先放出暴风雪和皮糙肉厚、对远程物理攻击有着极大豁免能力的拉姆斯登。
    参谋相信，对方是在等他们四分五裂。
    是在等他们的体力开始不济的那一刻。
    但无论如何，巫妖不可能任由他们走出病木林的，甚至可能不会放任他们走出暴风雪的范围。
    “你觉得谁比较适合当‘北’？”无声地苦笑一下，将这些打击人的事情从脑子里赶出去，他随口向夫萨问道。
    “北？”人类游侠愣了一下，才揣测着道：“头儿不行，他是个强大的猎人，却不是一个合适的首领。飞镖……我无法想象她带着小队作战的样子，其实若按我的想法，最合适的应该是你吧？”
    达贡笑了，以前在酒馆端盘子的训练让他没有像其他巨魔那样裂开一张血盆大口：“我不行的，我太谨小慎微。站在领导者身后规划一下还行，无论是战斗还是应变力都不足，不可以担当这么重要的位置。”
    “我是这么想的――由于提尔血色十字军和银色黎明刚开始合作，他们无疑要进行一段时间的磨合，但在磨合之后一定会有一场生灵和亡灵之间的重大对决！”他摘下镜片，合着粘在上面的霜雪擦拭了一下：“而这个对决，相信会以双方的本阵之间的所有区域为战场。所以我们才会被派遣出来探查病木林的地形，这说明我方的上层要有大动作了。”
    “追猎者公会的主要力量是猎人和盗贼，而我们也有培养专署的地形绘制师，这是其他三级甚至是很多二级公会不具备的，正适合完成此任务。”
    “所以，相信未来2年内，我们圣光礼拜堂的联军会以探查地势、熟悉在东墙哨塔以北的战斗模式为主。而当我们拥有了足够的经验和熟悉战斗的人材后，上层才会真正的开始大动作。”
    “由此判断，前线的基层指挥官多半会是猎人和盗贼这类有可能经常深入敌方腹地的职业――像我们公会这样主要由猎人、盗贼和德鲁伊组成的组织，正是最合适的选择。而在这个最适合担当此职务的公会中，最合适的人选又无疑是公会中的‘瘟疫之北’！”
    听到这里，夫萨似乎有些明白眼前这个巨魔的意思了。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北”这个职务所需要负责的事务将会相当的重要且多变，以至于担当这个职务的人不仅要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强大战斗力，还需要熟悉病木林的地形、天灾的战斗组合、战斗方式，甚至需要一定的带兵能力，以应付集团作战的需要……
    “这样的人，到哪儿都吃得开吧？又凭什么呆在这里呢？”夫萨撇了撇嘴，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她不认为这样的人才会屈就于一个三级公会中。
    “原本，我相信公会是借助这次任务对‘北’进行测试，顺便在我们这些人当中甄选一下……”达贡道：“不过显然现在的‘北’达不到要求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弩轰有培养价值。”
    “所以你才要她跟着洛森！”夫萨恍然。
    “嗯……不过我也说过，他们将要遇到的危险并不见得比我们少。”巨魔颇有些自嘲地笑道：“所以我安排了一下顺序。”
    “……飞镖？”若果说参谋有安排过什么，那无疑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是的……前面似乎有个背风的地方，我们过去躲一小会儿，恢复一下体温。”
    达贡抬头张望着，颇为体贴地提议到。北方出身的巨魔很难被寒冷所击倒，但蜂蜜色头发的游侠女士却未必能一直抵御这份寒冷――纵使她已经渐渐开始被达贡的说话吸引，降低了对寒冷的注意力，但身体本身却并不能一直容忍这种程度的欺骗。
    巨魔猎人相当理解，毕竟生物的构造不同，适应的环境也不同。在夫萨的身体开始强烈抗议之前，他必须找到一个让她缓一口气的机会。
    不然他将不得不面对一个选择：带上一个冻伤的累赘面对敌人的围剿，或者丢下对方继续前进。
    无疑，这两个选择都不怎么样。
    “飞镖是一个孤僻的人。”他继续说道：“她不合群，所以人际关系最为淡薄，但骨子里却又不乏冲动。”
    “而且战斗力很强，正适合为其他三人保驾护航，实在不行，以她的实力，也足以吸引大批的亡灵前去围剿。”夫萨附和道。
    “没错，先牺牲掉她，无疑是最稳妥的方法――其他三人的价值都比她高，有了炮灰的缓冲才能给剩下的人足够的缓冲时间。”达贡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发苦，作为一名参谋人员，无法与敌人斗智斗勇，却时刻算计着自己人，这种糟糕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想要自刎以谢罪的冲动：“接下来，如果还会遇到困难，洛森应该也没脸丢弃其他人了。他不是个合适的首领，但却是个坚定而有尊严的战士。”
    “弩轰应该会服从洛森的命令，而这时候，就只剩下对公会来说比较重要的笔尖了……”他继续道：“如果两个人都能冲出去也就罢了，如果万一……那么战斗力更强的那一个才更有机会突围。一个地图师和未来数年内的‘北’的候选人哪个更重要，几乎不言而喻。”
    “如果她为了任务，即使放弃自己也要让笔尖逃出去呢？”夫萨问道。
    “到了那种情况，如果无法正确地判断形势的话，那她也就不过如此。”巨魔冷酷地回答着：“公会最需要的是能够领导我们在北方战斗的‘北’，然后是地图师，一个强大的战士并不比地图师值钱。”
    “……一样。”
    “什么？”夫萨似乎听到对方在最后说了点什么，但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风雪的呼啸而引起的幻觉。
    “没什么，我们去避风吧。”达贡笑了笑，直起身子望前紧跨了两步。
    公会需要的是强大而有领导力的瘟疫之北，相比起来，无论是花费时间与金钱培养出来的地